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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不可能的事。 越是活得久，他骨子里的傲慢就像是发酵般膨胀，逐渐让他迷失自我。 这种小看敌人的自负大意让他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明明这是会让他随时丧命的错误，他从不曾犯。 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力量从未有过地发挥出来，竟然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无所不能！ 原来自己竟然是这般愚蠢的人吗？ 但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 将大脑内冗杂的念头甩干净，泠寒沉下心思，将粗心轻敌收起，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这座城市随处可见拖拽的血痕，衣服鞋子到处都是，受害者生前挣扎求生的欲望清晰可见，整座城市被绝望笼罩着，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泠寒解除一直以来的嗅觉屏蔽，将自己暴露在恶臭之中。 这是教训，也是忏悔。 浓郁的死气夹裹着绝望扑鼻而来。 即使他明白，自己并不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但他为自己的自满感到羞愧。 他曾以为李成褚不过是跳梁小丑，实力不足为惧，所以他大可以等杀了吞血兽再解决李成褚，将这里备受压迫的人解救出来。 可是他错了。 他将一切想象的过于美好。 破碎的手提灯里还有未燃尽的蜡烛，呈现一派冰冷萧条。碎肉和骨头渣遍布的街道上，一个粉红的皮球咕噜噜滚到泠寒脚边。 泠寒低头一看，冷不丁对上了一只灰扑扑的眼。 琥珀色的眼睛依稀可见生前的美丽，少女原本姣好的脸如今只剩下一半，让人不忍直视。 不是感到恶心害怕，而是感到悲伤。 难以言喻的悲伤。 一瞬间，心脏猛得疼痛了起来，泠寒脑子了有一瞬间发白发黑，像是高频闪的画面不停上演般让人天旋地转。 有什么情感在胸腔里猛烈撞击着，像是穷途末路之人挣扎着冲撞着关押他的铁笼。 情感浓烈到直冲眼球，不知是什么混杂着泥土和烟尘从眼眶滚落下来。 【警告！嘶——宿主……情感……警告！嘶啦——滋——】 一阵抽搐过后，泠寒停止了颤抖。 抬手擦了擦脸，眼里是从未有过地狠厉决绝。 “白祤。” 话音刚落，虚空中走出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女，眉间闪耀着绯红的宝石。 她头戴一顶羽状冠冕，身后四对白色之翼隐约可在末端看见血色。 一对小翅从她耳旁伸出，遮掩住少女的眼部。她手持一柄红白长剑，背负一轮雪亮镰刀，腰系一根绯红长鞭，腿戴两弯染血匕首。 “去报仇吧，将造成一切的人，给他应有的惩罚。” 少女跪下行礼后，转眼不见。 “去报仇吧，”泠寒喃喃道，眼里失去了以往的光亮，像是一台机器一般不断重复着。 “去报仇吧，去报仇吧……愚人……” “我也该……” —————— “碰！” 金色的桌面不堪主人的重锤，在挣扎几番后还是蹦出了几个细小的零件。 齿轮咕噜噜滚走，不一会儿还是飘了回来，甚至人性化地叽叽咕咕了一阵发出被肢解的抗议。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未在意。 青绿色的长衫被他穿的仙气飘飘，那人脚下生风，黑着一张脸打开了一间密室的门。 密室里金碧辉煌，却难掩陈旧的气息，似乎岁月独独偏爱这里，到处都是它留下的痕迹。 正中间的透明棺材里躺着一位黑色长发的青年。 剑眉英目，挺鼻薄唇，肌肤白皙光滑，声量修长挺拔，像是由神亲手雕刻出一般完美无瑕。 “这就是你相出的办法?”青衣青年沉着脸对棺材里的人说，手上青筋暴起，看出他有多愤怒。 等不来答复，青年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若是如此真行，那也……” “哎……任你去吧。” ---- 撒花花~伏笔加一，加一，加一……
第82章 === 泠寒顺着台阶走向内城。 一步一步，沾满血迹和泥土。 到处，到处，都是尸体…… 两天前，P市下过雨。 雨水冲刷了许多罪恶的痕迹，也带走了太多无助的希望。但凡没有这雨，也许还有人能逃出去。 泠寒见了太多的雨。 和爱人依偎在一起时，雨是浪漫的伴奏；和家人欢聚团圆时，雨是美好的祝愿。 他的领土上，曾生活着勤劳的人民，一场大雨过后，用双手将贫瘠的土地变得生机盎然。 他有幸见过这样欢欣的景象。 如今，还是一场大雨，只是给这座绝望的城市徒增悲凉。 现在，又下了雨…… 雨滴渐渐落在身上，很快就打湿了衣衫。 泠寒抬起手，宇宙般深邃的蓝色渐渐交织，在半空中绘出一片色彩。 这是这座城市的记忆。 愤怒，恐惧 ，麻木……这座城是泥土色的。 混合着冷漠贪婪和潮湿的欲望。 “听到没，把这些都搬到城门外！你聋了吗！?” “求求你了，给我点药吧，我老婆……”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鞭子…… “美女~来赔哥几个玩玩呗~” “你放开我！你放开！啊！！！” 回应她的，是男人挥舞的拳头…… “混蛋，你放开我弟弟！变态！！！” “姐姐，我好痛呜呜呜……好痛……” 回应他的，是姐姐冰冷的尸体…… 太多太多…… 太多太多的悲剧上演。 当拼命干活一天却只带回三个馒头的男人推开家门，他的妻子已经双目浑浊。 当被践踏尊严的女人颤抖地披上被撕碎的衣衫，她的身上满是污秽。 当身心都毁灭的孩童抱着为了维护他而被残忍杀害的姐姐的尸体，泪已流干。 他们同时凝望起那堵高高的围墙。 将极乐与疾苦隔绝开来的，内城外城的围墙。 像是引诱人堕落的恶魔，无数人开始向往。 不奇怪，当活着都艰难时，怨恨已经是一种奢望。 于是，悲痛过后，男人成了强盗，女人当了娼/妓，那个小男孩，在某天黎明时分，抱着姐姐走向死亡。 这座城，是泥土色的，充满野兽的腥臭和诱人的芬芳。 “妈妈……有了基地，我们是不是不用再逃命了？”女孩稚嫩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伴随着女人喜极而泣的哭声。 可谁能在开始时就预料，这一砖一瓦都由百姓用肩抗用担挑筑造起来的诺亚方舟，会是埋葬他们的地狱? “以后还会有这么美的星空吗？”泠寒突然想起赛欧斯曾问自己的这句话。 “会有的。”他回答。 会有吗？ “宿主……”两个毛球也很难过，他们通过泠寒的力量看到这一切后，并不存在心脏也为之而碎。 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泠寒，只能一个劲儿蹭着他。 “……” 泠寒已经走到了内外城最后的分界——一堵遮天蔽日的高墙。 他抬起手按在墙上。 “卡擦——卡擦——” 从他手掌处，墙壁渐渐出现裂纹，随后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像是有什么要冲出枷锁，大地为之颤抖。 “轰！！！” 墙壁轰然倒塌。 “走吧。”泠寒踩着断壁残垣登上内城，转头对两个毛球说到。 “哦哦！”毛球们紧跟着，顺便把宿主帅气的镜头直播了出去。 倒塌的墙壁下，一簇纯白的小花迎风开着。 雨停了。 “啊啊啊啊！什么怪物！”一头杂毛的男人踉跄着奔跑着，眼泪鼻涕混着鲜血将他整个脸糊住，但他却根本没有心思打理仪容。 手中甩出一个个光球，却根本不敢回头看。 “叮——卡啦卡啦——” 刀剑与地面磨合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身后追赶他的怪物似乎并不着急于杀死他，反而和他做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呜呜呜……*＃#” 男人哭着骂着，最终被逼入了墙角。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我有很多钱很多……都给你，全都给你！” 男人跪在地上磕头，却并没有让白祤停下脚步。 鲜红的刀刃上反射出男人丑陋绝望痛哭流涕的脸，可这也无法吸引她半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啊啊啊你个臭婊*子！老子跟你拼……” 手起刀落，男人人头落地。 “下……一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少女抬头看向某个方向。 身后的翅膀带起白祤纤细有力的身躯，向内城飞去…… “宿主……” 随着渐渐深入内城，这里奢靡的气息愈发令人作呕，空气中还有刺鼻的香水味和□□的味道。 0916看着泠寒愈发阴沉的面孔，担心地喊到。 0312已经兑换了一枚清心咒符咒贴在了泠寒背上。 “……谢谢，我好多了。”因为清心咒而冷静一些的泠寒真诚道谢。确实，现在不是该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 前方正是李成褚住的宅院。 将气息隐藏起来，泠寒推开了宅院大门。 “啊，对，就是那里……”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话啊宝贝……” “哦~” 嬉笑打闹的声音伴随着娇/喘微微传入耳畔，泠寒并未感到惊讶。 这是意料之中的。 来到声音源头处，泠寒隐匿了身形。 眼前的一切让人瞳孔发颤。 一个白皙纤细的身影被包裹在一团红黑相间的怪物里。 青年拥有玫瑰般瑰丽娇艳的容颜，和包裹他只让他露出头颅和半个身躯的恶心怪物形成强烈对比。 这场景几乎会让人立刻呕吐。 怪物的身边围了几个男人，他们的眼睛是暧昧的粉红色，对这样猎奇的场景只露出痴迷的丑态。 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花香，但这对泠寒半点用没有的信息素却成了令这样男人上瘾的毒药。 他们贪婪地呼吸着，毫不在意和周围人分享。 还是晚了吗？ 已经孵化出来了吗？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吞血兽的种族天赋，自认为一个简单的标记就能锁定它的出世时间。 这些男人无一不俊美，但这场景却让人只感受到无尽的恐怖和恶心。 “你来了啊。” 李成褚满脸魅色地嘲从暗处走出的泠寒说到。 泠寒面色不显，心下却是一惊——李成褚的精神力已经到了什么境界！? 只见被众星捧月的青年伸出葱根般细长的手指，朝泠寒勾了勾。 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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