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却死在了最美的年华里,连死后都不得安息,亡魂被禁锢在此。 “他们也有家人的,他们的年纪还那么小。”跟他的妹妹看起来差不多大,牧白微微垂着头,眼眶渐渐红了,“他们的家人如果知道,他们遭遇了这样恶心的事情,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江玉书砸吧砸吧嘴,本来还想破口大骂的,结果看见牧白这样难过的可怜模样,那到嘴的话,咕噜一声就咽回去了。 还赶紧结结巴巴地安慰他:“别哭,别哭,别哭!这里没有人怨你,真的!” “那些烂事是你爹干的,又不是你干的,再说了,你又不知道啊,这怎么能怪得了你呢?” 顿了顿,江玉书话锋一转,“不过,有句话讲得好,父债子偿,那些女鬼刚刚想掐死你,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要不然,你自刎谢罪好了。” “玉书。” 江玉言出声,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师叔只怕要活吃人了。 林素秋长叹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奚华却有片刻的恍惚,因为他突然发现,小白的身世遭遇,同他有一些类似。 不过,奚华的亲生父亲比牧家主更加禽|兽不如,有过之而无不及。 牧家主虽然禽|兽不如,但这些年对牧白,倒是全心全意的好,可谓是众星捧月一般溺爱着牧白。 而奚华却不同了。 他的存在,其实从头至尾就是一个错误,是他母亲人生中最脏污的一笔,也是他母亲被迷惑,被强迫的罪证。 所以,奚华的出生从来就不受任何人的期待,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在拜入玉霄宗之前,他是世人眼里的怪胎,野|种,畜生,连亲生母亲都容不下他,想尽办法要除了他,灭了他,让他死。 他的童年完全充斥着虐待,饥饿,寒冷,恐惧,冷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长时间的饥寒交迫,让他看起来面黄肌瘦,比同龄人弱上很多。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肆意欺负他,骂他是个没有爹的野|种。 他的母亲,一生为情所困,至死都未能与负心人再见一面。 临死时,母亲瘦骨嶙峋,好像是颓败的荷叶,苍老得好似坟头的魂幡,死气沉沉的。 摸索着,从枕头下面,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要一刀结束奚华的生命。 那刀子虽锈迹斑斑,但也割开了奚华的喉咙,他也曾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在血窝里苦苦挣扎。 那时,奚华就在想,如果有人愿意带他逃离地狱,那么,他将终生受其驱使,赴汤蹈火,绝无怨言。 但是,他的希冀总是一次次地落空,又一次次地破灭。 渐渐的,他对这个人世间,再也不抱有任何期待。 只要他无情,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得了他。 而小白明明同他拥有一样令人恶心的父亲,却能够拥有,奚华毕生都得不到的爱。 这并不公平,难道不是吗? 奚华手一松,牧白就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不偏不倚,刚好撞到了他尾巴骨的位置,他哎呦一声,捂着身后,一下就从地上弹跳起来。 “怎么了,小白?”奚华满脸悲悯,眸色晦涩难懂地关切道,“是不是受伤了?” “没……没事!” 牧白疼得直抽冷气,该死的,这尾巴就好像真是他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居然还会疼! 为了不被大家发现,他居然不是个“人”,牧白只能佯装镇定,悄悄把尾巴往衣衫里塞。 奚华又岂能如他所愿? 暗暗屈指一弹,灵力啪嗒一声,狠狠抽在牧白的手背上,牧白疼得下意识收手。 那毛茸茸的一团尾巴,就从衣衫中掉了出来。 江玉书大惊失色,伸手指着那条灰白色的尾巴,大声道:“这是什么东西?真尾巴,还是塞|进去的?!” 牧白:“!” 塞——进去?! 这踏马是人话? 他同样大惊失色,都顾不得手背的疼了,赶紧伸手往后一捂,倒退几步,疯狂摇头。 “不是吧,牧白!你……你怎么……怎么……”江玉书活吃了苍蝇一样,满脸震惊且厌恶地道,“看你一副干干净净的清俊模样,想不到你私底下这般堕|落,居然……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已经没眼去看牧白了。 江玉言和林素秋也同样感到无比震惊,因为他们真的很难想象,看起来阳光开朗,笑容灿烂,还带点孩子般稚气的牧白,居然私底下玩得这么花! 私底下玩就算了,还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尾巴! 简直是不知廉耻,惊世骇俗! 奚华心底冷笑,慢条斯理地欣赏着牧白惊慌失措的神情,但表面上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微微抿着唇角,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他很期待,待会儿小白羞愤欲死,无地自容,在众人的唾弃中,黯然落泪的可怜样子。 哪知牧白仅仅惊慌失措了一瞬,就立马镇定了。 不仅不手忙脚乱地藏尾巴了,反而还直接把尾巴抽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大家看。 “本来,我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的,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就不装了。” 牧白深呼口气,然后一本正经地胡扯:“你们也看见了,我有一条尾巴,是真尾巴!” 他着重咬紧“真尾巴”三个字,在被人误会成妖精,和被人误会成天生淫|荡之间,果断选择前者。 “真尾巴?”江玉书惊愕地道,“你不是牧白,你是狐狸精啊?” 奚华蹙眉:狐狸精?不是狗? 林素秋愣了愣:“这不是猫尾巴么?” “猫?”江玉言也发出了疑问,“不该是狼么?” 反正不管这到底是什么尾巴,都不影响牧白继续胡扯,他又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 “我小时候喜欢胡作非为,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偷懒耍滑,不想努力修行,就……就让人找来一只成精的狐狸,然后剥了他的内丹,直接吞下去了。” “本来想着,能增长修为的,谁知修为不见长,尾巴倒是长出来了。” 牧白说得情真意切,就跟真的一样,连脸上的苦恼和羞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后来想尽办法,都没能把内丹吐出来,因为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也就没敢对外宣扬。” 江玉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然后,他就信以为真了,“你真是活该啊!谁让你总喜欢耍小聪明?栽了吧?” 牧白:“是是是。” 林素秋蹙眉道:“牧师弟,狐狸成精不易,须得吸食天地日月之精华,修行数百年方可成精,若未行恶事,怎可伤之性命,取其内丹?” 牧白:“对对对。” 江玉言略一思忖,才道:“总该是有办法的,待回到师门,我去求问师尊,帮你去了这尾巴。” 牧白:“好好好。” 然后,他就抬眸,望向了奚华,想听听师尊怎么说。结果,他等啊等,等啊等,只等来了师尊一记淡漠的眼神。 拉倒。 清冷师尊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攻略尚未成功,小白仍需努力啊! “不过,你这尾巴好可爱啊,看起来毛茸茸的!快快快,让我摸摸!”江玉书说着,就要上手摸。 哪知,他的手还没挨到,就浑身一颤,当即如坠冰窟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玉书如鲠在喉,僵硬着慢慢扭过头,正好对上了奚华深不可测的双眸。 那眸色中阴冷的寒意,以及森然的杀意,宛如实质一般,骇得江玉书当场面白如纸。 他毫不怀疑,今日,他只要敢摸牧白的尾巴,就会被奚华毫不留情地杀死。 顿时就一动不敢动了。
第24章 身披彩衣跳祭祀舞 “长条尾巴,就这样令你骄傲么。” 奚华冷眼睨着牧白,沉声道:“为师从前是这样教导你的么?谁允许你滥杀无辜,还剖丹自用了?” “我……我……”牧白没想过师尊居然会生气,他暗暗头脑风暴了一番,然后,才小声道,“我那时年纪小,很早就离开了师尊,这些年……师尊也没教过我什么。” 他故意说这种气人的话,试图挑起奚华的怒气,从而,让奚华把他时刻系在腰带上,走哪儿带到哪儿。 时刻教导他,关心他,指点他,成为他的良师益友。 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牧白肯定能早日成功攻略奚华,然后,顺利回家参加高考。 哪知,奚华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冷声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为师的错了?” 牧白哪里想跟奚华讨论,什么错不错的,不管是谁的错,反正,他是不敢说是奚华的错,正要再开口补救补救。 林素秋却从旁为他说起了好话:“师尊,牧师弟尚年幼,不懂事,近十年未见,对师尊自然有些疏远,况且,牧师弟的父母,对其过于溺爱,只怕也不曾太过约束他。” “不如这样,师尊把牧师弟交给弟子便是,弟子一定尽心尽力,好好教导牧师弟。” 奚华听罢,冷笑道:“然后,你再对他棍棒加身,生生将他打跑么?” 牧白:“!” 会挨打的吗? 不要啊!他不想挨打! 他一向主张素质教育来着,挨打的不要! 看不出来大师兄生得清俊,人也斯文,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居然还会打人! 而且,听师尊的话音,大师兄不仅会打人,而且,下手非常黑!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差点就信了林素秋这小王八蛋了!看不出来,他还是个白莲花,小绿茶! “师尊,”牧白挤巴挤巴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我错了,师尊,长条尾巴我不骄傲的,真的。” “不信的话,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他两手呈开花状,捧着自己的脸,冲着奚华露出了他平生最灿烂的笑容。 奚华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笑得可恨,笑得像头二百来斤的猪,再一转头,林素秋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师尊,弟子只是想为师尊分忧,绝无他意!” 江玉书胆子大,又僵蛇回暖了,听罢,也道:“师叔,林师兄一向最敬重师叔您了,对师叔绝无二意,天地可鉴!” 而后……奚华只是冷眼睨了他一眼,江玉书又觉得遍体生寒,赶紧垂着头,默默退至一旁。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牧白苦思冥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师尊不痛快了,还好有江玉言从旁解围,他道:“师叔,弟子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讲。” 奚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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