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平安锁,通常小孩子生下来都会有一把。 鹤看着他手中的平安锁,目光稍稍顿住,凤眸随之抬起来,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悄然裂开。 “应当适合你。”明奴说,他为少年戴上,少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略微垂眸看着他动作。 “里面有我为你占的符,可保平安。” 铜锁略微晃荡,鹤低头看着,上面的花纹和字迹隐隐可见,青年的手指略微翻转,随之把他带到铜镜前。 镜中的红衣少年模样艳丽至极,一身红衣配上金色铜锁,这般像是某家富贵公子,不像是战场上长大的野孩子。 明奴左看看右看看,颇为满意,问鹤道:“你可喜欢?” 少年握着平安锁边缘,金属的冰凉感顺着传来,他只觉摸起来很舒服,手指小心翼翼地蹭着。 从未有人送过他礼物。 鹤目光稍稍停顿,隔着铜镜看向身后的青年。青年容貌虽毁,却未曾因此有分毫的负担,不以此为残缺,坚韧又温和,那双眼清明动人,让人能够感受到力量。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明奴问道,他忍不住看过去,见少年被他问的耳尖稍稍红起来,他便知晓了是什么意思。 鹤抓着他的一截衣角,冷淡的眼眸中隐约有动容,一直抓着他不肯撒手。 明奴在心里有些想笑,一把锁就把这小子收买了。 一整日,鹤总是忍不住去摸那把铜锁,睡前不肯去下来,依旧在脖子上戴着,时不时地摸摸,然后把手放下来。 没一会,明奴察觉到少年再次撞进他怀里,撞得他胸口略有些疼,他腾出一只手去扶着人,鹤在他怀里喊了他一声。 “明奴。” 明奴模模糊糊地听见这么一句,然后安静下来,他以为是错觉,很快便睡了过去。 兴许有情绪波澜,第二日鹤早早地醒来,他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明奴醒来便发现身旁的小子还没有起床,平日里都起来的很早去看书,他看两眼,和对方对上目光。 鹤随之扭头,凤眸垂着看着自己身下,空气中一片沉默。 “怎么了?”明奴看出来了不对劲,他还未上前,少年便捂住了被子。 这般引得明奴愈发的不解,难不成还在被子里藏的有东西? “鹤。”明奴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他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对少年道:“让我看看。” “你有事瞒着我?” 明奴作势要掀开鹤的被子,鹤死死地按着,他平日里便不言不语,如今更是如此,两人较起劲来。 “松手。”明奴要掀被子,鹤按着不让他掀,对方不知哪来的力气按住他的手腕,明奴有些生气,于是想要挣脱,他的手腕被按的有些疼。 两人较劲之间明奴不知不觉地便压在鹤身上,他眼见瞅见空隙,立刻便直接把被子掀起来了。 手腕尚且被握着,被褥散在一旁,少年的身体状况展现出来。 空气随之一滞。 明奴未曾料到这般的情况,对上那双深褐色的眼,他手腕处传来疼痛,鹤的呼吸蹭在他脖颈边,令他有些不自在。 十四五的小孩,这样的年纪……身体情况似乎很正常。 他日日与鹤睡在一处,今日似乎是第一次。 “你……”明奴感觉有些尴尬,他对鹤道:“不让我看,便是因为这个?” 少年松开了他,一言不发地拿起一旁的被子重新给自己盖上,仿佛这般便能遮掩身体的异常。 明奴顿了顿,一般过一会时间就好了,两人陷入沉默之中,然而好一会,鹤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若是难受的话……自己摸摸就好了。”明奴咳嗽一声,这些难不成还用他来教。 闻言鹤朝他看过来,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这是什么意思?当真要他来教。 明奴说:“这要你自己来。” 鹤看着他没有讲话,目光略微向下,落在他的手上。 目光看的明奴莫名指尖发烫,他比少年还要着急,转眼便想到,这小孩兴许以前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么下去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他在心里做了半天的斗争,随即闭了闭眼,眼前这人是江雪鹤,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 明奴这么想着,他唇线绷成一条直线,有些无奈地抓着鹤的手指。 “你自己放上去……怎么舒服怎么来。” 明奴引导着少年,他这般好似人在他怀里,红衣少年看着他,又顺着看向他的手指。 指尖碰到一片灼热,明奴见鹤似乎完全不会,他动一下,少年才跟着他像模像样地动一下。 掌心灼热发烫,他略微垂眸,脸上忍不住发热,对鹤道:“像这般……” 他不由得有些佩服少年的定力,方这么想,不知不觉,他的手指被紧紧地抓住,气息随之覆盖下来。 明奴脑海中嗡嗡作响,红衣少年的面容在眼前,那张艳丽的面容染上一层异样的澧丽,深褐色的眼深邃了几分,仿佛要将他吞噬其中。 他的手指被抓住,指尖下意识地绷紧了,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中犹如烈焰在灼烧。 明奴被灼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动起来,他稍稍有些晃神,营帐外有士兵的声音传来。 “祭司大人——” 他被吓了一跳,手腕依旧被握着,脸上随之涨红,指尖略有些发颤,心脏在耳边砰砰跳个不停。 “好……好了。” 明奴说着,他察觉到掌心发烫,随即一声闷哼在他耳边落下,他耳尖随之一疼。 对方咬住了他的耳垂,并不怎么疼,气氛却瞬间产生了变化。 明奴险些被晃了心神,他立即把人推开,如同烫手山芋一般。 “你……你自己解决。” 明奴匆匆地丢下这么一句,他耳朵上沾着牙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心里乱糟糟的,逃也不似的出了营帐。 “祭司大人,您怎么了?”身边的士兵关心他道。 “没事。”明奴手指略微蜷缩着,他唇边抿着,早知道不应该多管闲事,总觉得似乎又上了当。 他去救治受伤的士兵,到深夜才回来,回来时鹤穿戴整齐,在窗边守着,原先在看书,他回来之后,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似乎与先前有所不同,明奴觉得耳朵莫名痛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第142章 蔫儿坏 红衣少年见他别扭,随之收回目光。鹤在窗边坐着,桌上摊了一本书册。 明奴身为祭司,他营帐中最多的便是藏书,在靠后的书架,那里排列了各种各样的书册,鹤每日便是从那里拿书。 上午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明奴唇线稍稍绷紧,他见鹤背影挺直,犹如一道无声寂静的落木阴影,静静地在角落矗立。 “今日我去了一趟伤兵那里,近来许多士兵都染上了瘟疫,你若是出门,不要靠近那里。” 明奴一双眼柔柔的,他听闻值岗的士兵说,鹤偶尔会出去,会在四周转一转,大多时候在士兵视线范围里。 闻言鹤放下了书册,目光扫过他那双手,随即落在他脸上,对他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 清冷的嗓音,仿佛是通知他一声。 明奴问道:“你去做什么?” 鹤又不讲话了,他们二人之间气氛古怪,只是鹤神情自然,似乎只有他在意。 明奴于是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近来他都需要前往伤兵营,去照顾那些在战场上染瘟疫的士兵。 此地在千年以前,明奴想到此又忍不住的皱眉,烬夜明…… 他这么想着,身旁的少年手腕伸了过来,脑袋靠在他的肩膀处。他恍然惊觉,这么一段时日,小孩抽条似的一直在长个。 平日里都是钻进他怀里,今日横了一条手臂过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奴忙碌了一天,他很快便睡了过去,临睡之前脑海中浮现出鬼相的面容。 为何会一步步沦为鬼相……这是宋景师兄想要让他亲眼看到的吗? 明奴半夜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犹如压了重物,他被牢牢地焊死,对方按住他的腰肢,他因此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深褐色略微阴郁的眼,对方眼底映着他,冷相中透出几分冰冷,却又难以遮掩内里的迷恋与狂热。 对方在……在轻轻地嗅着他。 脖颈处落下呼吸,明奴有被洪水猛兽盯上的错觉,仿佛对方下一秒就会按着他咬穿他的脖颈。 他看着那张艳丽的面容,情不自禁地有些恍惚,迷懵之中轻轻唤了一声:“裴仪……” 他面前的少年微顿,面容在夜色之中模糊不清。 …… 明奴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盯得他略微不适,他扭头便会对上一双凤眸。 一众士兵见他带了谁前来,脸色个个五彩缤纷,表情十分精彩。 “祭司大人带这小阎王过来做什么……莫不是前来索我们的命的?” “莫不是让他前来帮忙……我可不敢喝他碰过的药材。” “祭司大人心地善良,定是被这小阎王给骗了。” 几名士兵在低声地议论,这小阎王原先一副野孩子模样,现今换上了金锁绯衣,加上容貌生的又好,当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被议论的少年坐在断腿的士兵旁边,安安静静地没有言语,学着明奴的步骤解开了那些纱布,露出来已经腐烂的腐肉。 士兵已经吓得脸都白了,一动也不打道:“你不要乱来……一会让祭司大人帮我,你还是回去吧。” 鹤动作略微停顿,他的视线掠过前方的男子。男子半边容貌毁了,另外半边清艳貌美,那双眼温温柔柔,略微垂着眼时显出几分神圣的悲悯。 “我来帮你。”鹤难得开了一句口,他扫了眼一旁的工具,拿起了祛除腐肉的刀子,点燃了蜡烛。 士兵没来得及叫出声,他的嘴巴被填上了布,只见容貌艳丽的少年漂亮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烛光,刀子在上面略微炙烤。 他立即白了脸色,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眼前这少年多大……反正是十几岁出头的年纪,刀子在他面前折射出冰冷的光,对方拿刀的手法似乎很稳。 不知道平日里都用刀做些什么。 在刀子落下的那一瞬间,他随即闭上了眼,剧烈的灼烧一般的疼痛传来,缓缓地在他身侧蔓延。 士兵额头上冒出大滴的冷汗,片刻之后疼痛消失,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了少年手上的血,腿上的那部分腐肉已经消失了。 伤腿被包扎好,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士兵意识到了什么,自己的腿还在,方才眼前的少年似乎确实帮了他,他话音抵在嘴边,那声谢谢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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