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除了皮相还可以,哪里都不好,师尊厌弃我是应该的,我不该闹,不该耍脾气,更不应该仗着怀有师尊的孩子,就恃宠而骄!” “……” “是我大错特错!” “……” “我不要名分了,也不奢求师尊还爱我,只求师尊放这孩子一条生路!稚子无辜!” 奚华的神情复杂极了,竟一时分辨不出,小白到底是什么用意。 到底是因为不舍得伤害师尊,所以,才挖空心思要离开师尊。 还是真的误以为,师尊会伤害他腹中的“孩子”,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逃离师尊? 或许,自己终究是当局者迷,所以才迟迟无法分辨出,真与假,虚与实。 即便,奚华把牧白囚|禁在了寝殿里,夜夜相拥而眠。 反复要了他一次又一次,在他身上的每一处,里外皆施,打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可到头来,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得到过牧白。 牧白就好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稍纵即逝,永远无法真正触碰。 又好像是沙子,奚华攥得越用力,流逝得就越快。 他越是努力想把人留在身边,越是留不住。 这种患得患失,如履薄冰的日子,奚华是真的过够了,他此刻就恨不得杀了牧白,将他的心脏剖出来,吞入腹中。 如此,他和小白就彻彻底底融为一体。 同生共死,永不分离了。 统子发出了惊悚的大叫。 【不好!小白,快跑!奚华动了杀机!他想要杀你!】 牧白一瞬间瞳孔剧颤,脑子都懵了,眼睁睁地看着奚华的手指,勾住了他脖子上的玲珑玉。 细绳被拉绷紧。 只要玲珑玉从他的脖子上脱落,那么,也就意味着,奚华当真是想杀了他。 连玲珑玉都不再庇佑牧白。 气氛瞬间一片死寂。 很久之后,奚华终究是慢慢收回了手。 起身背对着依旧发懵的牧白,冷冷道:“从即日开始,滚下峰反省,没有为师的允许,再不许你踏上峰半步!” 语罢,转身就离开了。 统子飞过来,把牧白搀扶起来,啧啧称赞。 【好险,好险,我刚刚以为奚华一定会杀了你!】 【不过,小白,你真的好厉害啊,奚华当真放你下峰了!哦吼,自由万岁!】 不知道为什么,牧白做成了这事后,反而没有很开心。 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的,觉得自己好坏,一直在伤害奚华。 但为了不让统子发现异常,牧白还是强颜欢笑地道:“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牧白临下峰时,把脚踝上的金镯子摘了下来,放在了枕头上。 本来还想把流珠一并还给奚华。 可转念一想,流珠是苍玄风母亲的遗物,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想了想,就继续留着了。 出了殿门时,外头天色骤变,狂风骤雨,呼啸而至。 牧白在峰上也待了一段时间,知道这里的气候变化随奚华的心情而已。 刚入峰时,峰上春光明媚,花团锦簇,恰似人间四月天,桃李春风,十里飘花。 如今临走了,竟如此秋风萧瑟,阴雨连绵。 牧白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一时不知这到底是奚华阴沉的心情作祟,还是因为奚华不愿放他下峰,故意施法降雨阻他脚步。 片刻之后,牧白再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雨地里。 冒着狂风骤雨,淋得浑身湿透。 奚华就站在高台之上,遥遥注视着牧白,看着那道纤瘦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了雨夜里。 几次想出手挽留,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他此刻只想让小白开心一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只要奚华一日不死,他对牧白的执念就一日难消。 也许,短暂的分别,能换来日后的天长地久。 但奈何,天道无常。 奚华此刻并不知道,他唯一一次放手,却是彻底失去牧白的开始。 道场之上,众多弟子被山中突如其来的暴雨,打得四下逃窜。 纷纷躲在廊下避雨。 议论着山上难得出现的怪异天气。 远远就看见一道人影,背着长剑,慢慢从青华峰上走了下来。 “大家快看!” “有人从青华峰上下来了!” “是谁啊?” “还能有谁?青华峰一共就住了两个人,首先排除奚华真君!” “那么就是……” 林素秋站在廊下,远远望着那道消瘦的身影,突然神色骤变,推开挡在身前的所有人,抬腿大步流星冲进雨地。 身后有弟子大喊:“伞!大师兄,拿伞!” 牧白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凌乱的头发滚落下来,他随手抹了几把,早就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眼前忽然一晃,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拥在了怀里。 他听见大师兄在他耳边哽咽,也听见了很多弟子们的惊呼声。 但最终都被汹涌的雨水,砸得七零八落的。 大殿的玉台之上,奉微和云千羽远远注视道场上,相拥在雨地里的二人。 云千羽沉声道:“看来,二师兄这是终于想通了。” “我看未必。”奉微摇了摇头,长叹口气,“只怕阿宓要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云千羽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诧异,而后便蹙眉道:“那也关阿宓禁闭,关他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可以,师兄,阿宓也是你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可眼睁睁地看着二师兄发疯。” “阿宓又不似玉书,光是关禁闭,对他无用的。”奉微摇了摇头,“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第113章 求你好好爱我 这雨势来得实在凶猛。 牧白为了气奚华, 假戏真做连着好几顿都没吃。 又从青华峰,一步步地走下来,淋了一路的雨, 此刻骤然被大师兄紧紧抱在怀里。 竟有些头脑发昏, 甚至来不及将人推开,就眼前一黑, 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大师兄怀里。 耳边嗡嗡作响,大师兄的哽咽声, 夹杂着风雨声,听不真切, 牧白迷迷糊糊,眼前的大师兄都重影了。 脸上很快又落下更多的水珠, 他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雨水,还是大师兄的眼泪。 可能二者皆有吧, 但牧白此刻已经无心深究了。 林素秋什么都顾不得了,当众将牧白打横抱了起来,身后围观的弟子中, 很快就窜出了几人, 争先恐后地为二人撑着伞。 “有劳了,谁能帮我去请清泠师妹过来?” 其中一名弟子忙道:“大师兄, 我去!”而后撑着伞调头就跑开了。 众人簇拥着二人回到了林素秋住的别院里,几个弟子很有眼色, 站在廊下收伞, 而后也不必大师兄吩咐, 就各自忙了起来。 林素秋抱着牧白不方便开门, 直接抬腿“嘭”的一声, 将房门踹开,可能是动静太大,惊得怀里的少年,竟还瑟瑟地抖了一下。 他这么一抖,林素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大步流星进了房门,先将人安置在了藤椅之上,就立马转身翻箱倒柜。 找出了薄毯和一身干净的弟子服。一把扬开薄毯,将牧白包了起来,仔细擦干他发间的水。 正欲将牧白身上的湿衣服解开,林素秋的手却突然又怯了。倘若是其他男弟子,倒也罢了。 横竖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何可怕的? 可牧白不一样,牧师弟是他的心上人,尚且年幼。况且,上回林素秋吻他时,牧白并没有正面迎合,反而红着脸跑开了。 只怕还是对那方面有些放不开,林素秋不愿趁人之危,更加不愿让其他弟子代劳。 如此,只好直接使了个清洁之术,把牧白身上的衣服烘干。 等热水送来时,林素秋已经将牧白安置在了床榻上,轻声道:“有劳了。” “大师兄客气了。”这名弟子把热水放在了床边的架子上,不多言不多语,调头就出了房门。 林素秋绞了湿手帕,轻轻擦拭着牧白的额头,还有双手。 外面的弟子们也没闲着,生起炉子熬姜汤。 还有几个弟子冲进偏殿里清理——这偏殿还是牧白小时候住过的,当时是方便大师兄管束他,才住在了同一个院子里。后来牧白离山后,这里就成了放杂物的。 收拾起来有些困难,但好在人手够多。一群人忙里忙外,外头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他们忙得倒是热火朝天。 清泠得知后,就放下手里的活计,连夜下峰赶来,一番诊脉之后,便道:“牧师兄无碍,只是素来脾胃虚弱,前阵子一直在调理,明明已有好转,但可能是最近又没有按时吃饭,还淋了雨,寒气渗体,适才晕倒。待我开个方子,喝几帖药发发汗,再静养几日便无事了。” 林素秋道:“那就劳烦师妹了。” “都是同门师兄妹,不必言谢。” 清泠起身走至桌前写药方,心里暗暗思忖,也不知道究竟闹哪般,牧师兄竟还被二师伯逐下了青华峰,实属罕见。 但依她前几次的观察,二师伯对牧师兄十分在意,甚至到了明目张胆偏爱的地步。 想来是发现了牧师兄此前一直在“装病”,还为了继续“病”下去,而不好好吃饭。 往小了说,牧师兄是在撒谎。 但往大了说,就是欺师,这罪过可就大了。没准二师伯就是因此,才大发雷霆,将人逐下了峰。 想到此处,清泠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笔走游龙,故意用了几味非常难以下咽的药材。 她倒不是偷偷对付牧师兄,不过只是想借此,让牧师兄好好吐几日,没准二师伯得知后,心软了,就不再计较牧师兄此前“装病”一事呢? 这也算是变相地偿还了上回牧师兄赠她的糖水。 写好方子后,清泠交给了一旁侯着的弟子,让他直接去药庐里拿药。 还不忘记交代大师兄一句。 “牧师兄未来几日,只怕胃里会有些不适,最好多准备一些蜜饯之类的甜食,饮食方面也须清淡为主。” 林素秋点头应下了,双眸紧紧盯着床榻上昏睡的少年,满脸紧张之色。 清泠见状,忍不住又道:“大师兄只管放心,牧师兄当真并无大碍。” “我知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他。” “……” 清泠无话可接,只能拱手告退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总算把偏殿清整出来了。 被褥枕头一律换了新的,林素秋想着,避嫌一二也好,便连着被褥将人抱到了偏殿。 才将人安置到床榻上,姜汤和药就一起端了上来,送姜汤的弟子主动请缨,要搀扶牧白坐起身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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