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面露难色,真要将人身挂在景王府名下自然很好,他往后就能在王府里走动了。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得认真帮景王做事,不能白白就在王府里‘住’着。按他一日只能一个时辰变人这条件,最多能打扫个院子,景王府应不缺这点临工吧? 这条鱼的日常,再没人比景王更清楚。每天吃吃喝喝,偶尔陪看书陪画画,大部分时候都在吐泡泡,游来游去,要不就是盖着水草被子睡大觉。 最近连吸金都难得吸的鲤鱼精,也不知是真懒还是假忙,景王很有些怨念。 不论如何,让鱼扫院子是不可能的。景王写,不必在意太多,你只需做好一件事,便可留在王府。 “……什么事?”李鱼期待地问。 景王:我有一条鱼,我不在时,帮我养鱼。 李鱼:!!! 景王似乎怕他不明白,还伸手一指水晶瓶的方向,两人方才坐下时,李鱼刻意用身体挡住水晶瓶的位置,免得景王发现水晶瓶里的鱼不见了。 结果景王好似真没发现,要不也不会特意指给他看。 原来景王是要他养鱼啊? 李鱼连忙配合着点头,这等好事当然要应,他别的也不懂,但自己养自己还是特别在行的! 李鱼喜道:“好呀,这个我能做,我可以帮殿下养鱼!” 两人正说着话,暖阁外突兀地响起了叩门声,景王瞥李鱼一眼,李鱼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王喜在外边道:“殿下,皇上问起您了。” 景王是以更衣为借口待在偏殿暖阁里的,总不能逗留一两个时辰之久,景王再看李鱼一眼,最后写:你这便替我看鱼,暖阁会守住,你放心。 景王轻轻拍了拍李鱼的肩。 “殿下……” 李鱼心里霎时间涌起暖流,感动得吸了吸鼻子,他最担忧的几个问题,景王竟都给他解了,不仅如此,还要他放心。 因是景王的承诺,他就真的相信了。 难怪得知景王愿意收留他时会这般高兴,因为留在暴君主人身边,是最令他安心的。 景王自己步出暖阁,令王喜继续替他守住,不许任何人出入。 王喜虽很不解,依旧照办了。 皇帝命太医再次检查仇氏手臂的伤处,并未能看出什么,皇帝自己也在想是不是思虑过重误会了仇氏,对仇氏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众妃嫔都在,仇氏也不可能一直都躺在卧房里,不久便随皇帝出来,见了见妃子们的面。 钱妃见她在病中,依旧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显得单薄柔弱的小袄,心里暗骂仇氏狐媚,不过钱妃到底也不会当着皇帝的面给仇氏难堪。皇帝既未再罚仇氏,钱妃紧跟着皇帝,及时停下对仇氏的质疑,对仇氏亲热地喊着姐妹。 仇氏还是贵妃时,就不大看得上无甚姿容的钱妃,这会儿竟也迎合钱妃笑语,仿佛两人有多好似的。 景王原着了一身玄色袍子,这会儿换了身宝蓝掐银边的出来,皇帝难得没见他随身携带水晶瓶,揶揄道:“多被打湿几次,就知放下了。” 王喜负责守住暖阁,未能跟随景王,景王想想要找借口搪塞,还要让皇帝明白他的想法有些麻烦,索性沉默着,就让皇帝误会。 仇氏在与钱妃闲聊,景王远远乜着仇氏,他虽暗中派人给三皇子递消息,看样子三皇子的进展并不顺利。 钱妃怀着心机,几次要搀扶仇氏。仇氏却很警觉,身边总有心腹护着,及时将钱妃挤开,钱妃接近不了,想起儿子的交代有些着急,可又不能叫仇氏看出来。 三皇子也挺为难,他虽得了消息,还在将信将疑中,他的人去御花园寻那个名叫浣花的宫人了,他不能在局势未明朗前,就贸然提议再验一验仇氏的伤,仇氏明面上毕竟也是他的庶母。 六皇子的想法与他一样,暗示他继续等消息,三皇子只能绕着弯不住打听仇氏的伤势,皇帝都有些不耐烦了,冷冷盯着三皇子,三皇子怕刻意过头反令皇帝不满,没一会儿便自行安静下来哦。 仇氏估摸着她的苦肉计起作用了,跪下哀求道:“皇上,昭儿真的已知错了,臣妾此番受伤,他很挂念臣妾的伤势,自他出宫,臣妾还没见过他,可否向皇上求个情?请让昭儿入宫陪陪臣妾吧,臣妾不胜感激。” 穆天昭敢算计承恩公府,仇氏知道他闯了大祸,不敢直接向皇帝求赦免,只先求让安侯解禁,只要人还能入宫,就能徐徐图之。虽二皇子已被皇帝仓促之间封了侯,按仇氏对皇帝的了解,只要皇帝心软这一次,往后她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哄,说不定还能让皇帝回心转意,重新封安侯为王…… 就连五皇子这个哑巴都能封王,仇氏哪能甘心,她的昭儿可是最年长的皇子! 仇氏本来猜皇帝的心思还是挺准的,可是皇帝已先看过安侯的折子,仇氏再来求同样之事,皇帝心里再一次忌讳上了。仇氏是因失火受的伤,难道还有功不成,为何一个两个都要求他恩典? 皇帝淡淡道:“先养伤,别的不必再提。” 皇帝竟未松口,仇氏怔怔地,纵使有满肚子的话,也不敢再求。 皇帝并不想再谈安侯,有意岔开话题:“对了,景王的鱼,你以前是不是见过?” ……鱼?? 仇氏一听这个字,难堪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她忘记谁都不会忘记这道阴影,被鱼打脸的恐惧令她差点把朱唇咬破,惊慌失措道:“皇上为何忽然要说起鱼?” 皇帝笑道:“这鱼可不是一般的鱼了,如今长了金鳞,朕觉得是个不错的兆头。你也来见一见吧。” 钟粹宫起火,终究不大吉利,皇帝视景王的鱼为吉兆,想起仇氏似乎不太待见这鱼,自是希望仇氏能别再钻牛角尖。借此机会与景王和解,不比非要拉扯安侯强?顺便也能洗一洗仇氏身上的霉气。 仇氏:啊?? 仇氏没能跟上皇帝的思路,皇帝已笑着转向景王,令景王将小鲤鱼带过来。 景王心头一紧,一个时辰还没到,也不知小鱼有没有变回去。 景王不能这时候去暖阁把小鱼带出来,硬是想出一计拖延时间,因王喜不在身边,景王请罗瑞生备笔墨,自己提笔缓缓写字,又耗了些时候。 皇帝一见景王龙飞凤舞的字,还是挺高兴,景王大意便是,方才在偏殿暖阁更衣,他顺手喂了喂鱼,鱼吃撑了,在小憩。 皇帝:“……” 皇帝深深窘了一下,因知道景王疼爱这鱼,且鱼如今又长出了金鳞,皇帝以为这种祥瑞,多少会与寻常鱼不一样,须得格外包容才行。 皇帝笑着道:“既如此,那就罚景王陪朕手谈几局,姑且等一等罢。” 景王点头应了,罗瑞生立刻飞奔着去拿棋盘…… 皇帝与人下棋,几乎未输过,在景王这儿却连输了两局,不过景王每局都是险胜,皇帝心里笑骂:真是个臭小子!不过即便是输,皇帝也还是熨帖的。 期间三皇子过来看棋,想凑一凑热闹,可惜三皇子论棋艺恰是皇子中最差的,看也看不懂,偶尔开个口,只令皇帝觉得他碍眼,令三皇子挪一边去。 三皇子再看景王,满眼都是羡慕嫉妒恨,以前多是想拉拢,如今也有了些许戒备。 六皇子笑着伸手拉他:“三皇兄,观棋不语,且下棋弟弟也不太明白,皇兄还是与我去边上等着吧。” 因六皇子及时替三皇子解围,皇帝倒是意外高看了这个总是当透明人的儿子一眼。 景王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了,才起身去暖阁找鱼。 王喜一直尽职地守在暖阁前,景王说不让就是不让,想进暖阁奉茶的内侍都被拦了下来。 外边御前对答,一字一句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而李鱼藏在暖阁里,却是轻轻松松,无忧无虑。 景王走时,将喂鱼的玉匣留了下来,里头鱼食、小点心应有尽有,全是鱼喜欢的。 李鱼干脆抱着玉匣,边吃边等时间,外头有景王,他心里大定,觉得时间又变快了,系统倒计时开始,便将玉匣盖好,老实地去到鱼缸旁边等着…… 李鱼刚跳回水晶瓶,景王便回来了。 嗷,主人,鱼有乖乖自己喂自己的!李鱼一个劲甩尾。 小鲤鱼原本还有些担心人形“不见”,景王又会找,可是景王没有,径直走过来,将鱼连同水晶瓶带走。 “殿下,方才暖阁里的人……” 王喜想问一问男妾的下落,不能总是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一惊一乍。 景王瞥他一眼:已走了。 王喜:??? 王公公简直摸不着头脑,被景王带在身边的小鲤鱼却将一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好像是他以前总消失不见,景王都习惯了。 李鱼被景王带着来到皇帝面前,小鲤鱼一见仇氏也很吃惊,怎么贵妃凉凉还在,没人打她脸吗? 还是说,这处剧情也与他知晓的不一样了吗? 皇帝令景王带鱼近前,同时亦让仇氏走近,仇氏浑身都僵硬了,不自在地盯着水晶瓶里的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虽然鱼肚子和尾巴长出了金鳞,她敢肯定就是以前打她脸的鱼,这条可恶的鱼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 皇帝竟要她好好看着这鱼,仇氏千八百个不乐意,可是又不能违背皇帝的意思,尤其是她已能觉出皇帝话里话外对这条鱼的看重。 仇氏强迫自己走近,抖着唇艰难地笑了一下,想说几句赞美鱼的话,奈何她私下骂了这鱼不下万遍,突然就要她赞美,仇氏卡壳了! 李鱼被仇氏僵硬的笑容吓得一个哆嗦,然后,鱼闻见了柏木香。 咦,贵妃凉凉不还是用原来的把戏吗,为何六皇子和三皇子没动静呢? 李鱼再偷偷瞅一眼三皇子,这货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恨不得扑到鱼面前来,李鱼蓦地就懂了,难道是三皇子不中用,没能找到恰当的时机抖落出来吗? 这就不妙了,李鱼心想,可能他和贵妃凉凉真的有缘,要轮到他来抖了! 总翻白肚很没有新意,李鱼调皮地笑笑,看他这次来点不一样的。 仇氏眼睛已一眨不眨看着鱼,忽然她有种诡异的预感,这鱼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鱼不停朝她摇着尾巴,透着一缕金的黑色鱼尾,妖冶而美丽,仇氏看着看着,有些入神,忽然这条鱼鱼身重重一颤,啵地一声,吐出了一长串泡泡,顿了顿,又是一颤,再吐第二长串的泡泡。 仇氏:“…………” 鱼在吐第一串泡泡的时候,皇帝和景王离得近,便都注意到了。 皇帝惊讶道:“天池,鱼怎么了?” 景王知道这是鲤鱼精又动起了歪脑筋,怎可能不捧鱼的场,故意沉着脸去看终于在了的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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