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瞥见鱼在摇首摆尾,略一想便猜到小鱼的意图,熨帖地笑了笑。 等鱼“摆”完了,景王坐下来摸了摸鱼,李鱼透过水晶瓶,都能感觉出景王沉重的心事。 怎么了?难道方才不是褒奖,反而挨训斥了?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王喜亦有些担忧地问道。 景王轻轻摇头,目光旋即挪至殿外,王喜明白这是在宫中,殿下不便告知。 景王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带着王喜与李鱼出宫。 直至返回王府,王喜和李鱼才得知,皇帝非但没有因寿礼赏赐景王,还要景王去西陲住一段时日。 或者说,皇帝对景王的“赏”,便是令景王离开皇城。 怎么回事,怎会如此? 李鱼想不通,皇帝看见鱼摆的寿字时还很开心,甚至提出将唐吟的画挂在乾清宫,为何突然就对景王翻脸? 他自认毫无破绽,所以还是鱼阵有问题,或者他不该画蛇添足,将莲花献给皇帝? 可是若不如此,鱼阵一散,皇帝也会败兴啊…… 嘤,帝王之心一条鱼太难猜了! 李鱼自我检讨,王喜亦在替景王不平,念叨了几句,景王眼神示意王喜退下。 王公公走了,李鱼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锅,王喜给他喂的鱼食和桃花饼也吃不下了,不住回想寿宴以来的所有细节。 他还是没能想明白,自怨自艾之际,李鱼瞥见景王留了一盏小灯坐在窗前,暮色使得青年的俊脸变得模糊不清。 天色已晚,劳累奔波了一整天,景王竟没去休息,可能也与他一样,想不开、睡不着吧。 这样下去可不行。 李鱼甩甩头,在景王看不见之处迅速变成人形,走到窗边,歉然唤了一声“殿下”。 景王抬头看见他,眼里露出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李鱼蓦地醒悟,景王不休息也许不是想不开,而是在等他。 “殿下,对不起,我、我尽力了,我也不知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鱼嗫嚅着解释,心里非常委屈。网文里不是都说争储要讨好皇帝,为何鱼的讨好反而连累人,皇帝该不会觉得景王开始讨好自己了,是别有居心吧? 鱼在一些奇怪地方的运气,为何就不能分给景王呢。 景王见他误会,连连摇头,握住李鱼的手拍了拍,又指了指墙上的画。 李鱼猜了一会儿,才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景王是说不关他的事,景王自己也送了画的。 李鱼吸了吸鼻子,不确定地道:“殿下真不怪我?” 景王再一次摇头,握紧他的手。 寥寥几个动作难以表达,景王亲了亲李鱼的唇,就势将他抱到腿上。 李鱼:??? 李鱼震惊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景王还想着豆腐? 莫非是怕以后再也回不来,就想着疯狂吃一顿? 就像突然要去长春宫,也是怕以后祭奠不方便? 李鱼心疼不已,反正别的鱼没有,豆腐有的是,即便让景王开心一些又如何。 李鱼咬咬牙,双臂搂上景王的脖子。 景王对他突如其来的主动微微一怔,想起什么笑了笑,将李鱼靠过来的身体扶正,握住李鱼的手,与他一起铺开纸笔。 李鱼的脸噌地红了,原来这样坐不是要吃豆腐,是……写字。 景王带着他写道:“辛苦你了,你很好,不必担心。父皇并未对我生气。” “真的吗?”李鱼不太相信,“那皇上为何要让殿下离开?” 原书里提到过西陲穷山恶水,并非富裕之地,皇帝总不会让景王去旅游吧? “父皇并未削去我的爵位。”景王带了点暗示重重写道。 李鱼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眼睛一亮,未削爵,未削爵是何意? 皇帝厌弃二皇子,连王都没给他,只给二皇子封了安侯,其他皇子除了景王,至今都没有分封。 而景王的王位,其实是皇帝对景王的愧疚和安抚。若皇帝真是因为生气,一怒之下把景王贬出皇城,断不会还留着景王的爵位。 “难道——皇上令殿下去西陲,不是惩罚,而是……” 李鱼就要脱口而出,景王赶紧将手指放到他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皇帝并未明说什么,只是让去西陲,到了才有具体的旨意。 景王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从皇帝仍让罗瑞生送他这一点隐约推测皇帝的意图,他总觉得自己能摸到边了,但绝不能说出来,皇帝让去西陲,也只能照去。 李鱼配合着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内心却一下子沸腾起来。 自古做老子的把儿子往外踢,不是惩罚,就是考验啊。 换句话来说,皇帝为何要考验景王? 当然是有了希望,才会有考验。以前皇帝甚少干涉景王的生活,归根结底是皇帝对景王没什么希望,自然也就无所谓景王如何。 所以如今有希望了,去西陲也未必是坏事。 李鱼想通了破涕为笑:“殿下,你、你什么时候走?” 景王写道:“马上,就这两日。你好好待在府里,王喜自会照顾你。” 虽然景王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摸对了皇帝的心思,可是西陲贫瘠,景王舍不得小鱼跟着他过去。且一路上车马劳顿,景王也怕小鱼吃不消,索性就想让小鱼留在皇城。 他还没怎么对小鱼好,怎能让小鱼跟着他吃苦? 得知即将被留下来的李鱼:??? 卧槽,景王要去西陲,这不就是同甘共苦? “殿下,不行,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要去咱们一起去!” 李鱼大声说出了标准答案。
第76章 李鱼并不惧怕吃苦, 他早就做好了与景王同甘共苦的打算, 穿书之后,除了刚开始落入猫嘴有些艰难, 其余大部分时候都是被景王娇养,如今只是要随景王换个贫苦之处,又有什么呢。 在这个时代, 他其实没有家,是景王给了他容身之地。 李鱼想起一句很煽情的话, 勾着唇道:“我……对于我来说, 有殿下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景王没料到他会如此说, 眼波微漾,眷恋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李鱼以为景王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 然后他既能跟着去西陲, 被他最近差不多忘在脑后的主线“同甘共苦”也能顺便完成,谁知景王这厮感动归感动, 仍是坚定地不准。 李鱼:“……” 这也太难了吧,这么漂亮的情话都没把景王拿下,他又不能继续卖豆腐…… 有了!李鱼灵机一动,他家男人可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李鱼苦着脸哼哼:“殿下, 我、我已有了殿下的骨肉,殿下还要把我一个人留下吗?” 景王:“……” 景王饶是再坚定的立场也被李鱼雷得外焦里嫩, 看着怀里人装娇羞的样子, 景王不觉魂都飘远了。 若他没记错, 他与小鱼并没有做到最后,且小鱼性别为男,若是寻常男人怎可能怀孕,他肯定一笑了之,可问题是,景王很清楚小鱼并非常人,而是一条鲤鱼精,兴许鲤鱼精就是与众不同,也能怀孕呢? 景王愿意相信李鱼,小鱼说有就是有了,可小鱼是鱼,他是人,那这胎怀的是鱼还是人? 若是人还好,若是鱼…… 景王将手掌小心翼翼放在李鱼肚子上,不论如何,这里面都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他不会不认! 李鱼只是逗逗景王,两人虽没有做到最后,但除了最后之外的别的也都做了个遍,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不许景王丢下他,没想到景王竟把他的玩笑当真了,还一个劲莫他肚子,李鱼哭笑不得。 谁会信这种鬼话啊,可是堂堂景王偏就信了,这下误会闹大,景王认真起来说不定连小鱼崽的名字都要起好了,李鱼慌忙认错道:“殿下,对不起,我说谎了,我没怀孕,是逗你的!” 鱼肚子里只有鱼食和桃花饼,可没有宝宝! 景王抬起茫然的眸子:原来没有? 李鱼被他的眼神刺得心痛,紧紧拥抱住他,涩然道:“殿下,我是男子,怎么可能会有……对不起,我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只想跟殿下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这是玩笑话? 景王反应过来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让这条鱼跟着去,鱼就装怀孕吗? 真是拿鱼没办法。景王白白期待了一场,倒也没生气,揉了揉李鱼发顶。 罢了,皇城形势复杂,若是单独将小鱼留下,他远在西陲反而不好照应,且小鱼都不介意要跟他走,他还有何可介意的。 景王终于没再拒绝,不过也没直接点头。但是李鱼知道,这一通胡搅蛮缠算是成功了,因为近日没什么存在感的系统同时刷新了提示。 “主线任务‘同甘共苦’正在进行中,请宿主沿途注意安全。” 看来去西陲大方向是对的,主线估计得在西陲能完成了。 李鱼因提示想起系统说过的男主光环,他这段日子入戏太深光顾着担心景王,怎么忘了景王是必会登上帝位的。 “殿下,不管前途有多少艰难险阻,殿下都别担心,殿下一定能得偿所愿,我也一定会陪着殿下。”李鱼自信地笑着道。 景王深深注视着他,点点头,将这条扭转他一生的鱼,揽入怀里。 乾清宫。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墙上的仙鹤蟠桃贺寿图,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皇帝抬眸问身边之人:“他如何了?” 罗总管一直跟着皇帝,自是知道皇帝口中的“他”是谁,立即回道:“景王殿下神情淡然,去了一趟长春宫,给先皇后上了三柱香,然后就出宫回府了……奴才听说,景王府已在收拾细软了。” 皇帝点点头,对景王的态度还算满意,这个儿子从没出过远门,皇帝担心景王安全,对罗瑞生道:“派两队侍卫跟着,暗中保护。” 罗瑞生应下了。 皇帝盯了罗总管一会儿,忽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心狠,景王给朕送的礼,明明最得朕心,朕却将他打发到西陲?” 罗瑞生心里就是这般想的,可是哪敢承认,忙道:“奴才怎敢妄议皇上的决定,皇上必有皇上的道理,奴才只要按着皇上的吩咐去做便是了。” “最好如此。” 皇帝笑了笑,就算外头都误会又如何,他并不在乎。 景王的礼最得帝心,皇帝也因这份礼,瞥见了景王的一点上进之心。 景王毕竟只送亲笔写的字幅许多年,对皇帝永远冷冷淡淡,这似乎是皇帝与景王之间不成文的默契,可是突然有一天,景王也晓得要向皇帝示好了,这说明什么? 皇帝根本不作他想,要知皇帝自己也是这般过来的,怎会不懂,景王怕是有了争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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