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酸?” 书盛吓了一跳,面色古怪道:“这……这是摄政大人送来的……” 萧青冥面色一顿,挑眉看向他,眼神有种不辨喜怒的莫测。 书盛忙跪下请罪:“确实是小厨房做的,只不过也不知怎么被摄政送过来,已经试过毒了,没问题!” 萧青冥无奈:“朕没这个意思。你下去吧。” 他低头看着雪白瓷碗里几颗浸在蜜糖里的梅子,忽而想起小时候与喻行舟一同在后花园晒太阳。 彼时他正在专心看一本话本,喻行舟就侧身躺在他身旁,手里几颗新鲜干净的梅子,一颗一颗喂到萧青冥嘴边。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话本很有趣,梅子也很香甜。 直到他吃到了一颗特别酸的酸梅,眼泪花子都酸出来了。 萧青冥丢掉话本,愤怒地扭头看他,一边擦眼泪花,一边控诉: “好你个喻行舟!你给我吃的什么啊?我那么信任你,你喂我我就吃,结果呢?” “你居然喂我吃酸梅!那——么——酸——” 说着,他还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大圆弧,来表达他受到的伤害有多大。 喻行舟一个没忍住,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俊雅的眉眼弯如星月,他柔柔地笑着,轻轻拉住萧青冥的衣袖,拖着长长懒懒的调子:“话本有那么好看?你都快一个时辰——没看我一眼啦。” 他又把一颗藏在手心里烂熟的甜梅送到对方嘴边:“你也,看看我呗。” ……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记忆太久远,萧青冥有些记不清了。 他默默来到窗前,打开窗子,外面春雨徐徐,庭院中,一人在雨中执伞,玄衣素立,正静静看向这边。 两人的视线甫一对上,喻行舟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只见萧青冥似笑非笑勾了勾嘴角。 啪的一下,窗子合上了。 喻行舟:“……” 萧青冥又批了好一会奏折,伸个懒腰,想了想,又放轻脚步来到窗前,将窗子掀起一个角,四下看了看。 庭院却空荡荡的,除了宫人和春花,再无他人。 萧青冥双目微微眯起,又不死心地左右看了看,喻行舟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啧……” 就在他压下眉骨准备关窗时,一只手斜里伸出来,堪堪抵住。 一道熟悉的低沉声线,带着温雅笑意:“陛下,可是在找臣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萧:有人在说话吗?没有吧。:) 喻:……
第48章 迟来的告白 殿外长廊的雨檐,淅淅沥沥的春雨如串起的琉璃珠,不断在廊下溅出清脆的声响。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抵在窗户一角,指甲圆润,修剪的一丝不苟,如同那人身上每一寸束起的青丝,每一片熨平的衣角。 喻行舟站在殿外长廊中,缓缓拉开窗子,熟悉的面容立刻出现在萧青冥视线里。 肩头黑色薄衫被雨水的湿气浸染出一片淡淡的湿痕,一片淡粉色的海棠花瓣落在披散的发丝间,也不知在庭院里的海棠树下站了多久。 喻行舟眼眸黑亮,眼尾弯出一笔清浅的笑意,见萧青冥久久不发一言,又重复问了一遍。 “陛下,是在寻找臣吗?” 两人隔着窗,相对而立,庭院里的海棠花枝在春风中轻颤,被雨水砸落几片花瓣,飘悠悠打着旋儿,吹拂而过。 萧青冥环臂,懒散散拢在宽大的袖袍中,斜睨着喻行舟的脸,浓密的羽睫眨了眨,继而微微眯起双眼。 “朕只是觉得外面风雨声烦,有些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野兔野狐,扰朕清静。” 说罢,他手上用力,作势要再把窗窗户合上。 喻行舟连忙拉住,两人手上较劲,半边窗户被推拉地吱嘎作响,最后喻行舟无奈,垂下眼帘低低一笑。 “陛下,梅子不好吃吗?” 不提还好,提起酸梅,萧青冥就来气,冷笑一声:“喻卿是三岁小孩儿吗?都为人师表了,还玩这种幼稚无聊的把戏。” 喻行舟暗道,莫非真生气了?连老师也不叫了。 他轻轻一叹,以某种悠远的目光隔着窗凝望萧青冥,抿了抿嘴,漆黑的眼眸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委屈:“陛下忘了,您多年前答应过臣……” 萧青冥讶异地抬起眉梢,正想问答应过什么,忽而脑中浮光掠影,闪过一串熟悉的画面。 他一下子想起来,小时候被喻行舟坏心眼喂了一颗酸梅之后的事。 那时他特别信任喻行舟,对方拉着他的衣袖,说着软话哄他,他心里那点气转眼就消了,但他身为皇长子,若是轻易原谅了这家伙,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萧青冥一连三天都没有搭理对方,上课也只和怀王讲话。 十几岁的喻行舟还没有练就今日的厚脸皮,只每天默默陪在他身边悄悄看他,试图搭话,也被萧青冥一个不轻不重的软钉子碰回去。 喻行舟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可急坏了。 到了第四天傍晚,也不知从哪儿偷偷溜进宫来,敲开萧青冥寝宫的窗子,把脑袋扒在窗棂上,垫着脚,往里丢东西。 萧青冥一回头,就看见一颗熟悉的脑袋挂在那里,张了张嘴,差点没笑出声。 但他矜持的忍住了笑意,佯作不高兴的模样:“喻行舟,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小心我叫侍卫来逮你。” 喻行舟毫不在意他的“威胁”,仍旧趴在窗口,笑吟吟道:“自然是带着礼物,来找我的殿下道歉。” 萧青冥听到有礼物,嘴角似笑非笑勾了勾,弯腰随手一捞,是一支木匣子,里面一张迷你的木质小弓箭,做工粗糙得很,一看就是外行打磨的。 他把小弓箭取出来,在手中把玩,弓背上一角刻有他的名字,字迹工整娟秀,一看就是喻行舟的笔迹。 萧青冥啧啧有声:“喻行舟,你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嘛,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殿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喻行舟双眼果然一亮,又听萧青冥慢悠悠道:“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给我吃酸的。” 喻行舟答应地飞快:“好。” 萧青冥想了想,又说:“要陪我去打猎。” “好。” “帮我做功课。” “……好。” 萧青冥立刻打蛇上棍,得寸进尺:“要是吵架,不管谁的错,你都要先道歉。” 喻行舟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咬着牙道:“好好好,殿下怎么会有错呢?都是臣的错。” 萧青冥乐了,脸上佯怒的神色再也无影无踪,笑得眉眼弯弯,格外俊朗。 喻行舟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慢吞吞道:“那殿下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萧青冥心情极好地把玩着新得的弓箭:“什么事?” 喻行舟歪着脑袋,言笑晏晏:“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殿下都不可以太久不理我……” …… 遥远的画面,一瞬间与此情此景交叠重合。 喻行舟的脸,从十几岁的稚嫩俊秀,长成如今温雅俊美的模样。 身量也高了许多,仍是像过去那样,衔着无比的耐心和温柔守在他的窗前,眼角含笑: “陛下曾答应过,不可以太久不理臣。” 萧青冥恍然间似想起许多往事,望着对方的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漫不经心开口:“朕早已不是九年前的小皇子了。” 他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喻行舟:“老师如今贵为摄政,也不是当年的喻行舟了。” 喻行舟暗叹一声,正欲张口说些什么,萧青冥却收敛的那一丝微不可查外露的情绪,重新回到了庄重沉稳的皇帝角色。 “老师既然有要事奏报,便进来吧。” 萧青冥在书桌后坐下,从旁边一摞奏折中,抽出压在底下的几本。 里面都是弹劾喻行舟手下官吏,在京州开展田亩清丈时如何逼迫当地百姓,如何强行摊派税收和田亩额度编制鱼鳞册云云,惹得百姓怨声载道,甚至“民怨四起”。 萧青冥光靠奏折也很难得知实际情况,但这件事的推进艰难和吃力不讨好,是显而易见的。 光是在朝廷控制力最强的京州尚且如此,将来若想推广全国,阻力之大可见一斑。 喻行舟从正门进来,有太监搬来太师椅,又端上新沏的香茶。 他在椅中落座,从袖中摸出一份奏章让人呈上,趁着萧青冥看奏折的功夫,他仔细端详着对方的神色。 这段时日以来,他数度进出这御书房,似乎次次心情都不同,尤其是今天。 喻行舟清了清嗓子,道:“陛下,京州清丈田亩一事,已经有了初步进展,从各地上报的情况看来,京州各大地主豪强隐瞒的土地面积至少有十万顷以上。”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十万顷只是目前明面上清查出来的,其实可能有大量虚报、瞒现象,还有许多土地寄存或投献在官僚士大夫名下,享有免税特权。” “据臣估算,光京州一州之地,实际隐瞒土地恐怕还要翻三倍,至少在三十万顷以上。” 萧青冥“啪”地将折子拍在桌上,冷笑:“三十万顷土地,就是每年至少三、四百万两银子,光京州每年就被吞了这么多,其他各州,哼!” 启朝开国时,规定的田亩税收是三十税一,后经过几代皇帝逐渐提高赋税,又到这些年战乱,不断加税填补国库维持军费开支,官方规定税收已经到了十五税一,部分地区甚至十税一。 民间又存在广泛的土地兼并,和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农民实际上需要缴纳的赋税已经高达八税一、七税一,乃至更高的地步。 相反,若是把田地寄在大地主或者享有免税特权的士绅名下,反而可以少交税,大量隐田就这么产生。 账面上可以收税的土地越来越少,中央财政逐年下滑,又不得不继续加派税收,恶性循环,富农变中农,中农变贫农,贫农成了流民,早晚有一日便要揭竿而起。 萧青冥查看了一下系统板面的两项数值。目前朝政秩序度29%,京州幸福度26%。 还差一点就到30%了,一旦开启30%的新阶段,国库收税和声望都有加成,官员清廉度会上升,基层执行力也会提高。 除开任务奖励,光靠平时自然增长,这两项数值涨极慢。 萧青冥心中细细思索,还是觉得不能依靠自然增长,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提高一下百姓幸福度。 系统最新任务还是累计收获粮食百万石,以及累计赚钱白银百万两。 自从大力整顿了五座皇庄以来,清除贪赃枉法的庄管太监,和一些趴在皇庄上吸血的宗室后,从他们身上搜刮来部分过去几年吞掉的钱粮。 如今任务进度粮食35%,银子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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