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老瞎子,苍玄风! 实在太好辨认了! 这个时空里的苍玄风,还是个瞎的,一向用来覆着双眸的白布,此刻也被鲜血浸透了。 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还微微偏了偏头,侧耳倾听,但耳孔里流出的黑血,也向牧白表明,他的耳膜被戳通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听声辨位。 再也不能了。 “啊,你!” 牧白发出短促的一声尖叫,浑然忘却自己胳膊被扭的疼痛,在这个地方看见苍玄风,简直比青|天|白|日,活见鬼还令人惊愕! 堂堂主角攻,居然沦落至此? 被大反派折磨,囚|禁,连耳膜都戳穿了,还受尽折磨,传扬出去,谁能相信这是主角攻? 主角光环呢? 金手指呢? 命定的传奇一生呢? 在这搞美强惨呢? 可关键是,只有美和惨,这个主角攻,他并不强! 怪不得统子之前说,在这个时空,主角攻非常差劲。 原来如此! 牧白突然就恍然大悟了,但见昔日猖狂至极,手持斩神锏,傲然到不可一世的主角攻,如此狼狈不堪,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怎么?他从前那般利用你,几度将你推出去送死,还害得你和心爱的师尊离了心,你都不恨的么?”大魔头侧过脸来,凝视着牧白脸上的神情,寒声道,“你在怜悯他?你竟然怜悯他?!” 牧白:……? 倒也没有罢,他只是感慨唏嘘而已。 他毕竟不是个活菩萨,怎么能有那么宽阔的胸襟,怜悯每一个人? 可偏偏大魔头觉得,他在怜悯苍玄风,还抓过他的双肩,冷冷道:“你不可以怜悯他!他是奚华的仇人,也是本尊的仇人!你怜悯他,就是在背叛奚华!” ——也是在背叛本尊! “他才是修罗王的转世!他才是!” 大魔头的声音更大,尖锐到足以穿透整座地牢,嘹亮的声音,在地牢上空盘旋,经久不散,“该死的是他,是他!” 牧白耳边一阵嗡鸣,几乎要被生生震聋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也大声喊了起来:“我知道,知道,知道!又不是我害你,你冲我嚷嚷什么!我的耳膜要震碎了,震碎了,震碎了!!!” “啊,啊,啊!!!!!” 几嗓子吼出来之后,大魔头怔住了。 片刻之后,大魔头居然还忍俊不禁般地笑了笑,他道:“你还是有些特别之处。” “什么?”牧白没听清。 “你很特别。”大魔头冷静下来后,又重复一句,“你真的很特别。” 牧白这回听清楚了,但他却误会了,摇头说:“我已经不是天生炉鼎之体了!” 大魔头倒也没有解释,松开了手后,就打了个响指,那锁着苍玄风的铁链,铮铮在地上和墙面拖动,竟直接将人捆得更紧了。 甚至都能看见,铁链勒进皮|肉里,嵌在骨头里的轮廓。牧白实在没敢细看,赶紧把脸偏转过去。 大魔头道:“这是他应得的下场,本尊并非是为你报仇。” 牧白龇牙咧嘴:“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还想看看林宓么?或许,柳澄?江家兄弟?想去看么?”大魔头又笑,“他们都被本尊囚|禁在此了,能救他们的人,只有你。” “你想让我怎么做?”牧白抬眸问,“但说无妨。” “提了要求,你便能照做?” 牧白摇头:“你只管提你的,答不答应另说。”
第163章 小白读懂了大魔头的绝望 这句话才一出口, 牧白就很明显感觉到,大魔头的气喘得都比平时粗沉了许多,要不是他生得年轻又花容月貌, 真的很像是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 被孽子气到喘成风中残烛。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大魔头侧过脸去,因为愤怒咬合肌都在上下颤动, 看起来是既可怕,又有点可怜, 恨恨道,“与其看着他们苟延残喘地活着, 还不如给他们个痛快,你说, 是也不是?” 牧白心说,你这个想法和统子不谋而合,统子是猪脑, 你也是猪脑子么? 蝼蚁尚且知道苟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难道比贱入尘埃里的蝼蚁,还不如么?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点兵前也是饱受胯|下之辱, 只要有一息尚存,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像大魔头这种动不动就让别人死, 真是一线生机都不肯留。 牧白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就是想亲眼看着, 那些人是如何在本尊手底下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的了?” 大魔头又转过脸来, 诡笑着审视了他片刻, 而后,便出声唤玄龙来,牧白一听,这怎么能行? 若是唤李檀来,至多就是让那些人受点皮|肉之苦,就李檀那个小身板,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能力强制男人的样子。 可玄龙就不一样了! 首先,玄龙有两根,其次,龙性本淫,最后,玄龙有两根,还特别淫|乱! 这时候把玄龙喊过来,不就是把腥气十足的海鲜,硬往猫嘴里塞么? 天底下有哪只猫能强忍住,不狠狠咬几口? “等等,等等!”牧白下意识扑了过去,两手抓着大魔头的衣袖,仰头道,“别唤玄龙来!” 大魔头先是看了眼抓着自己衣袖的两只白皙的小爪子,然后顺着小爪子,目光漫不经心地移到了牧白俊俏的脸上,不冷不热笑了笑,他道:“迟了,他已经来了。” 牧白:……? 已经来了?这么快的?在哪儿?? 他愣了愣,也没松开大魔头的衣袖,下意识左右逡巡一遭,但没瞧见。 “你低头看看。” 大魔头好心好意地单手点了点牧白的脑袋,示意他往地上看。 牧白相信了他,并且低头一看,地上除了口吐白沫,白眼上翻,躺得四仰八叉的粉皮小猪之外,再没有别的生物。 连半片龙鳞都没有! 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简直太可恶了! 堂堂灭世大魔头,怎么可以欺骗天真无邪,单纯善良的二百六十几个月的小孩子呢? 太过分了! 牧白愤怒不已,余光瞥见大魔头玄袍之下藏着的脚,作势要狠狠踩过去。 蓦然,耳边一热,有什么温热的气息突然凑近,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了他的耳垂! 稍纵即逝,快到让牧白愣在当场,红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他的面庞,又一直蔓延至了脖颈。 耳朵热得像是被高温烘烤过了,稍微碰一碰,就会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刚刚……刚刚他是被大魔头吻了么? 还吻了耳垂? 一本正经地骗他,居然只是想趁他低下头时,自背后吻一吻他的耳垂? 牧白满脸难以置信,竟一时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僵着颈子,慢慢转过头去,刚好大魔头也转过脸来。 这张和奚华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面无表情的,完全没有偷吻别人的做贼心虚之感,漫不经心到好像所有欲|望都得到了满足,有一种淡淡的倦怠,或者说是风轻云淡。 似乎世间纷纷扰扰,万丈红尘,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的眼里,心里,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任何事物都无法牵动他分毫的情绪。 在那个吻之前,牧白是相信大魔头的无情道纯粹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可在那个吻之后,牧白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宛如触电一般,火速松开了抓着大魔头衣袖的手,牧白脚下一踉跄,就要往旁边躲闪,可随即后腰一紧,竟不知何时,被一只大手占据,一把勾住他的纤腰。 狠狠往怀里一拉,牧白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两爪搭拉在胸前,嘭的一下,重重撞进了大魔头结实的胸膛上。 鼻尖隐约能嗅到淡淡的檀香,和奚华身上的气味有些不一样,可能是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的缘故,非檀香熏身,不可消弭。 这让牧白油然而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他时刻提醒自己,大魔头是大魔头,师尊是师尊。 他们只是生得一模一样,拥有着共同的过去而已! 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同一个人! 并不是! 不可以动情,不可以移情,更不可以沦陷! 否则,要将那个在寂无河里鬼哭狼嚎了十三年,神魂残缺的师尊,置于何地?何地?! “不,不可以!你不是他!” 牧白狠狠咬了一口嘴里的嫩肉,很快鲜血就溢满了口腔,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浸泡在了鲜血里,吐出浓郁的血腥气,又化作锋利的刀尖,对着大魔头剜肉凿骨。 他是清醒的,比任何时刻都清醒,大声道:“我爱的不是你!” “可以是我。” 大魔头紧紧禁锢着他的腰,将下巴抵在牧白圆润的颈窝,打着圈圈厮磨,喉咙里像是含了糖浆,拉着丝,甜腻得惊人,还刻意模仿起了另一个自己的语气,喃喃低语,“小白,我可以成为他……我可以,你好好看看我,我和他本就是同一个人,你回头看看我。” 牧白大力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即便他现如今已经成年了,在普通人眼里,身形高大,英俊帅气,骨肉匀称,标准的模特身材,但在大魔头面前,却如同一个小孩子,可以被他随意拎过来,提过去。 随意捏在手里揉圆搓扁,还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大魔头这么佝偻着身躯,紧紧拥着他,将自己的姿态,亲手拉到了尘埃里,甚至,卑微地祈求说,自己可以成为他。 成为另一个奚华! 这就跟自愿成为另一个奚华的替身,又有什么分别? 这实在太不大反派了,实在太不像个灭世大魔头了! 在牧白肩颈厮磨得那几下,大魔头恍然间像是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的灭世大魔头,还没有灭世,也没成为魔头。 只是一个几岁大,才堪堪懂点事的小孩子。 在一个很普通的午后,从外头垂头丧气地回来,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头发也跟鸟窝似的,沾满了杂草。 满是补丁的旧衣服,又撕开了几条大口子,好像有人在咧嘴嘲笑他。 小孩子走进了破房子里,在阴暗潮湿的破床板上,对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喊母亲。 可是母亲侧躺着,合着眼皮,一动不动,身上也脏乱得惊人,还有蚊虫萦绕左右。 皮肤惨白到了极致,脸也瘦削得厉害,但依旧美艳,像极了修罗道里嗜血的貌美罗刹。 只是了无生气。 如果不是胸膛还有些起伏,同死人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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