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偷偷的拉了一下他的手,“戴先生还做了别的好东西呢。” “起来吧,还有什么?都拿出来吧。” 戴劝业站起来,“接下来这个是汤姆的作品,将军请看。” 他拿出一个铁皮箱子似的链接了一条奇怪的管子,管子最前端是一个类似火铳扳机的长嘴。 “这是什么东西?” 戴劝业和汤姆交代了两句,汤姆虽然害怕杜北,但还是打着嗑吧的说明了此物,“它叫喷火器,这里面是烈酒,一点火,轰的烧一大片。” 害怕自己说不明白,汤姆还打算演示一下,带着他们到了做饭的地方,这里是特意给他们两人腾出来的,平时不会有人来,因为汤姆是外国人的长相,刘长岳从一开始就特意将他们隔离在其他将士之外,只有少数看管保护的人在附近活动,此时也都避开。 汤姆掏出一瓶酒,倒进铁皮箱子里,然后又拿出火折子,背好箱子,将长长前嘴举起来,火折子放过来的一瞬间扣动扳手然后立刻移开火折子,只见一条火龙从他手中弹射而出,最后落在地上。 汤姆飞快的将铁皮箱取下来放到一边,轻手轻脚又连蹦带跳的窜出去两米,尴尬的说,“不、不太成功,会爆炸......” 一听不够稳定,杜北就没了兴趣,不过偶尔一用,或许会有奇效。 不久,刘长岳安排好了测试轻型炮的地方,杜北他们带着炮过去,路上只有两个人在马车里,杜北抱住林舒,“子青,辛苦了,这个生辰礼我很喜欢,多谢。” 林舒眯起眼睛,笑着亲了亲他的侧脸,“你喜欢就好,也多亏了六子,不然我还联系不到戴先生。”他拨了拨杜北后脑支棱出来的碎发,“阿北......相公......” 林舒的声音极甜,杜北像是一个从来没吃过糖的人,被这最好的甜迷住全部心智,自此再不能放下。 围场方圆五十里都被围了起来,五步一岗,都是背对着围场,手持长戈,严阵以待。 因为只有一架轻型炮,从红门大炮的投弹兵中选了两个过来,听戴劝业说了一下操作技巧,就能上手了。 两人先试了一下调整炮口角度,果然很轻松,然后按照规划好的线路,点火投弹发射,炮弹落于两千米左右远的巨石上,只听一声轰响,宛如打雷,巨石四分五裂,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这个效果比戴劝业估算的还要好一些,七个指挥使都对此炮心向往之,不但想要抢过这一架小炮,还争夺起炮兵营的归属来。 杜北紧紧的握着林舒的手,让自己保持冷静,呵斥了七人,又让两名炮兵继续投射,一次的结果也许是偶然,要多几次才能确定,这轻炮到底稳不稳定。 此后,两名炮兵将戴劝业制作的弹丸全部射空,放置在两千米远处的巨石全都变成了碎屑,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叠加着,把地面破坏的一片狼藉。 但杜北他们的心却火热的厉害,两个性格比较急躁的指挥使甚至已经把炮兵替换下来,自己试了一把,此时更是笑的畅快! “将军,有了这种炮,之后咱们就在也不怕打山地战了,如虎添翼啊!” “是啊将军,不如就叫它虎头炮?” “我看可以,这长得也虎头虎脑的,就叫虎头炮吧,将军。” 大家都很高兴,杜北也不会扫他们的兴,于是这炮的名字就定下来了,以后就叫虎头炮,炮弹也有了专属的名字,虎脑。 在之后的战场上,即使有奸细来,听见大家谈论,‘今天虎头表现不错啊,得再多搞点虎脑来,让敌人见识见识厉害’这样的言论,摸不清路数,晕头转向的。 传递回去的消息也不够真实,导致敌方轻视了杜北这一军,被杜北打的四处逃窜。 戴劝业也更加用心的制造出更多、更好的火器,连珠铳也改造了好几种,最小的之后手掌大小,却可以装填五十发弹丸。 他们实验了太多次,虽然是在京城外,但还是没躲过有心人的耳朵。 早川闻人在李家住了些日子,已经是极为不耐,但林舒还叫人在搜查,丝毫没有放松,他也只能继续蛰伏。 这日突然听到了极小声的雷响声,若只有一声,他也不会在意,偏偏每隔一会儿响一下,就叫他发现了不对。 仔细听了几次,猜测这应当是炮声。 但炮声这么小......杜北带着红门大炮去打北边罗刹人了? 也不对,罗刹人都没能越过贺兰大草原,京城不应该能听到炮声。这么一结合,他想,杜北一定是在试验新的武器! 他在屋子里焦躁的走来走去,手指虚握,挥来挥去,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办法,还是得从李婵儿那边入手。 “看来我得去探望一下婵儿了。” 今日是杜北的生辰,虽然他并未回家,但杜府还是比平时更热闹一些,杜大将军更是提前回了府里,带着一支精致的金梅花簪子,“夫人,辛苦了。” 杜夫人收下簪子,脸上满是笑意,她当年生阿北的时候疼的大叫,生完看到儿子就觉得都值了,反而是她夫君,被吓到了一般,每年阿北生辰都会对她说一声辛苦了。 这是心疼她呢,她心里知道,也乐得接受。 若是她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他却半点不觉得她辛苦,这样的男人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老爷,晚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快来。” 杨姨娘穿了一身水红色,头上还簪了两朵绢花,喜气又艳丽,挽着杜夫人的胳膊十分娇俏。 进到厅内,孩子们先来给夫妻两个请安,然后是妾室们。 “行了,都坐吧,今儿是家宴,大家都多吃点。” 今天这个日子,也没人敢给杜夫人找不痛快,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又凑在一起打起了叶子牌。 隔壁院子的老夫人最近也老实,还特意叫人送了两匹布料来,装出一副好婆婆的样子,可惜她这些年刁难杜夫人的事做的多了,杜德明已经不奢望她和媳妇和睦相处,面子上过得去即可。 这也是杜夫人好手段,不然,吃了再多的苦头,做丈夫的不知道、不心疼,都是白吃苦。 “夫人,张家二小姐求见。”大管家杜顺来报,脸上带着点为难。 按着他们府上的规矩,今日都是不见外客的,就一家子热闹热闹,下人们不当值的也能松快松快。杜顺今儿没事,正美滋滋的吃酒,就被门房来找了。 张青青被丫鬟搀着,堵着正门不走,这路边已经开始围上人看热闹了。 “不是说了今日不接待客人?早就回绝了她的,怎么来了?”杨姨娘很不高兴,她就差一点赢了这局,却横出个程咬金来。 “杨主儿,奴也是好声好气的和张二小姐说明了的,偏生张二小姐固执的很,非要见夫人一面,还说是特意来给大少爷送贺礼的,她瘦的跟人干儿似的,身边就两个小丫头扶着,奴也不敢叫人敢走她,怕再把人吓死过去......” 他也是左右为难,这张二小姐脑子似乎不大好,他只是劝她离开,她就像是死了亲爹似的哭哭啼啼,把周围的人都引来了,还以为他们杜府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似的。 杜夫人蹙眉,眼神有些凌厉,“阿顺,你去叫人通知张家,把人领走,雪宁,你去门口见见她,别给她留脸。” 杨姨娘兴冲冲的放下叶子牌,“晚秋,这事交给我,你们且等等,这局不能毁!”还惦记她的叶子牌呢。 其他人都笑了,“一看她这样,这把牌多半是她赢。” “可不是,不过她都输了好几局,让她赢一回也不是不行。” 大家纷纷笑闹着,谁也没把张青青当回事。 张青青心里紧张,但她确实没了法子,爹出门查账去了,哥哥、嫂子当家,她哪还有什么好日子,生怕她嫂子报复她,吃饭都害怕的先让丫鬟吃一半才敢吃。 这就是做贼心虚、以己度人吧。 反正是生生把自己饿瘦了不少,比起之前母丧时假装伤心,现在倒是更像那么回事。 张青青忐忑的,手脚更加无力了,全靠丫鬟撑着,满脸的眼泪,心里期待着,只要让她进去,或是杜夫人答应见她一面,她就不用怕嫂子敢为难她了...... 但现实岂能如她所愿? 杨雪宁对付这样的毛头小丫头,可谓是杀鸡用牛刀,屈才了,三言两语打发了她不说,还把看热闹的人群都说的羞愧了,赶紧掩面离去。 暗地里嘲讽她一个妾室巧言令色、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之类的,但仔细一想,又不是大家小姐或者当家主母,就是一个得宠的妾室,他们说这些,并不能对其造成任何伤害,说多了反而显得气量小,也就没人说了。 “晚秋,那丫头看着,像是不大好了。”杨姨娘等大家散了,留下来和杜夫人说起张青青。 杜夫人是知道她的,要是没点根据的事都不会说,“怎么讲?” “那丫头看上去似乎是中了毒,瘦的诡异,你要是见到了就知道,那样的瘦法儿,最后形销骨立都是轻的,容貌也变了些,眼神涣散却又偏执。”杨姨娘想起张青青的模样,总觉得心底发毛。 杜夫人秀眉紧蹙,“兴许只是清减了些?少女总是这样的,为了维持纤瘦轻盈之态,饿上半个月也是常事。” “也许,不过,总归没什么好事,还是叫人和张家的说一声吧。” 虽然不喜欢张青青,两人也没想着咒她死,说一嘴也不过是叫下人跑个腿的事儿,若是真能救人一命,也算是积德,救不了也没什么,左右都是她的命。 “成,张家那个大少爷还是不错的,让阿顺的小儿子跑一趟吧。” 等杜府的人去拜访了张大少爷,张青青就被禁足了,而且还叫了医女来给她调养身体,这事也就这么翻了篇。 织子的打算又落了空,原本想借着张青青的名头去结交杜大将军及其下属的女眷,但现在,过于相似的容貌反倒成了她的枷锁。 而且津城的排查越来越严格,她即使是女眷,也要躲不下去了。 再加上早川那边也不顺利,她不用担心会被主上责罚,于是悄悄的撤离了津城。 “人放出去了?” 杜德明到了五十七岁,依然是一身腱子肉,一杆长枪耍的是虎虎生威,每日练功不辍,练上一个时辰,这才听人回禀。 “是,扮作豪商的小妾出了城,向着港口去了,估计是想做船出海。” 用手帕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杜德明没什么意外的,“跟紧了,查清楚都是那些矮矬子在背后。” “是!” 杜德明挥了挥手,那人立刻退下去了,他自己则是换上了一件暗金赤云纹的外袍,腰带上镶着大红宝石,笑呵呵的一副慈祥富家翁模样。 “老爷,阿北来信了。”杜夫人捂着暖手炉,示意杜德明看信,“他和子青过年也不回来了,说是要去一趟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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