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哪来的?”陆凛问。 赵惠林急忙去拔金手镯,甩出老远,“金手镯是上周晏胜炳买的,我不知情!他喝醉酒,没发酒疯,还给我带回来两个金手镯,还说他有了五百万,以后谁都不怕了,他……” 她抱紧晏峰大哭,“他疯了啊他,竟敢去撞人,这是要害死我们母子啊……” 陆昌诚听了会儿,全身发寒抖动,就为区区五百万!他们就害了他孙子!他血压又要上来了,两只眼血红,“是不是程家?” 赵惠林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这时却见陆凛捡起金手镯,转着看了眼,“店名。” 赵惠林也在发抖,她咬着唇,说出了一个店名。 这次不用陆凛再提醒,陆昌诚立即吩咐陆翰,“快去查出他刷的卡!” 不到半小时,传来消息,那张卡属于一个叫张华的男人,张华就是程简的秘书。 陆昌诚恨得牙倒,他让所有人出去,自己在病房里联系他局里的老朋友。 这次,他要让程简牢底坐穿! 出去后,没人让赵惠林母子走,她看得出来,这里是陆凛做主,她硬着头皮,“先、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凛还没开口,陆翰先发火了,“你老公谋杀我儿子,现在他瘫痪了,你们是凶手家属,想走没门!警察马上就到。” 赵惠林不敢反驳,拉着晏峰贴墙站着没敢说话。 她脑子乱哄哄的,早没有开始的难以接受,听到陆牧驰瘫痪了,她反而觉得解脱,晏胜炳死了也一了百了,她有听过不少瘫痪的人受不了折磨自杀,但她太了解晏胜炳了,晏胜炳没有尊严,只要能活着,他都想赖活着,只会折磨她和晏峰一辈子。 …… 外面天光渐渐亮了,陆凛回到车上。 晏鹤清睡着了,蜷缩在后座,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陆凛轻轻上车,低头亲了亲他眼睛。 晏鹤清睫毛动了动,掀开了眼帘,瞳距渐渐聚焦到陆凛脸上,他胳膊撑着垫子要起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你爸怎么样?” “醒了。”陆凛揽着他背帮他起来,简洁高效地复述了赵惠林的话。 晏鹤清就明白了,陆凛特意上楼,就是为了在陆昌诚面前,引导赵惠林引出程简。 以后陆昌诚就会让程简数百倍偿还。 他再不用做什么了。 晏鹤清低头,看着陆凛的手,无名指上,是和他手上一样的婚戒,他握住那只手,紧紧交握,“我饿了。” 陆凛带晏鹤清去医院外面吃牛肉面。 全家福,肉特别多,等他们吃完,陆翰又来电话了,“阿凛你快回来,小驰醒了,他……” 背景音是男人痛苦的哀嚎。 病房里,陆牧驰想要摸他的腿,但他只腰部以上有知觉,一只手麻木了,只一只手勉强能动,摸不了腿,他声音全是从喉咙发出来,可怖又凄厉,“啊啊啊啊啊腿,我的……” 说不出完整的话。 陆昌诚心疼得直掉泪,他盖住陆牧驰眼睛不让他看,“没事,别怕,爷爷在……” “腿……”陆牧驰意识到什么,他头部剧烈动着,喉咙涌出铁锈味,“我腿在哪儿……” 这时门被推开了。 陆昌诚抬头,看到晏鹤清也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滚出去!不许你进来!” 陆牧驰突然安静了,下一瞬,他挣扎得更厉害,“杀了我……”他哭着哀求陆昌诚,“爷爷,让我死……” 陆昌诚几乎是吼出声了,“陆翰!关门!” 陆翰过去,看了眼陆凛,才关上了门。 门内是越来越痛苦的哀嚎,晏鹤清转头看向陆凛,刚要开口,陆凛突然往他耳里塞了两只耳机。 然后他看到陆凛的唇形在说:“别听。” 同时,耳机里在唱。 [The winds blew up her bow dipped down Oh Blow my bully boys blow Huh Soon may the Wellerman come To bring us sugar and tea and rum] …… wellerman。 他第一次让陆凛听的歌。 那一次,他在暗示陆凛,他是那只受伤的鲸鱼,他要活,他要反抗船上的水手。 现在陆凛让他听。 要他,别听。
第129章 129 全世界, 只剩下耳机里的歌声,以及眼前的陆凛。 小时候,妈妈给他念过一个童话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原文里, 在被陆牧驰带去“捐”眼睛的前一晚, 他坐在那间小黑屋里,窗户都被密封了, 窗外的月光照不进来,他就划了两根火柴。 记不清是哪一次悄悄藏起来的一盒火柴了,在没有光的日子里, 他会悄悄划一根。 到今天, 盒子里只剩下两根火柴。 和童话里一样, 点燃的火柴是那么温暖明亮, 只是他没看见妈妈爸爸,弟弟。 火光熄灭,房间又黑暗了, 他的眼睛早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他精准摸出最后一根火柴。 “呲啦。” 低低一声,他眼前出现一簇火光,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火光。 手指很疼, 却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 妈妈爸爸, 弟弟。 他的生命…… …… 晏鹤清忽然抓住了陆凛的手, 温暖, 干燥, 这次, 他终于抓住了。 晏鹤清很用力,紧紧握住陆凛的手,似要把他手挤进陆凛的血肉一样。 陆凛有一瞬错愕,只很快就回握住晏鹤清的手,牵着他离开。 快到电梯,迎面响起急促的跑步声,医生和护士匆匆跑来。 直奔病房。 他们要给陆牧驰打安定针。 只是晏鹤清听不见了,回到车上,陆凛才摘走耳机,顺道给晏鹤清扣好了安全带。 “我先送你回家。” 陆凛没说,但晏鹤清猜得到,陆凛是去见陆如婵。 陆昌诚现在急眼了,什么都做得出来,等他处理好程简,接着就是找陆如婵发飙撒气了。 “我也去。”晏鹤清望着陆凛,“我要和你一起。” 陆凛见他很坚定,就点头坐回位置扣安全带,先给陆如婵的保姆打电话,要她拒接他以外的电话,挂掉又拨通另一个电话,安排他的私人飞机申请航线,下午三点起飞。 随后打开音乐,一首舒缓的轻音乐,他启动车,“我在海上有个岛,待会儿送妈过去,你也去看看,要喜欢,我们可以在岛上举行婚礼。” 陆凛是想直接在岛上。 他不追求盛大的婚礼,有亲近的人给他和晏鹤清祝福就足够。何况现在多事之秋,他不愿晏鹤清再卷进任何危险之中。 只是晏鹤清始终比他年轻,对婚礼看法未必与他相同。 晏鹤清对婚礼更没要求,有陆凛就行,“不用看,肯定喜欢。” 这话一出,气氛无形轻松了不少,陆凛笑了声,“不看怎么知道?” 晏鹤清弯起唇角,“能钓鱼的地方,我都喜欢。” 碰到红灯,陆凛停稳车,空出手握了握晏鹤清的头手,“那就定了。” 绿灯亮了,车再起步,陆凛想到一件事,“上楼前,你是要说什么?” 晏鹤清回忆几秒,想起他那时是要和陆凛坦白觉醒的事。 但现在。 他认为没必要了。 不重要了。 他摇头,“忘了。” 陆凛也不知信还是没信,总之他没再问了,而是换了个话题,“DV教授的实习名额出来了,想提前知道,我接受贿赂。” 晏鹤清瞳孔微微张大,他想了想,侧身打开扶手箱,拿出包菠萝干,撕开喂了一片到陆凛嘴里。 这时音乐也变了,开始了明快的旋律。 陆凛嚼下菠萝干,“你的贿赂会不会太便宜了?” “那再给一片。”晏鹤清把剩下那片也喂进陆凛嘴里。 陆凛慢慢嚼着,吃完才说:“京大有一个名额。” 菠萝干的亮糖纸发出细微的响声,晏鹤清到底是紧张了。 陆凛立即就说了,“是你。” 晏鹤清脑海有短暂的空白,好一会儿,他才回神。 “顾星野呢?” 他不是没有自信胜出,只是顾星野的确优秀,也很努力。 陆凛知道他会问,提前问清楚了,“另一个教授向他抛了橄榄枝,他中途撤了报告。” 晏鹤清点点头,这和他收到高考分数那天一样。 他掏出手机,登陆微信重看了一遍生科二班群文件。 实习时间是8月2号到10月27号。 他转头和陆凛说:“8月2号出发。” 陆凛知道,他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关注了时间。 C国飞回来要11小时,刚好是28号,晏鹤清的生日。 他应了声,没说什么,午饭前到了疗养别墅。 陆如婵见他们一起来了,明显精神气都好了,她高兴让厨房多做几道菜,又兴奋着自己转轮椅去厨房,“天热,我去给鹤清煮点薄荷绿豆汤解暑。” “妈。”陆凛蹲下,理好陆如婵膝盖的薄毯,“赶时间,我们去机上吃。” 陆如婵还在笑,“什么?” “我们打算到岛上办婚礼。”陆凛微笑,“今天先送你过去。” 陆如婵不太喜欢热闹,但陆凛和晏鹤清的婚礼,她十分愿意,她马上让保姆收拾行李,只还是想给晏鹤清煮薄荷绿豆汤,她还是问了句,“要不了多少时间,煮了再出发来不及吗?” “妈,我现在不想喝。”突然晏鹤清开口。 陆如婵立即笑出重叠的眼纹,“好,到岛上再给你煮。” 没一会儿,陆凛就带着陆如婵和晏鹤清出发了。 陆如婵死活不坐副驾驶,晏鹤清就陪她在后座,陆如婵又念叨,“我要睡觉,你坐前——” 没能说完,晏鹤清歪着身体,头靠住她肩闭上眼,“妈我好困,靠一下。” 陆如婵就不出声了,拿她的薄毯盖到晏鹤清身上,还示意陆凛别和她说话,不要吵醒晏鹤清。 陆凛当然知道晏鹤清不困,他无声笑了,安静开车。 到机场时间刚刚好,过完安检,他们就登机了。 食物都是陆凛提前交待准备的,吃过东西,陆如婵也没休息,就三个小时的航程,她和晏鹤清一路聊天,精神倒是越来越好了。 飞机落地在岛上停机坪,步行就能到别墅,但陆如婵不方便,又有不少行李,陆凛还是安排了车来接,佣人在搬行李,陆凛开机,助理电话就进来了。 “陆总,警方已经把程简带去调查了。程庆颐为帮他儿子脱罪,推赵唯方出来了,现在正狗咬狗。” 助理是个有礼貌的,只是现在对方得罪了他老板,他便也失去礼貌。 陆凛看了晏鹤清一眼,往前走了一段路去讲电话,“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助理态度就恭敬了,“老爷子还在医院不肯离开,叫了二十来个律师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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