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哭上了?”三哥钟寓最嘴贱,“钟窕你是不是又闯大祸了?” 钟窕此时也顾不上跟钟寓吵嘴,她记得曾经,钟律风回府时不过匆匆落脚,司徒澈就下令让他即刻启程,根本没给他们留时间。 “爹爹,你一会是不是要进宫?” 钟律风不疑有他:“是啊,圣上说安排了接风宴,怎么了?” 接风宴?钟窕眼底阴鸷一闪。践行宴还差不多。 今日宫宴,必然是皇帝为了让父亲出使塞外的一个鸿门宴,而她决不能让父兄再去冒险。 但是她如今不能直接道出自己的计算,一个是钟律风确实对大兆忠心耿耿,自己若说司徒澈要置钟家于死地,定然不被相信。 还有一个是,钟家断然不能谋反。 即便爹爹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若是谋反,就坐实了罪名。届时与整个大兆对抗,未必有活路。 所以如今的关键是,钟窕必须要为钟家谋一条出路。 一条离开了大兆,他们依旧能活下来的路! 想通这些,钟窕道:“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个小丫头片子。”大哥钟宥反对:“你好好当个女娃娃,家里不用你牵涉朝堂之事。” “我好久没见爹爹了,想与他多待一会儿。” 母亲上前来劝:“父亲宫宴完了就回来,你不要胡闹。” 钟窕不听,倔强地看着钟律风。 钟窕今日有些怪异,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是不明白往常最讨厌进宫的人,今日怎么如此执着。 像是别有目的一番。 钟律风沉吟了一会儿,点了头:“那便去吧。” 程锦宜在一旁看着,手中的丝帕差点让她拧烂! 凭什么钟窕想要进宫便进宫? 凭什么她笃定地以为太子一定会娶她? 钟窕,我定然不会让你如愿! 入宫时天色渐暗,太子司徒敛竟然等在宫殿外,见了钟窕,笑吟吟地上前来要拉她的手。 他深情款款道:“阿窕,你来了。”
第3章 求嫁公子策 司徒敛长身玉立,长了一副好容貌。 他对着钟窕时,总是一副带笑的模样,更多时候钟窕闯了祸,他也首当其冲护着,比大哥还要宠她。 便是这样一个人,前世令程锦宜带着圣旨,亲口下令诛杀了她钟家的三万亲兵! 钟窕强压下恶心,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笑吟吟地看回去:“给太子请安!” 往常钟窕虽然也不爱触碰,但是不会躲的这样明显。 司徒敛心下有些不舒服,倒是没有表现出来,转身与二哥钟宴说话去了。 他与钟宴一般年岁,钟宴少时还是司徒敛的伴读,两人可谓兄弟情深。 “阿宴,你们此去辛苦了,父皇特意命我去国库找了些稀罕玩意,你待会瞧瞧喜欢什么。” 钟宴不大吃这套近乎:“你是不是又将钟窕惹着了,我可不管哄,我都要累死了。” “好啦好啦。太子殿下还不是体恤我们。”钟律风打圆场,催着儿子们进去。 皇帝司徒澈见了钟窕,可着夸了几句,意有所指地说,阿窕已经是大姑娘了。 今日的宫宴,果然如钟窕猜测的,皇帝别有心思。 但她记得,今日还有件事发生,事关公子策。 她坐于一旁,仔细盘算着。 酒过三巡。 司徒澈转着手中的酒杯,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爱卿啊,本来朕不应该此时提这事。” 钟律风不疑有他,赶忙接话:“圣上但说无妨。” “南疆大捷,短时间应该是毋庸了,可这西北边塞却是朕的心病。” 近几年,西北那边大战没有,小战却是不断。 钟律风听罢,沉吟半晌。 前世的时候钟窕没在当场,只知道父亲进了趟宫就要去西北,也没有多疑。 可此刻细想,西北的战事,本就有专人负责。即便要派人,怎么会如此着急让父亲出使? 想必父亲也曾如此想过,可毕竟皇命难违。 皇帝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是希望父亲主动开口揽过此事。 钟律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 “圣上!”钟窕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些天真:“秦落将军不是一直负责西北的战事吗,爹爹常年呆在南疆,对西北的地形不熟,会不会受伤呀?” 她一语落,宫殿上全然寂静。 几个哥哥朝她看过来的眼神都充满了赞赏。 此事若是旁边的任何人说,都会显得钟家功高盖主,活似抗旨。 可钟窕这充满天真的语气提出,既不会让人有疑,又能达到戳破那层窗户纸的作用。 司徒澈盯着钟窕看了许久,突然意味不明地夸了一句:“阿窕真是长大了。” 皇帝不动声色的生气了。 可是钟窕根本不怕,若是要说演戏,她未必比不上皇帝:“圣上谬赞了,阿窕确实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司徒敛眼神一亮。 朝野上下具知,自己与钟窕是青梅竹马,又对钟窕关爱有加,都纷纷默认钟窕往后的夫婿,定然是自己。 而他如今虽贵为太子,可母家却没有什么势力。若是他能娶到钟窕,无疑是种加持。 有个大将军的外戚做后盾,他的皇位就能坐稳了。 而钟律风却终于明白钟窕哪里不对了,自己这个女儿,从下午时起就有些怪异。 这一晚上显然冷静至极,一步步,似乎在引着皇帝。 她居然...在布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徒澈果然顺着钟窕的话问:“阿窕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是有了相中的公子?” 他素来有仁德的美名,所以即便方才钟窕拂了他的面子,也不会当面发作。 “唔。”钟窕作思考状,没有立刻说出话来。 钟宥喝了口酒,他心思细,看出妹妹这趟进宫是别有目的,只是同样疑惑为何。 “这么犹豫,那人朕可认得,或者就在这殿中?” 司徒澈眼神转了一圈,停留在太子身上。 若是不能将钟家削去利爪,那至少,让司徒敛娶了钟窕,也算将钟家拿捏在手心里。 钟窕摇摇头:“自然不在,圣上可听闻过西梁的三皇子?” 她话落,钟律风、钟宥钟宴和钟寓,全都脸色一变。 钟律风沉下脸来:“钟窕,你是不是仗着圣上宠你,所以胡说八道?” 司徒敛更是脸色苍白:“阿窕你、怎么会认识西梁的皇子?” “不认识,不过我听传闻,三皇子上阵杀敌时,手法果断磊落,我自小便对行军的男子格外敬仰,所以很是喜欢。” 钟寓悄悄翻了个白眼,心说得了吧,你以往都嫌弃我跟兄长臭烘烘的。 钟窕暗暗捏紧手心,这个说辞,自己还是「借用」的。 前世公子策第一次给她递婚书时,大兆朝野上下都很震惊,包括自己。 因为她与公子策毫不相识。 钟律风那时候问西梁派来的礼官,礼官说:“三皇子说了,他自幼在战场,对行军打仗之人格外敬仰,大姑娘出身将门,他很是喜欢。” 钟窕那时只觉得公子策说的都是屁话。 可如今自己却用他的话诓人。 说起来,若是没有记错日子,公子策的婚书似乎就是这个当口递来的。 司徒澈很久不说话,大殿里一片寂静。 许久,钟律风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钟窕要做什么,但是明白钟窕不可能嫁给公子策。 随着钟窕及笄,她的婚事始终是钟律风的心病。 不管钟窕嫁给谁,都意味着他们钟家在站队,嫁给太子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钟律风实在不想让儿女的婚姻变成筹码,所以便一拖再拖,迟迟定不下来。 如今,钟窕居然说自己想嫁到西梁? 钟律风跪下来请罪:“圣上,阿窕年纪小,容易道听途说,小丫头哪懂分辨人呢,这婚事,臣定然不会答应。” 司徒澈这才脸色好了一些。 被钟窕这么一打岔,他那些龌龊心思也暂时压了下去,心事重重地喝了一口酒。 不多时,殿外一个太监疾步跑了来。 “圣上!西梁、西梁有使臣求见!!” 这么巧? 这刚说完西梁,就来了人? 司徒澈招手:“宣进来。” 西梁一行五人,带头使臣和礼官作揖叩拜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红色的折书。 “大兆帝亲启,这是我朝三皇子的婚书,求娶贵国飞骑将军府的大姑娘钟窕。” 司徒澈:“...”钟律风:“...” 啃着瓜子的钟宥钟宴钟寓:“...” 阿窕刚说要嫁,这婚书就来了?! “咳——”司徒澈勉强回了神,“你们三皇子求娶我朝钟窕,为何?” “三皇子说了,他自幼在战场,对行军打仗之人格外敬仰,大姑娘出身将门,他很是喜欢。”
第4章 ——公子策! 钟宴擦了擦耳朵,小声冲钟宥道:“哥,这话我怎么听着耳熟?” 这不是他们家小妹方才放出的豪言壮语吗? “那个叫公子策的臭小子,是不是趁我们出征的时候偷偷来过大兆,拐带了阿窕?” 钟寓插嘴进来:“你们的妹妹你们不知道?她那性子谁拐带的了?” 钟宥钟宴闭了嘴。 那厢,司徒澈还在好整以暇地看着钟窕。 司徒敛倒是脸色难看地跳出来:“这桩婚事不可能!本宫不答应!” 钟窕微微向他侧目:“太子不答应?” 意思很明白:你父皇还在这呢,你先做主了? 司徒敛自知失言,急忙跪下来:“父皇恕罪!” 司徒澈意味不明地问:“阿敛不答应,为何啊?” “父皇!钟将军!”司徒敛急声道:“你们自小看着我与阿窕长大,知我对阿窕的情谊,她、她不能嫁给公子策!” 西梁的礼官奇怪道:“可是大姑娘一直没有婚配,我家皇子求娶,有何不可?何况这不是还要看大姑娘自己的意思么?” 司徒敛一脸菜色,狠狠瞪了礼官一眼。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乱,眼看就要收不住场。 此时,钟律风咳了一声,打断争执。 他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可是在他的立场。不论是司徒敛还是公子策,都不是钟窕的良配。 他就一个女儿,高门大户,也自知有一天三个儿子若是声名大鹊,那皇帝会更加忌惮他们钟家。 所以他不希望女儿变成皇家的棋子。 再说那公子策,虽然钟律风没有见过人,可是任谁都知道,三皇子不受宠。 阿窕若是嫁过去,出嫁从夫,往后就要在战场上过一辈子,他自然不想女儿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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