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他看来,人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而且姜颂可不想他家杨絮再遭受点什么伤害。 刚才摔那一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好在有厚厚的积雪人才没摔出大伤来,否则的话后果真的不堪想像。 姜颂视线重新看向杨絮,眼神情不自禁地温柔下来。 这时在前方不远处一辆军用卡车朝他们这个方向驶来,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驾驴车的村长和支书连忙拉缰绳停车。 “这车咋回事?”村长是个急性子,立刻碎碎念上了,但知道是军用卡车也就说了一口把毛驴车停下了。 而这时军用卡车也停了,同时车后还停了一辆小汽车,别人不认得,杨絮和姜颂没道理认不出,军用汽车后头那辆小车是闵绍礼的。 “闵主席。”杨絮先开的口。 下了车的闵绍礼笑着跟他打招呼,接着副驾驶下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杨絮惊喜出声,“沈大哥。” 沈从临面带微笑,“小水,好久不见。” 杨絮赞同道:“确实好久不见。” 沈从临看向杨絮旁边的姜颂,“沈力同志……” “等我们考完试再寒暄。”姜颂直接不给面子的打断,他注意到军用卡车的司机是卫家兄弟,忍不住说:“你们俩木头人?” 卫家兄弟下了车,卫国说他们是奉命来送知青们去考场,不能耽误知青的一分一秒时间。 一听军用卡车是来送他们的,知青们都欢呼起来,张明远拍着姜颂肩膀说:“沈力同志,今天我可算是对你心服口服了。” “应该是感谢祖国,感谢党,当然也感谢我们沈总司令,同时感谢我们的沈力同志。”方文明一连套的感谢,最后看向闵绍礼,拍马屁道:“更要感谢闵主席。” 闵绍礼笑容温和,“言重了,要感谢,还是得感谢祖国,感谢党。” “对对对,闵主席说得对。”方文明笑着说。 姜颂,“别贫了,赶紧上车。” 杨絮高声提醒大家一定不要忘了带好准考证;作为革委会主席,闵绍礼给予大家很真诚的鼓励,帮着大家伙上车,目送他们离开。 一直到车子走远,闵绍礼才说:“真好啊,我都想参加高考了。”说完去看沈从临,才发现沈从临已经坐进了车里。 闵绍礼尴尬一笑,跟村长和支书聊了几句,让他们回去注意安全,他才开车门上了车。 闵绍礼和沈从临的相处模式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但又不完全对,他们了解彼此,也知道对方的喜好,但沈从临对他从前是只刺猬,如今成了高冷的猫。 “回去涮火锅怎么样?”闵绍礼启动车子询问沈从临的意见,昨天接到北京的电话,他们俩一大清早就起来,连口热乎饭都没顾得上吃,此刻饥饿感袭来,加上天气冷,更想着吃些能够使全身暖和的食物。 沈从临觉得十多年过去了,闵绍礼在生活方面还是个蠢蛋,他都懒得回他,但不回嘴巴痒痒,于是说:“闵主席,大清早的涮火锅,亏你说得出口。” 闵绍礼回过神来,看着沈从临,嘴角微微勾起,“那你说吃什么?” “看前面!”沈从临瞪眼一声吼。 闵绍礼给他吼的吓了个心抖,连忙看向前方,说:“你放心我的车技,大学毕业后我给军区司令当过司机。” 他在沈从临面前从来没有隐瞒自己的过去,包括,在学校穷的没衣服鞋子穿都是靠穿同学不要的破旧衣服鞋子,一天三顿饭只吃两顿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聊给沈从临,当然沈从临给不给回应那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闵绍礼不在意,就像此刻沈从临怼他,他反而还挺高兴,毕竟跟老死不相往来相比,他可太感激沈从临能跟他说话了,好话坏话都无所谓,只要他搭理他,这叫足够了。 “要不,我们去喝辣汤吃包子,怎么样?”再沉默片刻后,闵绍礼再次提议,“或者去我那,我做早饭。” 沈从临东北揣,视线直视前方,没有说话,给学校请了几天的假,他没回老家,而是回到这个待了十多年的地方,他原本以为他恨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的人,但等到了大学,他发现他会在某个时候想起这个地方,这次回来,也是他最后一次,以后他不会再来了,永远不会。 “随便。”在沉默了好一会后,沈从临开了口。 就在闵绍礼以为沈从临不会搭理他的时候,听到这两个字,他感觉不错,“好,那我就随便做点。” “随便买点。”沈从临说。 闵绍礼好脾气地笑笑,“行。” 沈从临又说:“其实这么个小县城,早点也没卖什么的。” 闵绍礼再次失笑,“每样都买点行不行?” 沈从临,“随便。” 闵绍礼,“……” …… 军用卡车在考点停下,杨絮他们不仅没有迟到,已经有很多考生陆陆续续地到达考场,大家都在排队等着进去。 看着长长的队伍,杨絮感慨当年艺考的时候就是这副场景,姜颂说他保送,没经历这种场景。 “……”杨絮转头看他一眼,“你在这跟我凡尔赛呢。” 姜颂凑近,笑地温柔,“哪能啊,我是陈述事实。” 杨絮切一声,转回头目视前方蒋成功的后脑勺,蒋成功看起来很紧张,正低着头闭着眼小声地默背课本。 姜颂稍稍弯腰,下巴放在杨絮肩头,附在他耳边说:“你紧张吗?” 杨絮小声回道:“我现在不是紧张,而是穿越的时差没调整过来。” 姜颂失笑,“到了考场你可要清醒,名字你别写错。” “这话我得对你说,”杨絮转头,跟姜颂碰到了脑门,他眉毛皱皱,“你可别写错名字。” “放心,林若水同志。”姜颂唇角带笑,然后问他还记不记得复习过得知识。 杨絮还没回答,蒋成功跟触到什么机关似的,猛地回头说他不记得了,这会子脑袋一片空白。 杨絮安慰道:“你别慌,等到了考场发下试卷看到题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蒋成功一张脸皱成苦瓜,但还是相信杨絮的话,他给自己加油打气。 过了一会,蒋成功又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吃的。 方文明听到了,笑着打趣要不要他来一段报菜名给蒋成功解解馋。蒋成功一听,摇头摆手地表示那他这场试也别考了,搞不好卷子上都答案都是菜名,此话一出,大家伙都笑。 这下倒是缓解了大家伙的紧张感。 进考场前,姜颂游刃有余地给杨絮加油,杨絮看着他,回了他一个大拇指。 时隔多年,杨絮再次坐进了高考的考场,他的心情谈不上激动,反而很平静,甚至有种在梦里的错觉,当卷子发到自己手上,他看着姓名那一栏,提笔写下了“杨絮”。 …… 1978年2月1号杨絮和姜颂还有几个知青在大队公社帮忙算工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乡亲们都指望工分过年呢。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公社大队院里,是闵绍礼和沈从临。 “有干部来了!”院里有玩耍的小朋友干声喊道,村长跑出来让他们去别处玩,然后恭顺地欢迎闵绍礼的到来。 闵绍礼手里拿着一叠信,他说他是来送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此话一出,村长瞪大了眼睛,直接“俺的娘来”,然后高声呼叫屋里面算工分的知青们。 “真的假的?”方文明连忙丢下手上的算盘,跑到窗边去看,一见闵绍礼和沈从临,立马喜上门梢,“真的真的!” 此话一出都欢呼着往外跑,杨絮和姜颂还是比较淡定,但多少有点紧张,他们俩最后朝门口走去,但有个人却坐在原地没动,那就是蒋成功。 杨絮转头喊他,并问,“成功,你怎么了?” 蒋成功看向杨絮,说他紧张的腿软,迈不动脚。 “瞧你这点出息,就算没考上那又怎样,你还年轻,怕什么。”姜颂开了口。 这话有点道理,蒋成功凝重的神色有些缓和,他慢慢站起身跟他们一块出了房门。 公社大院,一群年轻人兴奋激动紧张地围着闵绍礼和沈从临。 第一封信就是杨絮的,念到这个名字,闵绍礼有点纳闷,“杨絮?这个名字……” “我改的,”杨絮说:“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叫我林若水。”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杨絮是我,林若水有时候也是我。” 这话说得,闵绍礼看了一眼信封表面的名字,笑着递过去,“杨絮同志,恭喜你。” 耀眼的阳光照在录取通知书上,杨絮握着,两世的种种在脑子里翻转,让他有那么一刻不知道此情此景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发生,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闪过或许在这个世界他不改名字也是可以的。 但无所谓了,无论他是杨絮还是林若水,那个叫姜颂的都一如既往的喜欢他。 杨絮注视着姜颂,他们俩都如愿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不止他们俩,而是他们九个知青全部都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杨絮惊讶地说:“我有做这样的梦,我们全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姜颂看着他,勾了勾唇角,“这不很好吗,美梦成真。” 杨絮跟着笑了笑,“必须很好。” 张明远提议大家伙喝酒庆祝,村长和支书高兴的说要跟他们一块庆祝。 “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是得庆祝,我提议我跟沈从临同志一块参与你们的庆祝会,如何?”闵绍礼笑着说。 此话一出,全体欢呼。 闵绍礼说完则是有点担心地看向沈从临,就怕他不给面子。 果然,沈从临一开口就是让他糟心,“你就算是革委会主席也不能代表我的意愿。” 此话一出,全体懵逼加尴尬。 就在闵绍礼想着如何圆场,就听沈从临继续说:“我代表我自己要跟大家一块庆祝这件值得高兴的事。” 闵绍礼大松口气。 后来杨絮和姜颂家里影院看年代电影的时候,他问姜颂,闵绍礼和沈从临怎么样了。 姜颂说:“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他们俩一起过得除夕。” 那天,闵绍礼开着车追到了火车站,他注视着坐上火车的沈从临,伸出一只手,希望沈从临从火车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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