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既然想要宝物,那就给他们“宝物”。 以幕后之人对宝物的重视程度,只要沈云依带着“宝物”上街逛荡一圈,不愁黑衣人不上门。 可真的这么做的话,无疑是将沈云依陷于最危险的境地。 陆尘远试图劝说:“沈姑娘,你的伤势未愈,武功受损,贸然行事只怕会伤到性命。” 李长顺亦是认同地点头:“陆侠士说得有理。” 让一个刚受了重伤的人去充当诱饵,这和让这个人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邓大人!”沈云依又唤了一声,陆尘远和李长顺的劝告丝毫无法动摇她的决心,“黑衣人敢在阳瞿做下这等血案,可见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根本不在乎人命。一日不把他们捉拿归案,他们就一日有再次犯案的可能。还请邓大人三思!” 她目光如炬,斩钉截铁,纵面色苍白,不损锋芒。 这番话可谓是说在了邓季同的死穴上。 他是六扇门的捕快,六扇门管江湖事,为的就是约束江湖人的行为,尽量保护普通百姓。 倘若在他的监管下阳瞿再现血案…… 而想要抓住那帮狡猾至极的黑衣人,沈云依所言无疑是最有效、最省事、也是最快时的办法。 思量再三,邓季同长叹了一口气,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那就拜托沈姑娘了。” 陆尘远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再劝。 沈云依决心已定,正如他永远都不可能唤醒一个装睡的人,说得再多,他都没有办法让这人改变主意。 定下大体的方略,想要真正实行,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补充。 比如该让沈云依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现身,诱敌的“宝物”该选什么东西,六扇门和官府的人员该怎么安排才能既不让罪魁祸首逃脱,又不伤及无辜平民,丐帮该如何与官府配合,陆尘远又该如何做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再比如预想黑衣人会如何反应、做出何等应对的办法,到时候己方又该如何处理。 无论是邓季同还是李长顺,想要捋清楚其间种种,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陆尘远不擅长这些事情,就不在中间掺合一脚。 对邓季同的了解以及两人有过的一次合作让他选择相信邓季同的判断,他需要做的就只是养精蓄锐,保存实力。 沈云依作为“引蛇出洞”计划的核心,她要做的事情更简单,那就是尽可能的养好伤势。 为了她的安全,行动时她的身边必不会少了保护她的人。可到时情况混乱,说不准就会有意外发生,沈云依自身恢复的越好,安全才能越有保障。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邓季同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给沈云依就近安排了住处。 出了堂屋,陆尘远脚下一滞,唤住了沈云依,他犹豫片刻,斟酌地说道:“沈姑娘……我或许有法子让你的伤好转的快些……” 人是他和阿影大半夜不睡觉从柴房里救回来的,在那之后也是他和阿影寻医问药,使其由危转安,伤情好转。 于情于理,陆尘远都无法就此放手不管,而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入绝境——即使这绝境是沈云依自己执意要跳进去,并且甘之如饴的。 仙草雪莲上附着的力量让他的内力有了些许温养经脉的效果,或许对沈云依的伤势有益。 “……只是时间太短,还不足以让沈姑娘痊愈……” 兵贵神速,要是拖太长时间,免不了被黑衣人发现端倪。 可偏偏,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沈云依不在意这些,欠身一礼,温声谢道:“能多好转一分,行动成功的把握就能更多一点。能得陆侠士如此倾力相助,我实在感激不禁。” “不过是举手之劳,沈姑娘不必客气。”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少,折腾过这么一回,天色已经渐晚。 陆尘远目送沈云依离去时那形单影只的背影,不免暗自叹息。 结义的兄长,相伴的良人……一夜之间失去所拥有的一切,换个人或许早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疯了, 但沈云依并没有被接连而至的噩耗摧垮,看似柔弱温婉,心却坚韧如竹,身处混乱之中,依旧能一眼看出破局的办法, 若是易地而处,陆尘远自愧不如。 这样一位女子,让人慨叹惋惜之余,不得不敬佩。 “阿影你说……沈姑娘、”陆尘远顿了一下,改口问道,“……这次的计划会顺利吗?” 沈云依又能否得到善终呢? 莫影寒点头不是,摇头更不是。 像他这样的人,总是会对那些阴暗的、负面的东西更加敏感一些。 在沈云依走出停尸房之后,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气息。在那张看起来平静如常的面孔之下,有些冰冷又黑暗的种子正在萌发,在那双翦翦如秋水的眼眸背后,他看到了不祥。 莫影寒默默望着远去的沈云依, 如果换做是他失去了公子,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他会怎么做? 当他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家时,他选择和鬼亦哭同归于尽, 那时,是公子将他从黄泉捞了回来,给了他一 喃颩 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如果他失去了公子…… 不,哪怕这只是一个假设,他都不敢去想。 他是如此,沈云依只怕也是如此, 公子的期盼,大约是要落空了。 莫影寒想了好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来该怎么回公子的话。 这时,陆尘远一拍自己的脑袋,打破两人之间逐渐沉重的沉默:“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忙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走,阿影,我们先回去……明天的事,就丢给明天再发愁吧。”
第74章 行动 第二天, 邓季同下了明令,阳瞿血案嫌疑人沈云依还活着,命全城搜捕, 务必要将其捉拿归案。 两日后,久喜胡同。 十天前的灭门惨案在阳瞿闹得沸沸扬扬, 人人自危, 惨案发生的这处胡同就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危险之地,若非必要绝对不会有人想要靠近, 再加上官府的封锁和派人看守,昔日里还算热闹的胡同就成了一条没什么人的空巷, 除了巡逻的衙役, 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这样的安排, 却是方便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 是夜。 六扇门的捕快丁顺带着手下的捕快去接同僚王阵达的班。 他在贴着封条的院门口找到了对方,上去寒暄了两句:“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一天的看守任务终于到了头, 王阵达紧绷了一天的精神松快了几分, 他活动了一下久战之后僵硬的身体,舒缓筋骨, “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倒不如说,这一天下来,根本没有多少人来过这个鬼地方。 他看左右没人,凑到王阵达的身边, 小声地问:“诶,上面有什么新动静没?咱们一直这么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王阵达锤了丁顺肩膀一拳:“大人的吩咐, 你敢不听?” 丁顺连连摇头:“我哪儿敢啊……这不是着急嘛。这么多天过去了,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王阵达白了丁顺一眼:“有大人在, 你愁个什么劲儿?咱们只管把咱们的活儿干好,别给大人添乱就行。” “知道了, 知道了。”见王阵达又要开始念叨,丁顺赶忙走人,“那这儿就交给你了,小心点儿。” 短暂的交接和放松之后,王阵达接替丁顺,继续对胡同和院子的任何动静严防死守。 只不过就在刚刚,二人聊天的空档,已经有一条人影抓住换岗这个极其短暂的防御松懈期贴着墙壁翻进了院子。 那人穿过院子和走廊,目标明确直奔主屋。 他没有去碰贴了封条的木门,而是抽出一柄极细的剑,从窗户缝隙里插进去,使了个巧劲挑开窗户的插销,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随后从这条缝里闪身翻进了屋。 不一会儿,黑影从屋里翻翻出来时,背后已经多了个包袱,里面的东西拿黑布缠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出大致的形状是个长条。 得手之后,那人原路返回,企图借衙役巡逻的死角从院子里脱身。 王阵达注意到了地上的阴影有些不对劲, 他没有即刻声张,而是悄悄把自己藏在墙后,直到贼人误以为周围安全,从墙里探出头来,他一面高呼“来人啊,抓贼啊!”一面拔出腰刀就朝那贼人砍了过去。 在这一片宁静的夜晚,他刚才喊的那一嗓子绝对够引人注意,眼下他只要能够脱住贼人,用不了多久,他的同僚就会赶来帮他,到那时,贼人纵使肋生双翼,都别想从这里逃走。 黑影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半点不和王阵达纠缠,在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瞬间果断抛弃所有的隐藏,运起轻功踩着墙飞腾而起,企图在被包围之前甩脱王阵达。 王阵达能被派来守这处院子,他自然是会武功、而且功夫自是不弱的。 见黑影向外逃窜,王阵达同样脚踩登云步,在贼人的身后紧追不舍。 追了没多久他就发现,贼人不知为何气息不稳,明明武功在他之上,一身本事却连五成都施展不出来,这就给了他追上贼人并且将其擒拿的希望。 眼看黑影就在不远处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王阵达铆足一口气冲了上去,抬手捉向黑影。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冷光从侧旁飞出,直奔王阵达面门。 果然没那么简单,王阵达心头警铃大作,不得不放弃近在咫尺的贼人,改而拔刀斩落暗器,护卫自身。 机会稍纵即逝,这么片刻的耽搁,黑影已经远远窜出了两条街道, 王阵达不想放弃还欲再追,暗中偷袭之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一看,这几个人个子不高,黑巾蒙面,看打扮,和那黑影像了个□□成。 再一看逃走的黑影,身后似乎隐约坠了五六道人影, 王阵达心下了然,敢来闯官府封禁的院子,那黑影果然不是独身一人,只怕这些黑衣人就是做下阳瞿血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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