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道:“三哥,等咱们厂子赚了钱,除了牢固的厂房,学校,咱们也建一个好一点的知青宿舍,大家都搬过去住,好不?” 韩东塬:“……” 这真是翅膀都还没装呢,就已经想上天了。 韩东塬对着面前这个程柠,时时刻刻都有一种错觉,她是程柠,但又跟以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不仅仅是对他的态度,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没好气道:“厂子都还没影呢,什么都没有,你就想着起这个起那个,说不定什么都还没有,你那些钱就都先败光了。” 程柠笑,道:“这不是有你吗?三哥,就算是我再不相信别人,可是你一定能赚钱的啊。” 语气是不带一点含糊的肯定。 没有半丝奉承,是实打实这么认为的。 程柠当然肯定。 这是韩东塬啊。 没了一条胳膊,入狱十年,跟社会隔断十年,可出狱之后,也没有半点颓丧,不过半年之后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彼时顾竞文家大业大,做的家居城已经是北城最大的私营家居城。 而韩东塬刚刚起步,顾竞文不择手段的算计打压他,但最后他还是起来了,反手把顾竞文逼得一无所有。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相信他? 不过,家居城,北城最大的家居城,程柠心头突然突地一下。 顾竞文是从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发家的?他的家居城,货源根据地又是哪里? 难怪当初韩东塬说成立竹木制品厂的时候,她觉得哪里有些怪异,这会儿终于抓到了那个点。 她问韩东塬:“东塬哥,上次听徐知青说那个顾竞文想要做业务,后面他又找你没,你有什么安排?” 韩东塬看她,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顿了顿,懒洋洋道,“哦,对了,你们是一起下乡插队的,一路上可是过了两天一夜,是不是还有些交情?” “谁跟那种东西有交情?” 程柠不介意带上前世的恶意,“你忘了上次就因为我没录取赵枝,他就跟赵枝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事了?不止这些呢,那人还自私自利自我得很。” 韩东塬转头看着她,皱了眉,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太了解程柠。 她其实是个心软不记仇的性子,他以前那么对她,她经常气得跳脚,可一转身,看着他的眼神虽然带着防备,却也是软绵绵的。 那顾竞文和赵枝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厌恶他们? “哼,” 程柠立即告状,道,“那时候我跟他们俩,就是他跟赵枝,他们是情人,我们下了火车一起坐拖拉机,路上风大,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我最早上车,坐在里面,风吹得少点,他就命令我,说他对象赵枝被风刮着冷,让我跟她换位置……这种人看我一个女孩子就想欺负我,为他自己和他对象谋好处,这样的人肯定要防备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 韩东塬听到前面面色是越来越阴沉。 可到了最后那一句,神色反而缓了过来。 他又靠回去,道:“半年没见,你倒是长了心眼了。” 他这是什么话? 程柠不理他的阴阳怪气,道:“还有那个赵枝,她明明跟顾竞文是对象关系,还特意跑去宿舍找你,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说不定还觉得你比顾竞文长得好,也比他厉害多了,就想勾搭你,你也不要理她!” 韩东塬:“???” 他目带探究地看她。 程柠却是十分坦然的任由他打量,瞳色黝黑带着漂亮的光泽,目光纯净得不得了。 最后还是韩东塬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 自顾睡觉,不再搭理她。 程柠看到韩东塬竟然闭上了眼睛不理她,有点抓心挠肺的。 这跟别人不一样。 她前世死了几十年都没跟人说过话,大概是闷坏了,有时候的确是有点小话痨。 就是没事不多话,是她本来的性格。 但有时候一蹦出来就会说一串,这大概是长久给憋的。 但她跟别人说话,其实别人给不给反馈她都没所谓。 例如她跟舍友们说心灵鸡汤,那纯粹就是过一下口瘾,说完就算。 但韩东塬不一样,她希望他能听她说话。 不是听了就冷着脸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喂。” 她伸手扯了扯他。 韩东塬吓一跳,睁开眼睛垂眸看了一眼扯着他衣服的小手,再抬眼皱了眉看她。 胆子真肥了,竟敢扯他。 “我跟你说话呢。” 程柠可不怕他。 韩东塬:“……所以?” “你不要搭理赵枝。” “还有顾竞文,那人阴险得很,谁知道背后会做什么。” 韩东塬:“……成。” 他忍耐的闭眼。 “喂。” 可是程柠没放开拽着他衣服袖子的手,继续扯了扯。 韩东塬:“……还有什么?” 程柠给他递了个军绿色水壶,一副得到满足,笑眯眯,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喝水吗?” 就快忍不下去的韩东塬:“……” 拿过水壶狠狠灌了一口,差点呛着。 他觉得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都快爬到他头上来了。
第30章 师傅来了 韩东塬恶狠狠地喝着水。 可是程柠半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他。 只要他听进去了,她可不管他面色有多黑。 后面一路韩东塬睡觉,她也不再理他,还美滋滋的哼起了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 “程知青,你这歌唱得真好听,” 前面的二庆伯原先赶着牛车,听着程柠哼了一会儿歌,突然开口道。 程柠吓了一跳。 二庆伯沉默寡言,在前面赶牛车时很少跟他们搭话,刚刚她躺着没事做,清晨带着微甜香味的清风吹着,太过放松,就忍不住哼唱了起来。 这可不是这会儿的歌呢。 这歌得等改革开放才能传过来吧。 她先偷偷看了一眼韩东塬。 看到他还闭着眼应该还是在睡着,刚刚她哼得小声,他应该也没听到什么。 就是个调子,过上几年肯定早忘了。 她松了口气,冲二庆伯笑了一下,道:“嗯,就是胡乱哼得,心情好,就忍不住哼一哼歌。” 能活着,一早上悠闲地坐在牛车里看大山的风景,还有饼子吃,还有水喝,旁边还有年轻的韩东塬,真的是太美好了啊。 二庆伯乐呵呵,道:“程知青你可真是个好娃子,这些年来过这么多知青,真正喜欢这里的,也就你一个了。” 是不是真心喜欢,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他这个常年在大山里来来去去的老头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又道,“就你身边那个,以前也燥着呢,不过我看啊,自从你过来之后,他倒是好多了。” 程柠听他说韩东塬,转头就去看他。 韩东塬睡不下去了。 他坐直了身体,道:“二庆伯你这牛车倒是赶得稳。” 二庆伯笑,给前面的牛甩了一鞭子,不重,倒像是轻拍了一下牛跟伙计打招呼似的,笑道:“养了几十年的牛咧,能不稳?” 队里的牛都是他养的,需要赶牛车的时候就帮忙赶牛车,这些牛都最听他的话,别的人谁赶都不如他。 二庆伯说着话大约是高兴了,竟然还吆喝了两句山歌,然后不一会儿又听到前面也传来一阵吆喝声,是牛车路过其他村庄的地盘,有几个不认识的村民在用木头打桩,应和着唱着号子歌。 程柠看得津津有味。 韩东塬看她,这会儿已经有些微的晨光出来,洒在她净白鲜嫩的面庞上,美好得不真实。 那一句句歌词,程柠不知道,其实每一句都听到了他的耳中。 又像是敲在了他的心上。 泛起一阵又一阵无处发泄的异样情绪。 两人去的早,到了公社姚师傅还没到。 两人就被徐书记叫了一起去公社食堂包饺子,大白菜大肉馅,虽然肉馅不多,但大白菜裹了肉味,还是馋得人流口水。 几人正在食堂包饺子包得热火朝天,薛主任就把人给带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除了姚师傅,还有一个高大俊秀的年轻人。 韩东塬看到这人还没什么表情,程柠看到眼睛已经是骤然亮起,露出了一个十分惊喜的笑容,然后给出了热情的欢迎。 ……那样子,瞅着怕不是想去给一个拥抱。 “纪旸?” 程柠跟姚师傅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冲着那年轻人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啊,陈师傅推荐的工程师傅是你吗?真是太好了!” 这缘分还真是天注定的。 前世纪旸后来就跟了韩东塬,跟他一起创业,说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没想到这一世的缘分这么早就来了。 纪旸看到程柠的笑容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出来。 因着她的惊喜和热情欢迎,这些时日的阴霾好像也一扫而空。 “不嫌弃我学疏浅陋就成。” 他道。 以前他在建筑工程集团做工程师,程柠在家具厂上班,两人不过就打过几次照面,没有任何交情,程柠这么欢迎他,显然真心实意需要一个得力的工程师。 不过程柠有点奇怪,问他:“你是跟单位申请的吗?能这么快吗?” 这会儿可没什么年假,有什么事想要请几天假都是要提前申请,等领导审批的。 但从她那天打电话给姚师傅,到他们前天出发,中间也就一天半的时间,他在单位,怎么就能跑过来的? “我这次过来不是几天,” 纪旸道,“厂长批了我下乡改造,以后都会在这边了。” 他母亲是老牌资本家大小姐,但她在他年少时就已经去世,所以之前并没有影响到他,最近因为这个出身问题被人挖出来,他不愿跟去世的母亲割席,不愿“揭露”母亲,最近的处境十分艰难。 陈师傅跟他家有些渊源,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所以姚师傅来找陈师傅说这事时,他立即就想到了纪旸,然后找厂长谈了一番之后,厂长就批了一封下乡改造书,让他直接跟着姚师傅过来了。 程柠:!!! 这,这,这对程柠来说简直就是惊喜! 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太好了,” 她握住了纪旸的手,热情道,“纪工程师,我们很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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