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说这名男子是陆嫔入宫之前就认得的,所以才有旧相识一说,至于入宫后还有没有联系,两人在同一间帐子待过,八皇子的出身……可就不好说了。 礼亲王竭力劝皇帝道:“皇上,皇家血脉不容混淆,还请皇上定夺。” 礼亲王不仅自己来,还带着两名上了年纪的太医。 身为皇帝之弟、宗人府宗令,礼亲王负责掌管皇族事务,这意思明显是要请皇帝准许,为八皇子验明正身。 皇家虽有秘法,但属机密,只有当皇族身份存疑,经过皇帝准许,才可请出一试,这般谨慎小心,也是为了守住秘密,恐遭人利用。 皇帝迟疑了一下,陆嫔到底令他起疑,若是礼亲王不寻过来,恐怕回宫之后他也会找礼亲王。 既如此不若就准了,拖得久了,只怕八皇子自己也心生怀疑。 皇帝正要应允,礼亲王跪下,从袖中抽出一密折。 “皇上,实不相瞒,臣弟还有另外一件要事。臣弟临来前夜,此折莫名出现臣弟书房的书案上。臣弟原本并不相信,但是听闻猎场发生了变故,臣弟觉得,甚是可疑。” 礼亲王将折子呈上。皇帝接了,飞快看了一眼。 这其实是一封写给礼亲王的告密信。信上拢共向礼亲王告发了两件事,一是陆嫔与人有染,二是景王之子并非亲生。 信上写了陆嫔私通之人的姓名、籍贯,亦写了景王得子的种种可疑之处。 礼亲王身为宗人府宗令,每天接到的各种诉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乏此类看似毫无根据的编排,若是随随便便就轻信,礼亲王每天也不必做别的了,原本不屑一顾,但当猎场陆嫔与人私会被当场抓包,礼亲王再费力打听了一下男子身份,心都凉了一截。 信中关于陆嫔,起码大多是真,那景王呢? 礼亲王再想想皇帝近日对景王世子的诸多疼爱,隐约嗅到了皇帝对景王的期待,若真如此,哪还能坐得住,着急赶过来,既是为了八皇子,亦是为了皇帝。 “皇上,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礼亲王是觉得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反正验一个是验,验一双也是验,干脆就把景王儿子也查一下。 按信上所言,景王是在西陲得的四个儿子,都说天生哑疾能传给子嗣,景王儿子一个没得,这本身也是极不寻常。 别的不提,仅这一点质疑,礼亲王也深有同感。 皇帝越看下去脸色越沉,礼亲王都怕皇帝对他忽然发怒,但是皇帝直到看完了信,也没对他如何。 “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切不可对外人言。”皇帝道。 礼亲王心惊胆战地下去了,这才想起皇帝还没说八皇子处要如何办呢。 皇帝将信反复看了几遍,想想对他掏心掏肺的大宝,心里已有了计较,命罗睿生速召景王入龙帐。 “天池,你要当心……” 李鱼环顾四周,在景王手掌偷偷写了个六。 从陆嫔出事到礼亲王快马加鞭赶来,李鱼总觉得与六皇子脱不了干系。 景王明白,要李鱼安心等他,他自己亦有如此感觉,礼亲王是宗人府宗令,从皇宫方向快马赶来,必是要事。 他曾与礼亲王擦肩而过,礼亲王见到他眼神躲闪,景王几乎能断定礼亲王的要事,是与他有关。 一入龙帐,一本折子便向着他扑头盖脑砸了过来。 景王警觉,这折子实际也没能砸到他,而是在距离他半尺远时,落在了地上。 景王感受到了皇帝冲天的怒意,将折子捡起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知晓了六皇子的打算。 陆嫔原来是饵,用来把皇帝的怀疑引到孩子们身上才是真。 因六皇子身边心腹已不多了,景王要想派人接近、监视六皇子,反而并不容易,六皇子狡诈,从来只相信自己,并不轻信他人,故而无法得知六皇子具体计划。 不过既是礼亲王带着太医连夜前来,应就是要验亲了? 若没有陆嫔,皇帝未必会相信信上之言,但是因为陆嫔背叛在先,皇帝应会对这种事情更加敏感。 少不得,会让几个孩子都验一验,折子的目的便在于此。 景王正待皇帝开口,皇帝却不满地道:“天池,有人欲对大宝不利,你可知是谁?” 景王吃惊了一瞬,没想到皇帝竟未受书信挑拨,要为大宝撑腰!
第116章 若是换做其他皇孙, 皇帝未必会如此上心, 极有可能真会借此机会验一验, 人总是对不太熟悉的人或者事容易生疑,但是景王家的孩子, 皇帝可还记得其中三个都与小时候的景王极为相似,另一个则是像景王妃, 这么明显的事,难道他眼瞎了, 还要质疑不成? 令他起疑的, 反而是向礼亲王告密之人, 以及,陆嫔与人私会被抓是丑事,皇帝已命罗瑞生压了消息, 礼亲王处如何得知? 皇帝对礼亲王的信任并非一朝一夕, 而是从年轻时就慢慢积累起来的, 否则也不会令这个弟弟执掌宗人府,将皇族事务交到礼亲王手里,他很肯定这不会是礼亲王的阴谋,那么就是有人故意将消息放给了礼亲王。 先有告密信, 再令礼亲王得知陆嫔与人私会,礼亲王自然会对告密信重视起来, 甚至跑来猎场相劝。而礼亲王之言, 皇帝多数情形会听, 倘若不是对景王家的孩子们十分了解, 那么此次要验明正身的,极有可能就会是那几个孩子,与八皇子。 然后会发生什么,告密人早就写在了信上,不就是要证明他们“非景王所出”,更不是皇族? 当年也曾经历过储位之争的皇帝,知道有许多阴私手段,而令他愤怒的也在于此。 八皇子不论验下来是何结果,他总归会因陆嫔,对八皇子心怀芥蒂,而景王家的孩子若有什么,他对景王估计也到了头了。 这是何其歹毒的一石二鸟之计,若真成了,就会废了八皇子和景王。 幸好他因为信任这几个孩子,及时识破到了这一毒计,否则一旦他受了蒙蔽,大宝会如何? 皇帝都不敢往下想了。 “天池,你有何头绪?” 皇帝询问景王,他希望景王也能与他一样看出端倪。 景王处已过数度思考,皇帝对大宝的维护之情令景王意识到,原本的计策可能要变一变了。 景王略一思索,向皇帝讨了纸笔,飞快写道:陆嫔为饵,有人意图诬陷大宝,陷害儿臣。 皇帝点点头,景王的脑子看来倒也不差。 皇帝既问起,景王适当透露了另一件事,前些日子曾有贼人偷入景王府,欲取大宝之血,结果却误取了别人的。 景王尽量表述得巧妙,不让皇帝发觉是他在将计就计,至于贼人背后是谁,以景王的立场,若直接和盘托出,恐被猜疑,此计究竟谁能得利,相信不必他提,皇帝自己都会想到。 皇帝:“……” 皇帝可算得知为何大宝和景王小时候这般像,还会遭陷害了,景王之言,更印证了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害。 那陆嫔呢? 皇帝这会儿回想起陆嫔曾跪在地上向他苦苦哀求,陆嫔帐子里的确抓到了外男,她也承认的确与那男子自幼相识,可是陆嫔一再保证两人在入宫之后就彻底断了来往,实在不知为何那个男人会忽然出现在猎场,甚至进到她帐中,这其中——会不会也有问题? 幸亏他昨夜在气头上,也未直接将人杀了,不然才是真的死无对证。 陆嫔已连夜遣送回宫,皇帝决定再审审那个被侍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男人,或许能有新的线索。 “你留在此地,不必回去了。待朕查明真相。”皇帝对景王道。 这倒并非是皇帝不相信景王,而是皇帝想故布疑阵,稳住幕后之人,让对方以为景王是被关起来了,才好继续行事。 景王明白皇帝一定另有安排,连忙跪下。 “天池,你怎么了?”皇帝没弄懂景王的意思。 景王遥指自己帐子的方向,看了看皇帝。 皇帝蹙眉:“你是担心李鱼和孩子?没关系,朕可以让罗瑞生为你捎个口信。” 不止是担心,景王缓缓摇头。 皇帝回想起景王与景王妃的腻歪,无奈道:“那你自己写个条,给个信物交由罗瑞生带过去,总行吧。” 景王迟疑片刻,依旧是摇头。 皇帝:“……” “你到底想如何?”皇帝猜了几次猜不中有些恼火,不觉提高了声音:“不若朕也把他们接过来,与你团聚?” 皇帝原是随口一提,谁知景王竟重重一揖,谢恩了! 皇帝:“……” 皇帝差点被景王气死,摆了摆手:“行吧,朕就让罗瑞生亲自跑一趟。” 罗总管立刻应了,过来问景王有何要捎带。 景王低下头,从领子里扯出一枚用红绳栓好的银珠。 皇帝虽怄得慌,表示懒得管景王,无意间还是瞥见景王脖子上似乎挂了不止一物,除了银珠,就是一块……瞧着仿佛是圆石头。 皇帝腹诽,这是什么鬼。 景王欲将银珠交托,想想又收了回来,仍是跪着。 “你又反悔了?”皇帝没好气地道。 景王眸光闪了闪,向皇帝告罪,提出了真正的诉求。 景王去见驾之后,李鱼带着孩子们留在帐中,因景王不在,凡事没有商量的人,李鱼颇有些不适应。 孩子们是坐不住的,就算他们都不大会走路,小小的帐子也关不住童心,李鱼不得不与他们一起玩,分散他们的注意,也分散自己的注意。 景王迟迟未回,李鱼当初单独留在别院里的那种担忧和恐慌感又出现了。 镇定,你要相信他,千万不能乱来…… 李鱼不住深呼吸,不住开导自己。 “爹、爹!”四宝稚嫩的声音传过来。 李鱼回神,发现孩子们正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还有孩子呢,绝不能乱。 李鱼笑着挨个抱起来亲了亲:“想捉迷藏还是拔河?” 几个宝互相对视,拔河不是很有意思,因为鱼爹去哪一边,哪一边就会赢。 四个宝于是一致选择,捉迷藏! 李鱼带着他们玩,依次给孩子们用帕子蒙上眼睛,让他们其中一个抓,剩下的躲。 孩子们不太会走路,李鱼也没有为难,几乎没怎么藏,就让他们找到。 很快就轮到他来抓了。 李鱼被二宝、三宝一起蒙住眼睛。 用帕子打结什么的,宝们还不会,大宝灵机一动,拉着王喜的手来帮忙。 王公公捂嘴乐,帮忙给李鱼打了个活结。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各自散开,走不快就用爬,爬不快用滚的。 大宝直奔布帘,掀起帘子藏到后边,二宝三宝找了个竹筐子一起钻,互相撞了脑袋发现不对劲,然后找了个桌子一起钻,撞了脑袋还是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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