走廊墙角是许久没有清洗、结痂的脏污。 罗英哲带着韩绍两人径直走向另外一边尽头的房间,门是绿色的掉着漆露出门板的颜色,而就在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头发泛黄,眼角带着伤的女人。 她看着年纪已经不小了,骨瘦如柴,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根根骨头分明,她正端着一个盆,猛地看见这三人愣了一下,随后认出了罗英哲,脸上带上一丝轻浮的笑:“呦,又是你这个小胖子,来找那个小浪蹄子啊?” “我我.....小桃在不在家?”罗英哲脸红了一下,手足无措的问道。 女人带着一点儿口音,视线在三人身上打转,脸上带上一丝暗示十足的笑,对着罗英哲抛了一个眉眼:“小桃啊,她没在吧,好像被人接出去了,要我说啊,小弟弟,不如来找姐姐我吧,保证让你□□,腿软着离开......” “呸!你这不要脸的骚货,少对着他发骚,老娘的人,你也敢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在几人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清亮女声,韩绍和记淮同时回头看过去。 便瞧见一个穿着大红色吊带裙配着一件米色开衫的年轻女孩,她嘴里还叼着一根在这个时代千金难求的烟。 她唇红齿白,眼眉间带着怦然的春意,脖子上雪白的肌肤还带着新鲜出炉的草莓印。 罗英哲连忙凑过去,自然接过她手上提着的小手提包,手扶着女生的肩膀,又被她嫌弃地推开了。 见女生回来,旁边的女人见勾搭不成,啐了一声,骂了两句脏话,端着水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女孩也就是小桃,看了一眼韩绍和记淮,脸上挂着敷衍的笑:“怎么两位也来找乐子啊,两个人一起的话,得加钱哦。” 小桃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狐狸微微眯起的时候,更加风情万种,百般多情。 罗英哲在她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我哥哥和嫂嫂。” 小桃漂亮风情的脸上出现一丝僵硬,红唇微微抽搐,转眸用手打了一下罗英哲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带着你哥哥和嫂子来嫖|娼,你真是牛皮啊,罗英哲。” 罗英哲抓着她的手腕,握在手心里,露出一点憨憨可爱的笑:“不是,我哥说想见见你,所以我就带着他过来了。” 这话一出,小桃明显呆愣了一下,眼底闪烁一丝讶然,她旋即表现出了讽刺嘲弄的表情:“一个婊|子有什么好看的?哥哥是害怕我带坏你家弟弟吗?您放心,我一直都保持着距离呢。” 韩绍的脸色不怎么好,目光比月色更加冰冷,黑沉沉的目光对上小桃的视线,那冰霜似的眸光,让小桃的话微微顿了一下。 她最后撇开了视线,她想要挣脱罗英哲胖乎乎的手心,最后却被攥得太紧,所以睁不开,只能被牵着。 “哎呦,哥,你别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她,她胆子小。”罗英哲从自己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小桃的家门,被小桃轻轻瞪了一眼。 “哥,嫂子,你们先进来说,别站在外面了。”罗英哲推开门,打开屋里的灯。 韩绍看了一眼小桃不满却没有说话的表情,拉着记淮走了进去,房间内入目就是一张极大的床,旁边是衣柜和书桌,以及一个厨房,只是厨房看起来很久没用,墙壁上都挂着蜘蛛网了。 小桃的家相对是算整洁的,并没有什么异味,相反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小桃的烟被罗英哲掐灭了,他自然又被小桃狠狠掐了一下,随后小桃往床上一坐,柳眉稍稍一挑:“说吧,哥哥,你想聊什么?” 罗英哲则是像是进了自己家了一样,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请他们坐之类的。 韩绍看着没出息的弟弟,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被他气疼了。 “你喜不喜欢罗英哲,想不想跟他走?”韩绍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 其实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小桃,他更多的是想要直接杀了,永绝后患,但是他知道,这样做罗英哲能恨死他。 小桃对于罗英哲来说只是累赘。 小桃笑容僵硬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捏紧了床单,而罗英哲居然脸红了,露出那种小娇妻似的羞涩,满眼娇嗔地看着他哥哥,眼神似在鼓励,“哥,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记淮余光扫过,嘴角都抽了抽,虽然罗英哲不丑,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胖子,但是耐不住这个表情实在是太油腻了,一般人还真承受不来。 小桃很快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喜欢他,我也不想跟他走,你可以带着他走。” 罗英哲白白胖胖的脸上出现浓浓的悲伤,他有些难过又想努力打起精神来微笑,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韩绍便不再说这个,而是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上你,比如说给你一笔钱,做什么事的?” “啧,这您就为难我了,我每天都会碰见奇怪的人,做的事倒是都是千篇一律,哦,也有些花样百出的,哥哥想听哪一件?”小桃撅了撅红唇,年轻的脸上故作羞涩。 韩绍望着她良久,最终移开了冷沉的视线,道:“以后有人不对劲的人找你,记得告诉罗英哲。” 韩绍原本是怀疑这个小桃的,因为当初刺入罗英哲心脏的匕首就是抓在小桃手中,同时小桃也被罗英哲弄死了,一整个死无对证。 罗英哲到底是一个成年男人,还是异能者,韩绍不相信他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杀掉。 他的尸体送去尸检,却得出体内残留着致幻迷药,能使人出现幻觉,同时思绪混乱,身体无力。 如果是中药了,罗英哲被杀倒是正常了。 而这种致幻迷药都是在私下流转的,也算是一种新型毒|品,小桃能拿到也算正常。 但是唯一不正常的是,罗英哲根本就不吸毒,他脑袋不至于蠢成这样。 韩绍原本猜测,是小桃受人指使收了好处,要杀掉罗英哲,又反被人灭口。 现在看又不对,那女孩眼底深深藏着的感情骗不了人,她也很喜欢罗英哲的。 越是这种底层挣扎的女孩,她眼底的光,她便越舍不得碰,甚至连碰都舍不得碰,更不可能因为其他欲|望杀掉罗英哲了。 韩绍心底闪过烦躁的情绪,他不擅长处理这种情爱的关系,一般他都是能杀就杀了,他抓着记淮转身离开了小桃的房间。 罗英哲追到门口叫嚷了一句:“哥哥,嫂嫂慢走,我就不送了。” “哎呀……疼,宝宝,别打……” 小桃抓着他的肩膀,就拿着小拳头开始锤他,罗英哲一边笑一边躲,一把抱住她的腰,任由她捶。 “你自己来这儿白吃白住就算了,还想带着你哥哥一起来?!你哥哥那眼神想要杀了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骗你粮食了?!还是骗你晶核了?!”小桃气不过,连续拍打着罗英哲宽阔的背上,但是根本打不疼他。 “没有,没有,我哥就来看看你,再说了,我想给你东西的,你都不要,也不能怪我白吃白住吧……”罗英哲委屈巴巴的声音嘟囔着。 “滚呐,谁稀罕……”小桃捏着他肩膀上的肉,脸上怒容消失了一些:“你这是?又瘦了?” 罗英哲松开她纤细的腰,装委屈地黏在小桃肩膀上:“是啊,是啊,我哥让我训练,累死了……” “啧,捏起来都不软和了。”小桃的手在他身上随意地这儿捏捏,那儿捏捏,噘着嘴表情有些不开心,和小女孩似的。 罗英哲抓着她的手腕,眼眸深了深,沉着声音说道:“我没事……你今天有没有受伤?” 小桃脸上小孩子似的撒娇散了,表情越发疏离冷漠,声音带着刺,硬邦邦的:“没有,你别管我。” 罗英哲心底难受极了:“小桃,你考虑考虑我哥说的……” 话没说完,小桃脸已经完全冷下来了:“你再多说一句,就滚出去。” 罗英哲始终不懂为什么小桃会这么抗拒,但是他扬起一贯的笑容,蹲在地上将她的高跟鞋脱掉,揉着她有些泛红的脚,轻声道:“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小桃的冷眼很快就绷不住了,眼眶都红了一圈,看着罗英哲乌黑的头顶,脚踩在他膝盖上,心酸无比。 . 韩绍和记淮走下楼的时候,异常安静,记淮见韩绍脸色不善,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没什么可以闹脾气的余地,所以示弱地牵着韩绍的手:“你别生气,那个女孩儿挺可怜的。她是喜欢小罗的,但是大概知道自己会拖累小罗,所以一直不肯表达自己的喜欢吧。在末世能活着就很好了,谁还会求爱情这种奢侈品呢。” 韩绍脚步微慢,手轻轻握着记淮的手,他道:“我知道,你大概深有感受吧。” 记淮被韩绍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刺得有些难受了,原本被韩绍握着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吸了一口气,也温温柔柔的回答道:“对啊,我确实感受颇深,爱情这种东西,狗都不会要的。” 韩绍也不知道憋着哪门子,轻笑一声:“你之前不还和季阳平爱得深沉吗?” 记淮不甘示弱:“你不是也喜欢温书喜欢得要命吗?” 这下韩绍不说话了,感觉像是默认了,街道上没多少人了。 月亮还是熟悉的月亮,茭白明亮,但是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只见悬月高挂,两人站着的分叉路口。一边是通向富人区的路,另一边是通往平民窟的路。 所谓的平民窟,修建的棚户区,新修的土墙三四米高,洁白月光下,折射出一片黑暗阴影,他们就像是生活在阴影下的老鼠,穿得破破烂烂,眼神透着麻木冷漠。 韩绍视力极好,甚至能看得清那些身上因为缺少药物,而逐渐化脓腐烂的伤口,上面的腐肉也许是气味难闻,吸引了不少蝇虫的停留。而那位老人则是像完全没感受背上的伤口一般,痴痴地看着这边的出口。 韩绍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冰冷淡漠的心脏感觉不到太多的触动,末世里这种情况太多了,幸好还没到冬日,否则不知道还要冻死多少人。 至于富人区这边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氛,和那边他们萧条、宛若迟暮老人般情景的平民窟迥然不同。 这边喧闹活力、生机勃勃和末世前变化并不大,甚至保留了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习惯,否则第三楼不至于每晚都那么热闹。 记淮路过那个分叉路口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浑身充满着一股无力感,他甚至对于自己的处境都无力转圜,更别说去救济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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