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卿攥着骰子的手渐渐收紧:“我选择喝酒。” 他说着,便伸手去拿那坛开封的琼华露。 “不行。”秋时一把按住了桑卿的手,“必须回答。” 桑卿不悦:“秋宫主玩赖不成?这附加的条件可是你自己提的。” “我只说输的人可以选择喝酒,可没说赢的人不能驳斥。”秋时按着他的手没松。 “呵,”桑卿简直要气笑了,“我以为堂堂一派宫主,怎么也不能失了信誉。秋宫主,你说呢?。” “回答。”秋时不接他的话,一双眼睛犀利如鹰隼,死死的盯着他。 桑卿毫不示弱,凝眸望了回去。 只是片刻,他蓦地笑了:“说就说,乾卦。秋时,我们一定会赢。” 秋时亦松了手,他将自己的手抽回,也挤出一个冷硬的笑来:“那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小提示:瑶天共九层,一月天、二辰星、三太白、四日、五荧惑、六岁星、七镇星、八恒星、九左旋天。太白以上才出三界。包括琅轩仙使在内,其实都没有出三界的。
第109章 灵泉池下 桑卿挑眉,不置可否。 而就在这时,玉宴堂的门被叩响,白廷和沈故回来了。 秋时立刻松了脸上神情,又恢复到之前那副清冷平和的模样。 桑卿将桌上的两枚骰子收起,朝两人笑了笑:“回来了?怎么没多玩会儿。” 沈故狐疑的在秋时和桑卿脸上来回看着,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这才道:“夜深了,外面冷。师尊,我们回去吧。” “好啊。”桑卿顺着他的话头起身,看向秋时,“那我和阿故就不叨扰秋宫主了。” “嗯,”秋时依旧嗓音淡淡,“白廷,送他们回去。” 白廷:“是。” “几步路而已,再说雅韵园的路我也都熟了,就不麻烦白廷了。”桑卿道。 “夜深了,仙山路暗,”秋时打断他,“还是让白廷送一送吧,免得你又迷路,走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去。” 桑卿:…… 知道今夜若是不让白廷跟着,秋时怕是不会松口,桑卿也没再跟他较这个劲,应了声“好”,和沈故一起,跟着白廷离开了玉宴堂。 百伏宫规矩森严,亥时就寝,整个百伏宫上下宵禁。 白廷送两人回去的时候早已过了这个时间,盘绕仙山的栈道虽然还有石灯亮着,却安静的很。 三人一路无话,白廷把两人送到雅韵园门口就止步了,互相问过安,桑卿带着沈故回了住处。 桑卿将桌上的油灯点亮,见沈故背对着自己在脱下了外衫,问道:“晚上你跟白廷出去,可有问出些什么?” 沈故把褪下的墨色长衫搭在屏风上:“我没问他什么,就跟他一起去看了看灵泉映月。” 灵泉映月就在仙山之顶,八年前他同桑卿来参加祝神祭的时候曾经来过。 “哦,那你可看出什么来了?”桑卿问。 “那灵泉池下面,可能有东西。”沈故道。 见他神情严肃,桑卿正色道:“怎么说?” “我总感觉,白廷似乎在暗示我们什么。”沈故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解。 “暗示?” 沈故点点头:“白廷叫我一起出去之后,就主动提起去山顶看灵泉映月,我想着那里安静,也很少有人,就跟他去了。” “我们坐在池边吃点心闲聊,他给我讲了池边的那棵不死树。不死树是靠吸取活人生气或者灵气才能存活的。” 和洞渊的枉死树正好相反。 枉死树的种子,据传是掌管酆都的阎王给的,由十个鬼王的心脏炼化而成,靠吸收大煞之气,阴气鬼气才能生长。 但和不死树不同,枉死树的寿命是有限的。到了一定的年限,它的根系就会开始衰败枯萎。 界时,不管再怎么吸收煞气鬼气,都无法阻止它枯萎的速度,整棵枉死树就好像一个筛子,吸进去的鬼气会全部跑出来。 所以玄尘派的掌门长老们只好用灵力去修补堵住它的漏洞,但也只能维持一时。 “不死树的只要有灵气或者活人的生气滋养,就可以一直枝繁叶茂。”沈故还在说着。 桑卿点点头:“灵泉池说到底那池中的水并非灵泉,而是琉璃净水,所以你怀疑是池底有什么?” “嗯。”沈故神情肯定。 “唔……”桑卿摩挲着下巴,做思考状。 “怎么了?”沈故问。 “我觉得你这个猜测不无道理。”桑卿莞尔一笑,“不过问题是,如今秋时已经盯上我们了,恐怕我们很难有机会去验证这个事。” 沈故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师尊可以去秋宫主面前做幌子,我去灵泉池探一探。” “你倒是敢想。”桑卿眯起眼睛笑了,“要当幌子也得你去当。” “我去的话,秋时肯定会怀疑的。而且还有白……” “嘘。”桑卿神情突变,打断了他的话。 外面突然隐隐传来窸窣的细微声响。 沈故默默闭上了嘴巴。 桑卿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稳住不要动,然后指尖一道白光闪过,召唤出了一道柔和的微风。 他屈指一弹,将这股风从门缝送出去。 片刻后,一阵清凉扑面而来,桑卿伸手去接,将指尖放在鼻底嗅了嗅。 白廷在外面。他朝沈故做口型道。 沈故:…… 看来秋时对他们警惕的不是一点半点,这算是已经变相的将人看管了起来。 沈故眨了眨眼,朝桑卿示意:要不要把人弄晕? 桑卿摇摇头,突然站起身,打开了房间门。 院中,白廷果然提着一盏风灯在走来走去的踱步。 桑卿倚在门口慵懒的朝他笑了笑:“既然睡不着,要不要进来坐坐?” 白廷正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见桑卿问起,立刻应道:“那……那打扰二位了。” 桑卿将人请了进来,又吩咐沈故去倒茶。 沈故神情有些不悦,一边倒茶一边给桑卿使眼色:你把他叫进来干什么? 桑卿只当没看见,朝白廷笑得一脸温和:“正好阿故也睡不着,拖着我聊天呢。那正好你们两个耍吧,我这一把年纪,可熬不起夜。” 他说完径直起身,从沈故身边经过的时候,伸手握了握他的腕子。 然后就信步进了里间,把沈故和白廷两人留在了外面。 沈故:??? “沈师弟……”白廷的声音兀的响起,“茶,茶满了。” 沈故这才收回视线,把倒满了的茶杯送到了白廷面前。 白廷脸色一白,猛地往后一仰。 “是你们百伏宫的茶,放心。”沈故无奈。 虽然不知道桑卿到底打算做什么,但既然人没有出去乱跑,他跟白廷在这耗一耗倒也没什么。 而里间的床榻上,桑卿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心中默念心法口诀,很快深度入定。 他唤出了一股风,将自己的神识附在了风上,然后就从里间的窗缝处,飘了出去。 这是下下策,虽然没有身体,干不了什么实事,但是绝对安全,秋时很难察觉,而且能探清楚仙山顶上的灵泉池底,到底有什么。 深夜的仙山万籁俱寂,桑卿的神识随着风一路飘上了山顶,停在了灵泉池边。 此时的灵泉池仿佛一面镜子,没有半点波澜,水中倒映着不死树的树影,池边堆砌起来的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灵石,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忽而,一阵微风吹过,池中央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不久后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桑卿的神识随着风坠入了灵泉池中,池水很深,但是和滢海的一片幽暗不同,水中很清透,眼前是一片淡淡的蔚蓝色。 他一直往下坠着,这池子深不见底,不知道下落了多久。 最终,他感觉自己终于触到了坚实的地面,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了池底堆积的一处礁石前,石碓大概有四五米高,有一道窄窄的缝隙,大概只容一人通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钻进了那道缝隙中。 里面光线很暗,路也很窄,七拐八拐的,他感觉自己绕了半天才看见不远处散发着亮光的出口。 桑卿站在洞口处,眼前一片霍然开朗,但他定睛望去,却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大缸,一人高,每口缸里都露出一颗黑黢黢的人头,一眼望过去那就是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心里发毛。 他仔细观察着这数百口大缸的外围,没有看到机关陷阱,这才信步走了进去。 缸里是黑黢黢的水,一直没到被泡在里面的人的脖子,水浑浊不堪,看不清被浸泡在里面的人的身体变成什么样子了。 神识离体就这点不好,因为没有身体,他也没法把缸里的人弄出来看看,只能观察表面。 又往里走了走,他发现有的人头竟然还睁着眼,嘴巴一张一合的,神情十分痛苦。 而从这些人的口中,有飘飘渺渺的白烟涌出,打着旋儿升往高空。 桑卿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大概十几米高的地方,一片湛蓝,而他现在所处的这处空间,却是密闭没有水的。 白烟就这么一点点升空,最终没入那片湛蓝色里。 他猜测,这些“白烟”应该就是这些人的生气。 又在这些大缸之间穿梭了片刻,他找到了一个状态看起来相对好些的人。 是个男子,头发披散着,湿漉漉的,他瞪圆着双眼,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嘴巴大开,气喘的很厉害。 “你……”桑卿试探道,“你可能说话?” 他甚至不知道这人的意识还清不清醒,能不能听见他的话。 “你叫什么?” “能听见么?” 他一连问了几声,那男人才有了点反应,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啊,啊啊……” 男人涣散的目光突然聚集了起来,死死盯着桑卿。 “啊啊!吼……” 他疯了一般的晃动着脑袋,嘴巴开开合合的,因为挣扎的厉害,竟然半个肩膀都露出了水面。 桑卿这才看到,他肩膀上的皮肤黄的不正常,而且皱巴巴的,看起来应该是缸里的药水已经浸泡进了身体里,估计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全部变成纸皮了。 男人挣动的厉害,缸里的水装的很满,也跟着晃动起来,有不少黑色的水滴溅到了外面。 桑卿现在虽然只是神识,不过是个虚影,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赶紧向后退开。 眼下的情况,肯定是救不了人的。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观察着那男人,再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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