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他那一副凶样吗? 他们这是工作。 程柠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不,不是爱人。” “那就是对象?” 售货员阿姨笑眯眯,“这是准备结婚买结婚用品吗?哎哟,小同志你的眼光不错,挑的东西都好看,难得你对象也肯就着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在这儿工作久了,可是什么样的男女关系都见过。” 程柠:“……” 这会儿韩东塬已经付了款,把单子递给了售货员阿姨让她包扎一下之前那一套杯碟。 也不知道他听到售货员阿姨前面那话没有。 程柠自从重生回来脸皮是有点厚。 一般不太在意别人说什么的。 可售货员阿姨一直在旁边叨叨,再有韩东塬跟个大柱子似的在旁边杵着,也有点逛不下去了。 反正东西也看得差不多,买得差不多了,就索性跟售货员阿姨说了谢谢,扯了韩东塬就一溜烟的跑了。 韩东塬被她扯着离开了卖厨具餐具的柜台,看一看时间,十一点半,再逛一会儿也差不多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他问她:“要不要买东西?” 程柠瞅一眼他背着的好几套铲子碗啊瓢的,道:“差不多了,累了,现在回家差不多也到吃饭时间了,下午我整理整理先前看到的东西,有点意思的都画出来,时间长了就忘了。” “要不要买衣服?” 他坚持问她,神色貌似有些不耐烦。 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买衣服和小东西,明明大家都穿得差不多的,但她也总是能在细节上弄出些不一样来。 可这段时间在乡下,她好像很少顾及那些。 “啊?” 原来他是问这个。 程柠对买衣服没什么兴趣。 现在的衣服款式其实都差不多,她已经有很多衣服了。 而且他们办厂子,后面建房子,她还想买一些抗洪救灾的物资,让她很有危机感,她就口袋里那些钱,还是精打细算的用比较好。 她摇头,道,“不了,咱们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着点还是省着点吧。” “不差你买东西的钱。” 他冷声道。 程柠瞪他,道:“不能这么算,这里也浪费那里也浪费,钱很快就没了。我跟你说,我们现在还有钱你不觉得,要是等没钱了,那现在很简单的事可能就很难了……” 韩东塬:“……” 他说总是说用她的钱,但厂子花钱其实都是他自己先垫上的,根本就没花她一分钱,不算她卖工作拿回来的那部分钱之外。 至于吗? 不过想到这些他又有些郁闷。 他其实很少想这事,给人花钱买东西这事。 他郁闷了,转身就走。 程柠看他那样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想想他前世今生应该都没少过钱这种东西。 她追上去,道:“等我们赚钱了,你给我多开点工资,我就去买好不好?你看,我帮你做多少事啊,又是管财务,又是管产品设计,还得跟着你跑业务,厂子行政秘书都给做了,你得给我开几个人的工资……” “噼里啪啦”的,韩东塬面上不耐烦神色却明显松了很多。 “吃饭。” 他道,“你不是饿了吗?” 两人没直接回家,他带了她去国营饭店。 程柠前头还说着省钱,但这回却没反对。 这家国营饭店就是韩东塬之前卖山货的那家。 从饭店经理到大厨小厨都认识。 看到他带了一个漂亮得不行的女同志过来吃饭,都笑眯眯打招呼。 饭店是要去窗口点菜的,韩东塬问了程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程柠摇头,他熟让他点,他就去了窗口,点了一道小炒肉,一道红烧鱼,一盘子醋溜大白菜,还点了三个点心,一个红糖糍粑,一个糯米糕,一个红豆糕,这些都是程柠爱吃的。 服务员记着菜,大厨正好炒完一盆菜,探了一个脑袋过来,问韩东塬,道:“你对象?这么喜欢人家?点这么多的菜?以前你可从来没带姑娘家来吃过饭。” 更别说还专门给人家点几道甜点了。 这里谁不知道韩东塬不喜欢吃甜食呢? 韩东塬“唔”一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道:“菜的料上足一点。” “你小子,” 大厨“嗤”一声,“哪次还亏了你不成?” 程柠看到一道一道上上来的红糖糍粑,糯米糕还有红豆糕,一边舔了舔嘴唇,一边就道:“会不会太浪费了一点?” 这会儿他们还穷着呢。 韩东塬瞅她一眼,道:“不吃退回去。” “吃。” 程柠忙拦住他,“吃不完拿回家给奶奶和姑姑也吃。” 天知道她做被困游魂的时候有多惨,几十年没吃过东西呢。 想想他以后的豪富,就一碟红糖糍粑一碟糯米糕红豆糕几毛钱算什么? “傻气。” 韩东塬嘀咕了一声,低头吃自己的去了。 “塬哥。” 两人吃着东西突然有人喊韩东塬。 程柠转头往说话的方向看过去,是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 她仔细想了想,这人好像前世就是韩东塬的朋友,不过她记忆中的那个是年纪大上了许多的,一家制药公司的老板。 韩东塬还是他公司的股东,不过韩东塬并不参与他那个公司的运作。 “塬哥,” 那人过来,眼睛往程柠身上瞅了瞅,大约是实在有些意外,嘴张了张,竟是有些不敢问话,然后转过头去看韩东塬,但忍不住又转回来再瞄两眼程柠。 程柠记忆中那位制药公司老板是个十分稳重的人,没想到年轻时竟这么可爱,笑了出来,然后转头看韩东塬。 “陈川,” 韩东塬招呼他,“坐。” 因为程柠在,陈川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瞅了瞅程柠,道:“方便吗塬哥?这是,是你对象?” 实在是他认识韩东塬好几年,就没看到过他自己跟个姑娘家,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一起单独在外面吃过饭。 哦,还点了这么多甜食。 很难不让人这么认为。 程柠只是笑着看着。 她对被误会成韩东塬对象这事早麻了。 让韩东塬解释好了。 “我妹,” 韩东塬直接了当道,“吃过饭没?坐吧,没吃就一起吃。” 妹? 哦,处于对象之前的那个阶段。 他立即懂了。 果然,等他跟程柠打了招呼,自我介绍完,程柠也自我介绍,说“姓程,程咬金的程,单名一个柠字,柠檬的柠”时,更加确定,姓程,什么妹嘛。 “不吃了,我叫了一盒卤猪耳回家,一会儿就得回去。我大伯回来了,他喜欢吃这个。” 他这样说着,但还是坐了下来。 又问韩东塬,“塬哥,你不是在乡下吗?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是回来给大队办些事。” 两人说了几句话,陈川就问韩东塬,道:“塬哥,上次那些人参种子,你养得怎么样?还要不?要的话,正好我大伯回来,我跟他说说这事。” 陈川家以前是中药世家。 他大伯是以前中医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是东北那边森林一片农场的场长。 农场里种植了不少的中草药。 半年前韩东塬写信给他,让他帮忙弄了一些人参种子还有种植的方法注意事项寄给了他。 “还成,” 韩东塬道,“长了两棵出来,不过不用了,我现在干了别的,那东西养起来太麻烦,我没那耐心。” 陈川就笑,道:“哥,你也知道啊。” 耳濡目染,陈川从小对中草药的习性都了解得很,上次收到韩东塬的信还老诧异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陈川就拎着卤猪耳朵走了。 韩东塬转头看向程柠。 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一边吃着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说话,但等他们说到人参种子的时候,她连嘴里的点心都忘了嚼了,就差耳朵竖起来了。 “有什么要问的?好奇什么?” 他问。 这人敏锐得跟狗,不,跟狼似的。 程柠心想,这大概真的是天赋。 她的确有东西想问。 刚刚陈川一说人参种子她就警惕了起来。 她道:“人参种子,三哥,你有在村里种什么人参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种不种得成,就是找了村里一户人家给了几棵种子帮忙种一下。” 他道。 那户人家以前是种药材的,懂得些基本的草药性子,当然了现在也是跟着大家一起种地,不过村里有些个头疼脑热的也会去找他开副药。 “给了五粒种子,出了三棵苗,活了两棵,现在还长着,不过长得也不算好。” “你原来是打算种人参的吗?” 程柠问他。 “是打算种。” 没多少成本,放在后山,让村民种植上几年,卖些钱,“不过现在不用了。” 厂子能赚钱了。 反正就是找个赚钱的事做,不用那么蠢的天天顶着大太阳跑去种地,皮都烤焦了结果就是一天一斤粗粮。 程柠想到前世。 前世打死人的前因就是那人偷大队里种植的药材,被他揍了一顿,然后第二天死了。 可是现在他说不用了。 “为什么?” “厂子不够你忙的?” 那就是前世厂子不够他忙的? 程柠:“三哥?” 韩东塬:“嗯?” 程柠:“那个,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如果没有我,厂子就不能像现在这么好?会不会赚不到什么钱?” 韩东塬:“……” 对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他一时有些无语。 “我觉得是啊,” 程柠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嘟嘟囔囔道,“你看,如果没有我,你们那都是做什么啊,肯定就是简单的笔筒厨具餐具,但这些东西其他的厂子多了去了,你一个穷乡僻壤的木材厂也没有技术优势想要赚钱,哪里有那么容易,十里八乡做这些东西的多了去了,就算你在北城认识的人多,可人家看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就算是想帮你也帮不了你啊,你说是不是?” 韩东塬:“……” 前面还只是自吹自擂,后面就直接把他按在脚底下贬了,韩东塬简直了,还真没谁当着他的面这么损他的。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她是这样子的? 难道真跟韩一梅说的似的,晒了几天山里的太阳,脸皮都晒厚了? 他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低眼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吃完慢慢道:“是,没你这世界都不转了,你一辈子都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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