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龙族栖息地,再往南一点点,就是布伦蒂威尔。 区区人类,怎敢和龙族待在一个屋檐下?何况,真论起来,人龙两族,可是算得上血海深仇! 帝国高层慌了,他们必须南下! 而南方,刚好就是正经历政权更迭的,物产富饶,气候宜人的克兰西! 这仗,必须打!!! 安妮布兰卡捏着手中从克兰西北部边界传来的加急密信。 又要打仗了吗?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选在这个新王登基,百废待兴的时候。 安斯卡布尔的死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时刻提醒她和平的重要性。可眼见帝国那边已经开始行动,若王国一点态度也不表示,岂不输人先输阵? 安妮布兰卡纠结万分。 “陛下。”白塔中“丰饶之主”垂首参见,与他一同的还有“光明盛典”。 按道理,“丰饶之主”是教权派,但因为教皇逃逸,新的教皇还未诞生,所以目前他们都听从国王的尊令。 “爱卿何事?” “陛下是否正在烦恼与帝国是否开战这一事?” 安妮布兰卡并不做回答,而是示意他继续说。 “老夫看来,这完全不是问题。仗,是要打的,而且要赢得漂亮。” 是的,根本不用烦恼打不打,安妮布兰卡明白,她是在烦恼该怎么赢。 没有输的可能,克兰西必须赢!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没有人想生存在龙族的领地上,没有人,更枉论挑战龙族的淫威。 法师?王国的确有很厉害的法师,但克兰西有白塔十二席(现在是十一席),帝国未必拿不出更厉害的魔法师。 军队?王国军队在前几任皇帝手上好吃懒做的实在太多,帝国虽然大差不差,但论实力真不好说。 冒险者?做为一股新的力量,王国的冒险者确实让她眼前一亮,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自由人,要为了克兰西牺牲自己,未必有那个觉悟。 还有什么,王国究竟有什么!有什么比帝国强的!!! 一个词萦绕在脑海,却怎么也抓不住,安妮布兰卡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是落魄王女时,遇到的那位杰出的智者。 他仿佛是站在宇宙的角度俯看这个大陆,他的身上满是智慧的荣光,他…… 欧兰·蒙哥。 他说,帝国最宝贵的财富,不是矿山,不是江河。 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不是蔑视人间魔法师…… 是人民,是克兰西这广袤土地上随处可见的,如同杂草般野蛮生长的人民! 只有人民,可以保卫克兰西,只有人民,可以建设克兰西! 只有人在,克兰西才在! 是的,她怎么忘了。她答应过欧兰·蒙哥,一定要建设一个人人可以吃饱,人人可以穿暖,人人安居乐业的国度。 她要天下生有所养,老有所依! “是我狭隘了。”安妮布兰卡的眉头重新舒展。 只见她猛得挥手,鲜红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坚韧的弧线。 “更衣!去中央广场!” —————— “呸!”科尔比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星子。 旁边的伊森和薇儿丹蒂情况也不好,也就弗雷斯特还能和血盟首领打个有来有回。 “太卑鄙恶毒了!他们用了血洗术!”科尔比红了眼眶,眼看着周围同伴不断死去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一向冷静的伊森也沉了脸,谅谁也没想到,血盟竟然私下培养了一批用了血洗术的肉魁! 血盟背后到底是谁!?王国?不不不,帝国?! 难不成,是帝国吗?! 不稳定的禁术让这些怪物已经完全是去了人类的思考,变成了茹毛饮血的动物。 他们现在中了毒,全身筋骨都仿佛被打断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被孩子们抬入地窖隐藏起来。 别看这些小孩子平时皮,什出了什么事,小巧的身材灵敏的速度,上前线转移伤员那叫一个跑得快! “老大,千万不要有事啊……”黑狱成员都在心里默默祈祷。 但弗雷斯特现在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即使他天生魔人,但血盟的头领经历过目前最先进最完善的血洗术改造,他的身躯里已经是龙血,就连弗雷斯特也无法保证这场战斗一定会胜利。 神经毒素勉强可以克制,但肌肉损伤和龙息侵蚀让弗雷斯特力竭,已经无法再战斗了。 好在对方的一条腿和一只手臂也被他撕下,目前也无法行动。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远处,还有不要命的肉魁再往这里赶来,而黑狱的成员依旧在不断减少,再这样下去,会输!!! 弗雷斯特目眦尽裂,咬牙强撑着想站起来。 “啧啧啧,没有我在,你就如此狼狈吗?” 一个声音从远处,又像是从脑内传来,弗雷斯特神经为之一振。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他被一团黑雾包裹住漂浮起来。 浑身断掉的骨头和撕裂的皮肉逐渐生长完好,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乏力,昏昏欲睡。 “不……我还能,还能战斗……”弗雷斯特强撑着想闭上双眼的想法,几乎以爬行的姿势在地上挣扎。 “安心睡吧……等梦醒来了,我们的牵绊也该结束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弗雷斯特只记住了一具包裹在漆黑衣物里的欣长身影。 他面对着狰狞的无数肉魁,从容得像是一位君王。 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 克兰西,王都,中央广场 肯麦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正准备赶回家与妻儿团聚。 他的工作是在码头搬运货物,有什么消息都比旁人知道得快些。 最近来自帝国的风声让他回忆起战乱时候的痛苦,他急需和妻子商讨是否要逃离王国避免战乱。 但他路过中央广场的,还是停了下来。 那里不知何时搭了一个台子,正有盔甲覆身的骑士守卫着。 出于好奇,肯麦也随着大部分人一起挤过去围观。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竟有骑士骑马送来物资,每一个围观的群众都能获得一杯牛奶和一大块松软的果酱面包,一时间闻讯赶来的人更多了。 肯麦被挤在人堆里,他个子不高,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随两名骑士上台。 随后,最中心的那名“骑士”脱下了头盔。 漆黑的卷曲长发被束在脑后,碧绿的眼瞳像是美丽的宝石。 “是女王陛下!”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随后群众都诚惶诚恐,不知该怎么办。 “我们刚刚是不是很无礼?陛下不会怪罪吧……” “女王陛下好美啊,像女神一样。” “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好害怕……” 民众窃窃私语,随后在安妮布兰卡的抬手中安静下来。 “面包好吃吗?”安妮布兰卡笑着说到。 温和悦耳的声音安抚了民众的情绪,甚至有人大胆地回应到“好吃”! “好吃就好。”下面又传来两声善意的笑声。 “但是,我要破坏大家的兴致了。” 随着安妮布兰卡的这句话,民众们似乎隐约感应到了什么,也安静严肃了起来。 “在这里,做为克兰西的国王,不得不告诉诸位一个消息。 刚刚结束战役的克兰西,即将再一次点燃战火。” 肯麦听完这句话狠狠皱起了眉毛,周围的民众也吵闹起来。 但不知是因为那杯牛奶和那块面包,还是出于对美丽和善的女王陛下的莫名的信任,大家都没有离开,也没有恐慌。 安妮布兰卡继续说道。 “百年来,克兰西自战争里存在,数次于战争中濒临毁灭。我对战争的恨意,不少于在座的任何人少。 但国难当头,帝国的走狗猖獗,北方的龙族威胁,我们不得不站起来保卫国家! 克兰西的子民们,想想你们的丈夫,妻子,儿女,父母,朋友,你们忍心让敌人那尖锐的靴子从他们身上踩过吗?!想想你们的稻田,纺车,屋舍,牛棚,你们甘心让战马肆意践踏吗?!” “不甘心!!!!!”人群中有人吼道,随后越来越多的“不甘心”响彻云霄! “是的,不甘心!我们的国家,绝不能因这可笑的理由破灭!我们的国家,这滋润万千克兰西子民的领土,绝不能改做他姓!我们克兰西的子民,只要有我罗贝尔一脉活着的一天,就绝不会沦为他人之奴隶!” 年轻的女王陛下在阳光中闪耀得像一块金子。原谅肯麦匮乏的知识只能找到如此粗俗的比喻。 但就是那样,不是吗?肯麦想要相信女王说的话。就像相信金子永不贬值一样。 “在安克斯的某个地方,有一块墓碑码得整整齐齐的墓地,里面埋了四百具阵亡将士的尸体。他们以能成为英雄之英雄而骄傲,而且他们也正是英雄之英雄。 人民是克兰西的骄傲,人民是克兰西的主人! 从现在开始,克兰西的军队只为保护国家,保护她的子民而存在!克兰西的军队,只为保护国家,保护她的子民而牺牲! 战斗会逼出宏大,剔除渺小,亦使人之光辉闪烁,人之人性伟大。 克兰西的子民们,我不奢求诸位与国之军士奔赴前线,克兰西也不会放任她的孩子们流血牺牲。但请大家留下来吧,为克兰西留下来吧。 请留在麦香的农田里,请留在辛劳的纺车上,请让牲口得以食,请让民有所教,家有所暖。 请让前线的战士们安心,不论他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让他们知道!他们拼死守护的,是克兰西的希望!是同他们血脉相连,共同奔赴的,克兰西最珍贵的宝物啊! 我们要让敌国的胆小鬼们像老鼠一样被斩杀殆尽,要让他们恶心贪婪的双眼再不敢多看克兰西的美丽哪怕一眼,要让他们有去无回,要让他们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但我发誓,以安妮布兰卡·罗贝尔之名发誓,以克兰西国王之誉发誓—— 若敌人胆敢侵犯我之领土,我之子民,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吧!” “这一战,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捍卫克兰西的骄傲,捍卫克兰西人民的骄傲!!!!” 安妮布兰卡的声音猛烈敲击在每一个克兰西民众的身上。 从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是克兰西的骄傲,是克兰西的主人。 也从没有人告诉他们,原来在战火纷飞的沙场,他们是军队最坚强的后盾! 他们在被需要!他们不是可有可无的杂草! 他们的国王在用生命守护他的人民,克兰西的光辉不能被任何黑暗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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