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低下头,亲下他的额头,“嗯,大家伙凑了些东西和钱让我们拿去给建国和来凤。” 杨絮揉揉眼睛,翻个身,困倦倦地说:“我们箱子里留的那点东西也拿给建国和来凤吧。” “好。”姜颂低头又去亲他的耳朵。 杨絮抬手轻轻拍拍姜颂的侧脸,“我再睡会。” “我去烧些热水。”姜颂把被子往杨絮露出的背部盖了盖,起身拿上水壶出去了。 昨晚上折腾了大半夜,光洗澡就洗了两次,姜颂着待会杨絮醒了,再和他简单冲个热水澡。 锅里烧着水,姜颂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把箱子里留的吃的拿了出来,他爸妈寄的就剩一个罐头、一扎挂面和两罐奶粉还有几个鸡蛋。 奶粉在这个年代是好东西,有钱人才吃得起,姜颂着留一罐给杨絮,但醒来的杨絮却坚持都给来凤吃。 “我又不缺营养,给来凤吧,她和肚子里的宝宝更需要。”杨絮哈欠连连,脑袋一歪靠在姜颂肩头。 姜颂叹气,“好,都听你的。”说着伸手捏捏杨絮的脸,“洗脸刷牙吃饭,我下了挂面。” 吃面的时候,杨絮望向对面坐着的姜颂,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姜颂也在望着他,唇边带笑,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绯红慢慢爬上杨絮的双颊,他长睫毛忽闪几下,有意避开姜颂投来的视线,低头吃面。 一碗面快要吃完,杨絮终于抬头,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他觉得他应该要说些什么,于是开了口,“你……” 但一个“你”字就停住,因为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比如你怎么会在这里,比如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比如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杨絮的,可似乎又觉得这些问题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眼前人是姜颂,姜颂喜欢他,这就够了。 “你什么?”姜颂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说什么就说,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得。” 他的语气,他的眼神,都很照顾杨絮的情绪。 杨絮感受的到来自姜颂的这份贴心,沉默了下,问,“你是怎么穿过来的?” 姜颂了,“不知道,车祸,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车祸?”杨絮一怔,“你也发生车祸了?” 姜颂点头,“跟你同一天。” 杨絮再次怔了下,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说车祸是为了让他和姜颂这样见面并相爱,那么他真的宁愿不要。 因为他希望姜颂以姜颂的身份活着。 似乎是察觉到他情绪里的不对劲,姜颂坐到了他旁边,双手捧住杨絮的脸,带着温度的眼睛望着他。 杨絮眼睛眨也不眨,以为姜颂要吻他,于是主动靠近了些,但姜颂只是亲下他的脸颊,下一刻将他抱到怀里,轻柔地拍着杨絮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今天去县城,我自己去吧。”姜颂适时转了话题。 “为什么?”杨絮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手不自觉地摸上姜颂的胸膛。 “昨晚上那么折腾,坐拖拉机一路颠簸,你受得了?” 杨絮的脸涨的通红,从姜颂怀里出来,狠狠瞪他一眼。 姜颂哑然失笑,“那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我早去早回。” 杨絮拿起筷子把剩下的面扒拉几口,站起身,“我跟你一块去。” 姜颂为难,他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杨絮不分开,但是真的担心杨絮那个地方受不了。 可惜杨絮并不领情,还有点小脾气,“你趁早给我闭嘴。” 姜颂抱着他,哄着,无奈着,嗓音温柔,“遵命,我的老婆大人。” 村长和支书今天不去,同去的有宝根和他娘,去的时候宝根有点兴奋,长这么大,他还没去过县城呢。 “小水哥,听说县城的房子比我们住的大,车比我们多,连人都比我们长得好看是不是?”宝根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俺爹说,俺姐住的医院可好了,比家里都好。” “你这熊儿,医院再好也没家好,谁有事没事上医院住啊。”来凤娘骂道。 宝根一摸脑门,“那医生不就天天住医院!俺以后长大要当医生!” “这个理好。”杨絮微笑着开了口,“宝根,你这个年纪好好读书,等以后考医学院。” “嗯!”宝根重重点头,继续看车两旁的风景。 杨絮的视线重新看向打盹的姜颂,因为眼前人就是他的风景。 到了医院,杨絮他们把知青凑的钱和东西给建国,坐了会,两人就去寄信了。 路上,姜颂跟杨絮说他给北京的爸妈寄了封借钱的信。 杨絮突然好奇,“为什么沈力的妈妈跟你妈妈长得一样?” “我不知道。”这个事姜颂也好奇,顿了顿,“要不,下次探亲假的时候我亲自回去问问她。” 杨絮赞同的点头,“你打算怎么问?” “妈,你也穿越过来了吗?”姜颂理所当然的。 杨絮皱眉,“这么直白吗?” “就得直白干脆,不能像我们俩,兜兜转转半天才认出彼此。”姜颂说着去牵杨絮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应该是我早就认出你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认我?你对我直接些坦白些,我们俩不早就在一起了。”杨絮反过来怪姜颂。 “你个不讲理的,”姜颂好笑又无奈,“是谁整天骂姜颂,是谁跟我说你跟姜颂是死对头,作为姜颂本人的我,敢吗?” 杨絮自觉理亏,但嘴上不饶人,“还有你姜|大|明|星不敢的。” “有啊,就是你。”姜颂说得是实话,面对杨絮,他有太多不敢了,要不然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靠近杨絮,但就是不敢。 杨絮不说话了,跟他十指相扣的手加了加力度。 信寄完,姜颂提议去逛逛,看场电影。 “哪有时间。” “你答应过我的,跟我一起看电影,到现在都没实现。”姜颂嘴上抱怨,但还是妥协,不过还是争取道:“去买点东西好不好?” “买什么?” “双喜。” 杨絮呆了一瞬,接着笑起来,这人原来什么都记得。 买过双喜,时间还早,杨絮提议去书库看看。姜颂当然无条件同意,到了那,他们先去见了见杜主任,寒暄了几句,假装去厕所,然后两人去了书库。 老旧的木门上着把大锁,门往上看去,挂着个匾额,上面仓劲有力地写着“书库”二字。 可惜的是,字上面蒙上了一层灰。 锁上也是灰,杨絮抬手摸了摸那锁,突然一声喝,他抽回手,循声望去。 是负责看守的,大约四十来岁,黝黑的国字脸,大步的走过来,质问他们干什么的。 等看清姜颂,原本冷着的脸立刻露了笑,“这不是沈力同志。” 姜颂简单解释了句,那人忙点头,“那你们随意看看吧,我就不打扰了。” 杨絮犹豫着问,“这锁能打开吗?” 那人为难,“真不好意思,我没这权力。”他看向姜颂,似乎在他的脸色,解释道:“书库,是上头的命令,即便是杜主任也得听命令。” 杨絮他们当然不会为难这人,既然没办法打开,那两人只好走了。 才刚出了革委会的大院没多久,刚才那人追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凝重,扫了扫四周,用当地东北方言问杨絮他们是不是要书。 闻言,杨絮和姜颂互看一眼,然后杨絮开口,“你有?” 那人指了指自己怀里,极小地声音说:“就一本。”他顿了下,伸出个两个手指头,“这个价。” “二十?”姜颂问,然后说:“便宜点,十块。” 那人表情一滞,舔舔发干的嘴唇,“行。” 杨絮,“……” 再一手交钱一手交书的时候,杨絮伸手拿过那钱,问对方,“老乡,你刚刚说得是两块钱吧?” 那人脸色讪了讪,抽回手,“这年头,偷本书可是要命的事,你们要是不要,俺给别人。” “你敢?”姜颂叫住他,威胁道:“我现在立刻可以揪着你去见杜主任。” 那人一听,脸色当即一白,急忙求饶道:“沈力同志,俺家里的老娘病了,媳妇孩子都要养,没钱,粮票根本不够俺一家老小吃喝,俺也是没法,但凡是有点法子,俺至于冒险干这勾搭。” 他脸煞白,额头冒汗,不像是说谎。 也是,这年头,再财迷的人也没有靠这个赚钱的。 杨絮抽出五块钱给他,“老乡,你数数,这是五块钱。”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粮票,抽出两张,剩下的都给他,“这是几张粮票,你拿去吧。” 那人感激涕零,“不用数,俺给你跪下了。” 说着要跪,给杨絮拉住了,“你赶紧回去吧。” 那人连连鞠躬,把钱和粮票揣兜里跑了。 等他跑远,杨絮回头看向姜颂,“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砍价?” “上次买兔子多花一毛钱,这次买书,嗯,”杨絮继续碎碎念,“这次值,值归值,但还是得说你两句,省得你又不会砍价乱砍,多花冤枉钱,显得你蠢了吧唧的。” 姜颂,“……” 唉,认证。 是本数学课本,杨絮如获至宝,回到住处,拉着姜颂一块看。 “我去把门关上。”姜颂起身。 “大门也关上,上锁,别跟昨天晚上似的没上锁。”杨絮交代。 姜颂一笑,低头亲他一口。 关门的时候,方文明来了,厚着脸皮非要进屋。 姜颂冰山脸,“我们俩要睡了。” “这才几点睡啥觉。”方文明硬挤进大门,“沈力,我找你家林若水有事问。”说完小跑着进了屋。 杨絮很坦诚,那本数学书他连藏都没藏,来这里这么久,凡是熟悉的人,他都已经摸清楚他们的为人品德。 方文明虽然好吃懒做,整天一张嘴叭叭个没完,但人很仗义,而且他学历不低,经常好写个诗,虽然是写酸诗,但不可否认还是很有才华的。 “看啥呢?”方文明瞅了眼杨絮手上的书,,看清了上头的习题,脸色一僵,要确认地伸手去拿,但杨絮却护在了怀里,合上,指了指书皮上写的“数学课本”。 “林若水你!”方文明瞪大了眼睛,接着压低声音,“你哪弄来的?”不等他回答,忙跑门口张望一圈,跟受惊了地老鼠似的,“我他娘的今天怎么来啊,万一被逮着了,要连坐啊,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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