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钟窕不住地往门口看,期盼着门口能进来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我不要你。” 公子策毫无办法,钟窕现在只有睡着的时候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可是一旦醒了闹脾气,竟然比那些刁蛮任性的姑娘还难哄。 他觉得难过的同时又难得。 一直以来钟窕都太懂事了,她年纪不大。可是却总用自己那个薄弱肩膀抗事。 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都是一副乐观,运筹帷幄的模样。 以至于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大兆钟家的小女儿不过年十八,还是家里年纪最小的。 她本该在父亲哥哥的怀里撒娇的年纪,就已经背负了他们的责任,不远千里独自一人翻越嘉悦关,亲手杀了一个狼群。 也更加让人忘了,她本可以在闺阁中无忧无虑,将一切都抛到脑后。 却因为疼惜父亲负伤的身子,自己上了阵,更孤身一人深入流寇山寨。 她已经建树了功名,未来可期。 但是公子策只想让她当个天真无忧的小姑娘,她可以在自己怀里撒撒娇,喊喊疼,不必什么都强忍着,不必将一切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他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更觉得这说不定是个机会。 他的阿窕不需要做大英雄,只需要当他一个人的小女人。 “阿窕,”公子策温声哄:“我们将药喝了,然后去外面看大江的风景,好不好?” 钟窕不愿意让他碰,整个人缩着往床脚钻:“不好,不要。” 她说的最多的两个词就是不要,不好。 此刻穿着的衣裳是公子策让下人给她换的,换的时候让侍女留意过她身上的伤。 发现除了被马绳绑太久而留下的勒痕外,她身上只有些细微的擦伤,算不上影响。 那个慕容元看起来也不是个敢对钟窕做什么的人,乱葬岗那一趟估计确实是他老娘弄出来的乌龙。 既然没有伤,钟律风他们也都放心了一些。 “那你想要什么?糖人要不要?” 钟窕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面孔莫名的熟悉,可她脑中根本没有这个男人的任何信息。 她只知道自己要找公子策。 糖人是什么? 跟每天喝的那种黑乎乎的药汁一样苦的东西吗? 钟窕露出了一些好奇。 幸好公子策早有准备,命人拿了糖葫芦和糖人过来。 记得有一回他跑去了西北,带钟窕坐在那个小镇上吃一些小东西,她很喜欢。 所以他就想,钟窕会不会跟别的小姑娘一样,也爱这些甜滋滋的。 所以便叫人备了些在船上。 红彤彤的糖葫芦很大颗,拿在手里发出一丝丝甜腻腻的滋味,勾人味蕾。 钟窕果然被吸引了,看着糖葫芦的双眼微微放光。 公子策循循善诱:“过来拿,你自己拿了吃。” 让她过来她还是有些犹豫的,似乎离开床角那点安全感就没有了。 钟窕忍着渴望,落寞地将下巴搭在膝盖上。 那模样,十足十像个失落的小狐狸。 公子策怎么可能忍心看她这样,忙不迭将糖葫芦递了过去:“给你。” 气味太香甜了,让钟窕忍不住想从乌龟壳里探出爪子,她接过棍子,本能地轻轻咬了一口。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比那个黑乎乎的药不知美味多少倍。 公子策放下心来:“好吃吗?” 钟窕不回答,乖巧地吃着她的糖葫芦。 “吃了糖葫芦就要将药吃了,好不好?” 又要吃药,钟窕好不容易开心的脸瞬间皱起来:“不好。”
第220章 不好了出事了 她如今就像个孩子。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所有的拒绝和接受也都直接用言语表达。 就连钟律风也说,钟窕小时候他忙着征战沙场。甚至她出生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在家。 因此钟窕的成长中很多瞬间他都是缺失的,没有参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唯一的女儿就手能拿刀剑,肩能扛长枪了。 他印象中甚至还只有钟窕小时候,与兄长们打架,被他罚了也不吭声,自己提着小马墩在院子里受罚扎马步,小脸晒得通红也一声不吭。 她可从来没有尊贵的将门之女的对待,从来都是哥哥们被罚了什么,她也得跟着罚。 保不齐有时候还要被淘气的钟寓坑一把。 但是钟窕从不喊不,打架打输了自己就勤练武,太累了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便是后来被程锦宜害成那样,也从未想过要找爹爹求助。 对钟窕来说,她身上似乎从出生起就带了无穷的征服欲,她不会妥协跟软弱,也不会哭嚎和无助。 也因此,如今看着这样的钟窕他才格外感觉到愧疚,那些被岁月掩埋的,潜藏在骨缝里的东西,钟窕的柔软,似乎只留给了一个人——公子策。 钟律风刚到门口,看了半晌,又默默退了出去。 也许是个机会,不经过患难,怎么见深情? 屋里的公子策还在哄:“吃了才能吃糖葫芦,不然你就要将糖葫芦还给我了?” 钟窕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又看了看公子策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拧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不要。” 人的记忆对痛苦会无限放大,那碗药苦涩难咽,所以每次看见都加深痛苦。 但是手里的糖葫芦酸甜可口,她抓住了就不想放手。 公子策无奈地探身过去抓人,单手就将钟窕搂抱过来,禁锢在怀里:“不吃药就不会好,你不是想找公子策吗?” “公子策...”钟窕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公子策。因为他给了自己一串甜甜的糖葫芦。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在他怀里轻微挣扎。 只是很矛盾的,这个人的怀抱又给了她非常熟悉的错觉,檀香气味清淡好闻,怀抱温暖干燥。 让她在暂时没有找到「公子策」的时候,那股焦躁被很好地安抚住了。 钟窕去掰公子策的手,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喝这个药:“不要,苦。” 她以前不是个怕苦的人,但是在这一次漫长的绑架过程中,那个姓臧的道士每日一碗剥夺她神志的药还是将她惯出了阴影。 只要喝了药就代表她会陷入更深的混沌,会变得不清醒,会脑袋痛,会身体无力。 所以她害怕,所以她觉得所有要她吃药的人都在害她,除了公子策。 公子策约莫也能明白钟窕的害怕,他更加耐心地哄:“没事的,你现在在我身边,没有人敢伤害你,乖乖把药喝了,等你清醒了,公子策就回来了,好不好?” 或许是哄劝的人语气太温柔,让钟窕有了别样的错觉,她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试探性地喝了一口药汁。 没有姓臧的道士喂给她的那个药苦,似乎里头还放了冰糖,甜丝丝的。 公子策双眼一亮,又喂了两勺。 最后一眼见底,钟窕撇开了头,还是被苦的皱起眉头。 “真乖。”公子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有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哄过人,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用在钟窕身上了。 轻轻在钟窕眉心印下一个吻,公子策将人完全揽进了自己怀里。 拍着她的背:“不苦了,很快就好了。” 钟窕起初微微一僵,但是公子策的怀抱似乎有种魔力,越发令人沉迷。 她在那一片温柔里软了筋骨,靠在他的怀里,好像舌尖的苦涩也都会慢慢淡去。 她在那温柔里沉沦了一会,而后说了句跟往常大不同的话:“你是谁?” “我是谁呢?”公子策还在给她顺着背,摸过那平滑的脊骨,瘦的硌手:“你觉得我是谁?” “我不知道。” 公子策轻笑,换了个问题:“那公子策是你什么人?” 钟窕张了张口,作思考状,而后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他。” 一个想字,令公子策整颗心都软下来,他知道钟窕一向是个做得多,说得少的性子,让她吐露一个想字,估计也就只有现在不清醒的时候能做出来。 “我很想他。”钟窕像是找到一个倾泻口,连眼中都泛起泪光:“他们...灌我喝药,还要、要绑我。” 公子策神情一冷,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他的影卫已经在五洲内地毯式搜查。一旦找到那伙道士,他一个也不会留。 当年那些流寇被砍头挂在城墙上风干。这次,他要那些道士全都活活在油锅里生烹活煎! 不管是为了钟窕,还是为了那些平白受苦丢了性命的妇女。 抬手覆上钟窕的后脑,他轻轻地安抚:“没事了,他们现在伤不到你,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怕。” 眼角的那滴泪终究还是落下来,又被公子策轻轻吻去。 钟窕怔忪地看着自己身前的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对自己这么温柔。 那么那么温柔。 像是将她捧在手上都怕碎了。 他的唇是温热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微微有些搔痒,令她忍不住眨了眼皮,那点难过好像也被眨没了。 她能看清面前这个人,他清隽的五官带着摄人的诱惑,一双深色瞳孔似乎能将人吸进去般,但是倒映的影子里只有自己一个。 似乎自己是他的唯一。 公子策渐渐凑近,带着温热和清淡的檀香,他轻轻说:“我也想你,阿窕。你不认得我也没关系,这五洲大陆皆在我手。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如果你一直不认得,我就将你永远困在身边,你听的,看的,感受的,都只有我一个人。久而久之,习惯会把我刻进你的骨血中。” 他缓缓将手移到钟窕心口的位置:“这里早晚都会是我一个人的。” 钟窕愣愣的看着他。 她感觉到公子策的偏执,有点害怕,可是本能又让自己觉得,面前的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我——” “公子策!阿窕!不好了出事了!”钟寓的声音猝然响起,又秃自截止:“我去!”
第221章 陛下薨了 屋里两人亲密的姿态被钟寓撞个正着,公子策的唇差一寸就落到钟窕唇上了。 他当即一个刹停,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留了只眼睛出来。 钟窕人是不清醒的,被钟寓看见也没什么,甚至有些好奇这人是谁。 公子策却是浓浓的不悦:“什么事?” “大事!”钟寓放下手直冲过来:“你父皇!西梁帝,薨了!” 公子无忧??薨了?? 距离上一次的飞鸽传书不过一日,陈南衣他们应当都还未回到西梁。 也就是说,那封飞鸽传书传出一日后,公子无忧就死了。 这第二封的讣告,仅仅相隔了一日。 公子策将钟窕安抚在床上,匆匆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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