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其他人也只用了“供牌位”这种虚头巴脑的方式,代替货真价实的感谢。 既然没把她和于不离当成一家人,她自然也要把账算得明白些。 “你要赚他们的钱?” “我们不当奸商,瞅瞅于家村的父老乡亲们多可怜......”陈卿卿话锋一转。 “但咱俩也可怜,有家回不去,可怜人不骗可怜人,咱俩不剥削不压迫,只赚咱该拿的那份,这样既给‘回家计划’筹了经费,也让于家沟的百姓有个活路。” “别说咱俩假祖宗,就是享受香火的真祖宗,不也是跟孙子们等价交换吗?收了贡品保平安,哪天来个老道掐指一算,说祖先带煞不保平安只招灾了,祖宗的牌位都能丢出去泼一盆狗血辟邪。” 陈卿卿顿了顿。 “我得做最坏打算,有天咱俩被泼了狗血丢出去,咱们也得有吃有喝有盘缠,留不住人心,我们至少还能留住钱。” “你说的对,一会人到齐了,我来做动员。” “还是我来吧,别什么活都让你干了。” “没事,我跟农民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会比较容易沟通。” “于家沟就那么几个男人,一半都是妇女,你往里面一站不就成了男妇女主任了?” 陈卿卿这句说完,安静了。 “咳咳,那就你来吧。”于不离罕见的谦让了。 他家卿卿在说服人这块,的确是有些天赋在,这个男妇女主任......他并不是很想当。 “人都来全了?”陈卿卿的视线扫过院里的人。 满山心虚地拧着衣角,委屈的像是个六十多岁的宝宝。 “就差两家,满福家的儿媳妇说她不舒服,大壮媳妇说她爬不了山。” “行,这两家剔出去,回来分钱也没她们的份,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陈卿卿笑眯眯。 “还分钱?!”前面站着的俩女人抓住了重点。 这些人好多都是不情不愿过来的,如果不是满山施压,这里面有不少人不愿意来。 是,祖宗是要尊敬的。 可谁不知道山上有狼? “此次进山,目的就是带大家采药赚钱,我们采取完全自愿的方式,赚到钱后,族里十抽三做基础建设资金,剩下的归你们自己。” “什么是基础建设资金啊?” 一提钱,大家可都有精神了。 “就是留作建设村子的费用,其中一份是留作将来村子修葺道路、桥梁、茅房等费用,是公账,以后要用村里投票决定,另两份是进城卖药材、加工药材的技术专利费,是我们夫妇的私产,归我们自行支配。” 这个概念过于新鲜,很多人都听不明白,就当是族长扣下一笔钱。 但只要有银子拿,这些细节都不重要。 更多的人还是对陈卿卿说的采药赚钱有所质疑。 陈卿卿也不想多解释,她和于不离不是来做慈善的。 有的人就是苹果喂到嘴边都不知道咬,这样的人神仙都救不了,更何况她和于不离只是俩大俗人。 “愿意跟我们上山的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一切都是自愿。”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二毛背着筐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陈卿卿身后。 其他几个男孩见大哥过去了,也都跟着过去。 “族奶奶,我炉子上还熬着一锅粥,我就不去了吧......” “那个,我也改天......” “下次一定!” 陈卿卿依次看过去,点头。 “你们三个可以回去了,还有人不去吗?” “族奶奶,我要去!”一个女孩站出来,脸上满是决然,她身边的女人也跟着站出来,相似的长相说明这是一对母女。 “我也去!” “大丫,你不还病着呢吗?你娘身体也不好,你们能爬的了山?”最先退出去的那女人说。 “我和我娘都信俩位祖宗!”大丫说话还带着哑调,陈卿卿看到她脖子上有一圈红印,眼睛暗了暗。 “我们跟着大丫娘!”又站出来两位。 人群三三两两的站队,最后上山的人数确定下来。 满山和五跟小草全都追随于不离和陈卿卿。 女眷们站出来四个不去,加上称病不来的俩人,一共六个人不去。 扣除族里年岁大和太小的孩子,还剩下五个女眷愿意跟着上山。 陈卿卿让大家回去取了筐和镰刀,在村口集合。 不一会,人到齐了,浩浩荡荡的出发。 “二婶子,你说族爷爷真的能带大家赚到银子吗?”留在村里不去的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聊天。 被叫二婶子的那个顺手从别人家地里拽了根高粱,嚼着高粱秆子叉着腰。 “狼山哪儿那么好爬?银子那么好赚?前些日子爬山采药的,哪个成了?一群傻的......” 二婶子朝着地上淬了口嚼过的高粱秆。 “淬,一点也不甜。” “你吃人家的甜杆子咋还嫌弃不甜?你炉子上不是还有锅粥么,回家吃自己的呀,二婶子你是占便宜没够吧?” “呸,我占便宜没够?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俩祖宗才是占便宜没够吧,我又没卖身给他们,凭啥让我白做工给他们赚钱,傻子才信他们。” 二婶子一边说一边掰高粱秆,不甜,但毕竟是别人家地里的,不拿白不拿。
第37章 哦豁,症结在这 从于家沟到狼山,走过去临近中午,于不离在路上给她们讲了药草的大概样子,效果极差。 无实物讲解对一部分人来说,理解起来太困难。 陈卿卿看这些人俩眼迷离,像极了听不懂的样子,就喊了停,可别把她合伙人的嗓子说哑了。 等到了山下,陈卿卿开始讲规则,今日第一次上山,所有人以认药为主,不准分散太远,擅自离队出现一切后果自负。 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必须服从指挥,不准慌乱。 这话说出来,好多人都被吓到了,惴惴不安的跟着上山,走了一段才发现好像也没那么吓人,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族奶奶,你干啥吓大家啊?”二毛挨着陈卿卿,小声问。 这一路走来都无事发生呢,刚刚族奶奶说的一连串吓人的话,把他都吓到了。 族奶奶说的,狼群、熊、毒蛇乃至未知的猛兽,还有山体滑坡、天降巨石、乱走迷路....... 这一串说出来谁不慌? “直面恐惧是唯一消除恐惧的办法。对待未知的恐惧,我们既不能过于消极,却也不能盲目自信。” 二毛无助地看着陈卿卿,仿佛在问,你猜我听懂了没? “没听懂也不要紧,以后上山次数多了,你们自然就懂了。规则往往都是用流血和死亡总结出来的,只是有些人却总是在能力不够时,妄图挑衅规则。” 陈卿卿的视线落在不远处。 于不离正在教众人识一株新发现的药草,众人簇拥着他。 站在最前面也最积极的,是个年轻女人,看发型像是已婚的小媳妇,长得白皮嫩肉,姿色虽只是中等,但身材不错,她穿得衣服绷得有些紧,像是熟透的桃子吸引着周围几个小男生的注意。 她看着于不离的眼神过于热切,热切到陈卿卿这个直女都注意到她了。 “那是谁?”陈卿卿指着女人问二毛。 “她是,她是我二叔的童养媳阿细,我二叔十岁就死了。” 二毛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没给她再找人家吗?”十岁就死了,那应该是女大男好几岁,这种情况在童养媳里不罕见,陈卿卿吐槽,真是万恶的社会。 陈卿卿看不出她具体年龄,长得倒是还算年轻,只是抛媚眼挺娴熟的,她跟二毛聊这几句的功夫,阿细对着于不离至少飞了五六次眼了。 “找,找,找人家?!”二毛听陈卿卿这么说,结巴的更严重了,紧张的样子让陈卿卿想忽略他都难。 “有什么不好说的?”陈卿卿挑眉,故意试探,“你喜欢她啊?” “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可是——” 二毛急红了一张脸,一着急竟顾不上看前方,头咣地撞在树上,嗷地一声惨叫。 多亏陈卿卿扶着他,他才没摔个屁墩儿。 于不离心情非常不好,这一堆女人糊得他难受,火儿已经堆积到嗓子眼了,二毛这一嗓子,直接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火直接喷出来了。 陈卿卿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手搭在二毛的肩膀上,看着好像挺亲近的样子。 “二毛!滚过来!”于不离怒吼。 二毛如释重负,忙朝着于不离跑过去,他可不敢跟族奶奶继续聊阿细的事儿了。 “族爷爷,叫我啥事?”二毛屁颠屁颠的问,于不离一脚踢他屁股上。 “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看这小子跟卿卿亲密的样子他就来气。 二毛是跑了,可他的态度实在可疑,可疑到陈卿卿本没那么好奇,也被他勾起了兴趣。 “大丫,过来。”陈卿卿冲着边上的大丫挥手。 大丫过来,脸色不太好,病恹恹的。 “不舒服就坐下休息会,明天别来了,养几天再说。” “没关系的,就是一点小伤寒,我可以的。” 陈卿卿看她手被植物上的刺戳破了一块,血都流出来了,也没听她吭一声。 “傻丫头,磨刀不误砍柴工,过来,我给你处理下。”陈卿卿拽着她到树下坐着。 于不离时刻注意着陈卿卿,见她休息了,他就丢下其他人,大步过来。 从背篓里取出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野果递给她。 “看你一直忙,休息会。” “我没事,你那有没有止血的药草?”陈卿卿接过果子,一分为二,一半递给大丫,大丫不敢接,直摇头。 “你受伤了?!”于不离提高声音,表情变得紧张。 “我没事,大丫手破了。” “哦。”于不离恢复淡定,面无表情地从背篓里抽出一颗草药递给她,叮嘱陈卿卿多休息一会,这才继续找药。 “族爷爷对您可真好。”大丫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抹了下眼角的泪,看陈卿卿在看她,这才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爹在家时,跟我娘也是这样好。” “啊哈哈。”陈卿卿干笑两声,心说你爹你娘那是真感情,她和不离这是纯战友情。 陈卿卿处理她的伤口,随便跟她闲聊,她问什么大丫都老老实实回答,对陈卿卿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陈卿卿刚来于家沟,就维护了大丫的名声,这些大丫娘俩都记在心里,所以早晨上山,也是这对母女最先表示了对陈卿卿夫妇的拥护。 陈卿卿看火候差不多了,突然淡淡的说道:“阿细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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