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用力,咬的并不重,桑卿手指动了动,就把手指抽了出来。 “警惕性这么高。” 沈故晃了晃头,细碎的狼毛乱飞,钻进桑卿鼻子里,害得他打了个喷嚏。 听见他“阿嚏”一声,沈故难得弯了弯嘴角,骨碌一个翻身,变回了人形,下地穿衣服去了。 桑卿坐在榻上揉着鼻子,看着他踮起脚去够搭在屏风上的外衫,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最近好像都没有再出现妖力控制不住的情况了吧?” “嗯,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沈故道。 的确,沈故现在不但没有控制不住,好像已经渐渐能收放自如了,桑卿想。 沈故的妖力无法控制自如,肯定和被换命格有关,如今情况好转,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什么? 他觉得可以找机会问一问晴锦。 正这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正在整理腰带的沈故都被吓了一跳。 桑卿闪身到沈故身旁,伸手一把扶住了他:“没事吧?” 沈故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摇摇头问:“外面怎么了?” “出去看看。”桑卿牵起了他的小手。 两人出了房间,快步下楼,发现晴锦带着他那帮毛茸茸的宠物们已经都聚集在楼阁前面的空地上了。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谷内的雾气远比他们昨晚来的时候要稀薄不少,隐约间可以看见百伏宫的方向天色阴沉,黑云压顶。 那轰隆轰隆的动静,是一道道自天穹劈下的天雷,看阵仗好似有人在渡劫。 “那是什么?”沈故皱起了眉。 桑卿注视着天雷一道道劈下,淡声道:“是天雷刑。” “是……”沈故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桑卿,桑卿正好也在看他,朝他点了点头。 沈故不说话了,拉着他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惊天动地的天雷看。 三人在外面站了好久,那雷才劈完。 随着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原本阴沉似黑夜的天穹,黑云驱散,重新亮了起来。 桑卿盯着远处的那片天空,不知为何,总觉得比之前更加晴朗了些。 “啧啧啧。” 晴锦咂着舌,怀抱小狐狸走了过来:“足足二十道,也不知受刑的人糊成什么样了,这连骨头都得烧焦了吧。” “或许吧。”桑卿收回目光,轻叹了声,“得如此下场,也不知他会不会后悔。” “后不后悔都晚了,”晴锦揉了揉小狐狸的毛茸茸的头,“既然他当初选了这条路,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他说完,看了一眼脸色沉冷的沈故:“你说是不是,小可爱?” 沈故紧抿着唇,冷冷看了他一眼。 晴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桑卿真服了这人,牵着沈故回了房间。 看了这半天热闹,才想起球球好像不见了。 两人找了半天,从床榻底下的角落里,把缩成一团的球球给拽了出来。 可怜的珍稀灵禽自从到了这药仙谷就没好过,如今钻了半天旮旯角,弄的身上羽毛都脏兮兮的。 桑卿跟晴锦要了一盆清水,沈故拎着球球,把整只鸡泡在里面洗了起来。 好在球球并不是很抵触,下水一会儿,就开始自己清理羽毛。 沈故见状松了口气,他可没给鸡洗过澡。 见球球自己洗的像模像样,他找来一块干净的软布放在浴桶旁边,让球球等下自己擦干净。 都收拾完,两人才得空闲,在窗边的书案前坐了下来。 忽听一阵窗户被拍打的声音响起,桑卿起身推开窗,一封信笺从外面飘了进来。 看信笺的封口方法,应当是严摩寄来的。 桑卿把新拆开,沈故一颗圆乎乎的小脑瓜也凑了过来:“我也要看。” 严摩传信,肯定是说程华几人的事情,桑卿便也没有背着沈故。 他把信铺开,放在书案上,两人一起看。 那信上的字迹十分飘逸,龙飞凤舞,沈故能认出的不多,桑卿就只好读给他听。 秋时将三人带回百伏宫后,次日便上浮空岛,打开玉令书请了天令。 诸神审判,罚程华和江姝烟各受十道天雷刑,天雷削骨断筋,两人此后怕是生生世世都无法再修仙问道,往后也只能沦落人道或是畜生道,生生世世因果循环。 了元长老赵靖和,虽然已经自尽,免除了天雷刑,但仍与程策夫妇一样,永生永世无缘仙道,只能做个普通人。 至于程策,念其不知内情,且年纪尚幼,只拔除了他这一世的仙缘,这辈子只能做个普通人。 程华和江姝烟没有撑过天雷刑,秋时已安排为两人敛骨。 至于程策,经秋时、严摩、花应还有秦卓温四人商议,将其送到清风道观做个洒扫的小道童,从此归心向善,改过自新。 桑卿将信念完,指尖一捻,信纸便烧了起来,化为了灰烬。 沈故托腮望着桌上那一小堆灰烬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魂儿了。”桑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故眨了眨眼睛,望着他叹了口气。 桑卿:“事情了结了,不高兴么?” 沈故不知道。 害他变成天煞命格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程策也被送去了清风道观做道童,可不知为何,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即便惩罚了这些人,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的天煞命格……”他道。 “会有办法的。”桑卿摸了摸他的头,“就算再也没有法换回来,我也不会让你去修复枉死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深邃,仿佛夜空中灿烂的星子。 沈故望着桑卿的眼睛,瞬间便被他所蛊惑。 “嗯,”小孩点了点头道,“那你不许骗人。” 桑卿伸出小拇指,好看的柳叶眸弯成了新月:“拉勾。” 沈故也伸出小拇指,两人勾在一起。 “你要是骗我怎么办?”沈故突然开口。 毕竟,桑卿骗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桑卿的大拇指与沈故的碰在一起,他眯了眯眼睛道:“那我发毒誓好了。” “切。”沈故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就知道这个人只会耍耍嘴皮子。 桑卿:“我要是再骗你,就让我尸骨无存。怎么样,够不够毒?” 沈故:…… “呸呸呸!” 他一连吐了好几下,伸出小手去捂桑卿的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要你当师父了!” 作者有话说: 吐血双更,社畜最大的诚意了~
第71章 坦白 桑卿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我乱说的,你干嘛当真。” “毒誓不能乱发!”小孩盯着他一脸认真。 “知道了。”桑卿道。 两人正说着,身后突然扑棱翅膀的声音。 桑卿回过头,就看见球球洗完了澡,自己从浴桶里跳了出来,正站在沈故给它准备的那块软布上,扇着自己的翅膀。 球球的翅膀湿漉漉的,不少水被甩向四周,溅到了桑卿的脸上。 桑卿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外面的高悬的太阳道:“阿故,带它出去晒太阳吧。” 沈故也被它甩了不少水在身上,闻声点点头,拎起球球就下楼去了。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下来。 桑卿这才有机会用千里传音唤出了琅轩。 桑卿:“劳烦仙使,在下有事求问。” 脑中很快便想起琅轩的声音:【仙君请讲。】 桑卿:“如今秋时已经请了天令,程华等人被降了天罚,这事情的发展轨迹,想必已经与沈故命簿上的不一样了吧。” 脑中鸦雀无声,琅轩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仙君所言甚是。】 桑卿的眉心蹙了起来:“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即便我不按照命簿上所安排的去走,也逃不开最后的结局,可如今,算不算是已经改变了?” 毕竟在沈故的命簿上,程华他们可都好好的,沈故自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玄尘派。 【这……】琅轩又是一片沉默。 桑卿的耐心在被耗尽的边缘,他修长的手指扣着桌沿:“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琅轩支支吾吾了半晌:“要不然……仙君你还是再看一眼沈故的命薄吧。” 他这话说的含糊,桑卿略做犹豫,道了声:“知道了。” 随即关掉了千里传音之术。 说起来,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沈故的命薄了。 因为自从百剑阁一事过去之后,虽然事情多多少少和命薄上的有些不一样,但大体上还是相差不多,直到这次他意外发现了姜渺。 桑卿在窗前的书案上坐下,朝楼下望了一眼。 楼阁前的空地上,沈故正带着球球晒太阳,而晴锦的那些小宠物们,都好奇的围成了一圈,看着晒羽毛的球球。 见小孩玩的开心,桑卿收回了视线,从方物中把命薄拿了出来。 轻薄的白玉书简展开放在书案上,桑卿仔细看着上面闪着淡金色光晕的文字。 “六岁时,兮芜长老被逐山门,沈故转入程华掌门门下。性乖张,善妒易怒。 至八岁,灵修课伤及同门,被罚跪三日,兮芜长老回归,将其养在山下。 同年剑术考核,故被人所诬陷,打架生事,兮芜长老查真相以证其清白。 年九岁,故与同门师兄弟入藏剑阁挑选武器,百剑阵破,故被诬伤害同门,兮芜长老挺身相救,平息事端,还其清白。 罗春庄鬼物一事……” 桑卿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来,越看越觉得惊讶。 这命薄上的内容,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竟然是在按照他们现在所经历的在走。 所以,他这是成功改变了沈故的命数? 如果,照这样一直走下去,只要他有办法,那是不是沈故最后也不会像上一世一样毁天灭地,变成魔头,不用去修复什么枉死树,一切是不是就都能挽回了? “你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了沈故的声音。 桑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收桌上的书简,却被沈故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角。 “这是什么?” 沈故拉着书简的一端,看清了上面金光闪闪的文字。 小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东西,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阿故……”桑卿想找借口掩饰,但却被沈故开口打断了。 “为什么这上面写的东西和我们经历的都一样?”小孩眼神犀利,警惕的盯着他。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 “这是……”沈故死死捏着书简的一角,去看玉简上的最显眼的那几个大字。 他的脸色随着目光定格在那两个字上,渐渐白了下去:“命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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