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只是龙椅上的人变了,实际上那套前朝留下来的烂到骨子里的玩意,还都在。 如果不是门被推开,有人进来,卿卿还能继续吐槽。 “飞蓬说这里来了人,原来是你们。”刘郎中迈步进来,看到是不离夫妇,还有点小惊讶。 飞蓬是她的小药童,药坊没人的时候,飞蓬总是喜欢在街上乱窜,跟各家的伙计们讨论时下的八卦。 听闻高员外被抄的铺子来了新东家,飞蓬第一时间就跑回去跟刘郎中说了这个热乎八卦。 “你们怎么敢接这个铺面,就不怕冲了邪煞?”刘郎中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屋里,配上这灵异的话题,平添了几分诡异。 “邪煞?”卿卿疑惑,“赵大人跟我们说,这是客流量大的旺铺呢。” “旺铺?呵,在那些人没做伤天害理事之前,高员外的酒坊的确是个旺铺,可那以后......” 刘郎中摇摇头,不愿意说下去了。 “我不知道你们用了多少银子从赵四手里买的这间铺面,无论多少银子,他这就是坑你们。” 刘郎中说完就走。 卿卿被她吊足了胃口,见她回药铺不出来了,就把门口聊八卦的飞蓬拽进来。 都不用卿卿问,飞蓬自己就说了。 “于夫人,你们怎么能买这间鬼屋?” “呃.....”可能是,因为没花钱?卿卿在心里吐槽。 “这里为何被称为鬼屋?”不离问。 “还不是高员外他冤魂不散——哎。” 飞蓬摇晃着小脑袋,煞有介事地说。 这小孩儿比于家村最小的然然还小,长了个小面瘫脸,偏偏特别喜欢八卦,说起话跟个小大人似的,还有点大舌头,卿卿看他觉得很有趣,对不离摊手。 不离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个小点心盒出来,这是他给卿卿随身带着的。 “来,我请你吃点心,你跟我说说,怎么个冤魂不散法?”卿卿把点心盒递给小药童。 小药童接过来,一溜烟跑了。 卿卿凌乱。 从来都是她抢别人,还是头回被孩子抢呢! 隔了一会,小药童回来了,点心盒没了,卿卿气乐了。 “年纪不大,还护食?” “非也非也,是我拿去孝顺郎中了。”小药童大着舌头摇头晃脑,“我家郎中说,吃人家的嘴短,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卿卿又被逗笑了。 这个刘郎中,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明明是担心她和不离买下了有问题的铺子,自己不说,绕着弯的让小药童说。 小药童得了刘郎中的同意,开启八卦的话匣子,把这铺子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不离夫妇听。 县里有个高员外,为人乐善好施,家里好几个铺面,有酒庄还有钱庄,不说富甲一方,也是家境殷实。 可就在一个月前,高员外卷进了一场离奇的命案,被县令抓去下了大狱,案子还没查清楚,高员外就死在了牢里。 高员外膝下无子,就一个嫁到外县的闺女。 这几个铺面“不知什么原因”就被充了公,“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给了衙门里当差的各位老爷。 然后,就开始“闹鬼”了。
第152章 有没有兴趣留宿一宿啊 “从高员外死在狱里后,这几个铺面到了夜半无人的时候,就有凄厉地哭声传出,好几个更夫都说听到了。” 飞蓬讲到这段,还故意把声音压低,努力用他的大舌头制造出恐怖的氛围感。 卿卿被这孩子逗得,想笑,还要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 这态度让飞蓬十分满意,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个更夫看到高员外的鬼魂从屋里飘出来,舌头这么长,通红通红的!”飞蓬比了下自己的腰,就从嘴里到肚子那么长,吓不吓人! 卿卿浮夸地把手捂在嘴上,努力扮演一个被鬼故事吓到的人。 “飞蓬,你就不怕?”卿卿问。 飞蓬摇晃着头,带了几分得意地说道: “郎中说了,我们行医之人行善积德,鬼怪是不敢找我们的,我长大了也要做郎中悬壶济世,我才不怕呢。” “哎?你身后怎么有条大舌头?”卿卿指了下他身后,飞蓬吓得眼睛瞬间变大,声音都哆嗦了,“你可别,别乱说......” “不信你回头看一下?” 飞蓬战战兢兢小幅度地回了下头,卿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他肩膀一下。 “啊!舌头打你肩膀上了!” “啊啊啊啊!!!”小飞蓬的惨叫透过屋子传到街上。 卿卿本来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结果被这小孩的惨叫吓了一跳,飞蓬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往外跑,还不忘嗷嗷哭。 “郎中救我~~~” “呃这.......”卿卿看着飞蓬这小惨样,莫名地愧疚。 “我还以为这孩子胆儿挺大呢,我不会把孩子吓坏了吧?” 卿卿真没想到嘴上说的那么厉害的飞蓬,胆儿这么小。 “不过话说回来,高员外就是死在狱中,他的家产也轮不到入官吧?”卿卿问不离。 不离颔首。 “飞蓬也说,高员外只有一个女儿,以前是分出嫁女和在室女的,但是本朝废除了这些区分。” 女孩如果没嫁人,就是在室女,前朝规定,只有在室女可以少量继承一部分遗产,出嫁女没有。 新皇登基后改了这条,不再区分在室女和出嫁女,但强制宗族必须给没有儿子的家庭过继儿子立嗣,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进一步剥夺了女性的继承权。 如果宗族没有立嗣,女儿这才能继承父亲的遗产。 “只有在宗族不立嗣,也没有女儿的情况下,财产才能入官。高员外有没有宗族不知道,但从这个财产最后的去处,大概能想到事情的经过,‘闹鬼’也是理所当然了。” 不离和卿卿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虽然俩人没少鼓捣装神弄鬼的事儿,但他们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 所以刚刚飞蓬说闹鬼,俩人都没往心里去。 “本以为是白得个铺子,没想到还是个有争议的,哎。” 卿卿长叹一口,她是最怕搅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里面的,就想安安静静赚点小钱钱,吃的好点,穿得暖点。 没想到,还是卷进来了。 “可能是高氏宗族的人在装鬼,也可能是高员外的女儿在装鬼,还有可能是俩伙人一起装的,甭管怎样,先把这事儿查出来,查出来前,这个铺面暂时就不要装修了,刚好我打通青峰寨的关系也需要时间。” 卿卿脑瓜仁有点涨。 她现在不仅觉得赵四随时会倒霉,甚至连本县的官员,她都觉得不稳。 “地方衙门明晃晃地占人家的钱财,跟土匪有什么区别?以小见大,各地的民怨肯定不小,我要是那个把权利缝在裤衩里的皇帝,我现在肯定坐不住了,憋个机会整治官场风气,树威的同时,也顺便清理一波看不顺眼的。” “暂时还不会影响到咱们身上吧?”不离觉得她想的也太远了。 “这种事怎么说呢,全凭运气。有几个前提必须满足,宏观上看,裤衩皇帝必须有整治朝堂的决心,这点我觉得已经是稳了,你看他,上来又是改货币又是加强对妇女权益的剥削,这一看就是个喜欢瞎折腾的。这种人心眼子都小,他肯定憋着找机会整治官场。” “咱们这县城这么小,距离京城也远,他能拿咱们开刀?” “历朝历代,统治阶层想要搞事情,肯定不会从身边下手,权力中心各方势力聚集,牵一发动全身,玩不好就引火烧身,从远离权利中心的地方,挑一个影响力大公共关注多的事件下手,风险小效果好。” 既彰显了天恩浩荡,又隔山打牛,削弱政治对手的势力。 “你看,咱们这个铺面虽然小,但是已经叠满了buff,首先,裤衩皇帝肯定憋着杀鸡给猴看,找机会抓典型,其次,这小小的一间铺面,背后凝聚的是从泉州府衙到县衙大小几十个官员的腐败,还有人命官司。” 她和不离没有出过县城,但是从赵四送个口红就能升官的细节看,泉州官场啥风气不言而喻。 不离听她说到这,脸色已经凝重起来,是他想的简单了。 “最重要的一点,这铺子闹鬼,沸沸扬扬,说明受害者的家属是不甘心的,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上京告御状呢?只要有人告御状,这事情马上就能发酵起来。不过我相信,各地类似的案件肯定不少,就看谁是幸运儿,‘中大奖’了。” 虽然卿卿平日里都笑眯眯的,但她是家里全力培养出来的政客型人才,这个政治敏锐度强的宛若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轻而易举地判断了这件铺子可能潜在的风险。 “既然如此,我们不要就是了,给赵四还回去。”不离不想为了个铺子担风险。 买一间铺子也就几十两,房价还没高到让他望尘莫及,何必蹚浑水呢。 “现在还铺子就把赵四得罪了,暂时犯不上,而且我们家跟赵四走的近,这也不是秘密,真要是赵四他们‘中大奖’被抓了当典型,咱俩已经是铡刀下的预备名单了,所以,咱们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你的意思是——”不离有点明白了。 “不离,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在这留宿一宿,捉个‘鬼’?”
第153章 上来姐姐请你吃鸡呀 一更,夜禁开始。 更夫的梆子响起,街上再无人走动。 街区的这些商户,大多都是住在铺子里,临街的二层小楼,一楼用来做生意,二楼住人。 刘郎中的药铺在这条街是例外的。 她是唯一一个不在店里住,下午就关了铺子回家的。 高家酒坊的牌子还没摘下来,它隔壁的豆腐坊是一对小夫妻在经营。 年轻的小媳妇坐在床上缝衣服,却见自家相公跟个狗似的,在屋里闻来闻去。 “你闻什么呢?” “你闻到一股味了吗,香味。” 他这么一说,小媳妇也闻了闻,还真是,一股特殊的香味。 “这什么味这么香啊,像是烧什么肉呢?别是隔壁的鬼折腾的——” “淬!说这个干嘛?”男人及时打断,想到这些天因为隔壁闹鬼传闻,影响了自家生意,不免闹心,色厉内荏地警告媳妇,“咱当初也是受过高老板的恩泽的,外人怎么嚼舌头都都是他们的事,咱们可不能说。” 小媳妇不敢再说,只觉得屋里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越来越明显。 一墙之隔,不离砸开泥包,露出里面的荷叶鸡。 卿卿深吸一口,太香了。 “材料齐全,就是不一样啊。” 荷叶和调料都是刘郎中提供的,本该入药的荷叶,被不离用来包裹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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