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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坏了就切坏了，怎么吃不是吃？”颜景时仍然勾着唇，“你别把手切了就行。” 许来听了倒是更小心了，本来刀离手就快隔了一块大洋那么远，现在更是隔了半个地球一样远。 “可以。”颜景时还是说，“你的手再离它远一点，就可以挑战单手片鱼了。” 许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手握着刀又想盖着眼睛：“行了，你不该是鼓励一下我吗？” 颜景时也弯着眼地笑起来。 切鱼片这事情看着容易，上手难。 好多事情都似乎是如此，不懂的时候看着什么都容易，简单动作里面蕴含的技巧却是千倍百倍的功夫。 许来切出来的鱼片不成片，厚的厚，薄的薄，大的大，小的小，有时他伸手离刀离得近了，颜景时比他还担心他的手。 “好歹是弹吉他的手。”颜景时如此说道。 “说起来，我前两天还弹过吉他呢。”许来这件事忘了告诉颜景时，说起来还有点自豪，“我赚了一顿饭钱。” “真不错。”颜景时举起手给他鼓了两下掌，眼神盯着许来的手和鱼肉。 许来又切了一片，看着颜景时比他还紧张的态度，倏地露出一个笑：“还是你来吧，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干。” “看来我那鱼生店兼职没白打。”颜景时接过刀。 许来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野生黄姑鱼的味道，面对着颜景时略带期待的眼神也只能说的确不负期待。 那是一种很新奇的味道，一点也不腥，一点都不腻。 它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香味，味道香醇，口感松软。 颜景时等许来吃过两片，品尝过黄姑鱼的原味之后，又打开调味的盒子：“蘸点盐试试，黄姑鱼配松露盐是绝配。” 许来只听说过吃鱼生蘸醋、蘸酱油，没听说过蘸盐的。 他有点疑惑有点好奇地学着颜景时的样子蘸盐来吃。 松露盐不但没有掩盖鱼肉原先的味道，而是更加激发了鱼的鲜甜。 颜景时又打开旁边的小盒子：“再给你调个酱，绝对好吃。” 颜景时很少有说“绝对”什么的时刻，许来听着笑了笑。 吃生鱼片其实最多人的选择是芥末。 不过许来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芥末，吃不惯，不喜欢那种呛鼻子的感觉。 颜景时加了一点芥末打底，接着酱油、醋、辣椒酱……好多好多的调味料，看得许来都有点眼花缭乱，最后颜景时把它搅匀了。 “有点像吃火锅的时候的配料。”许来说。 “鱼片也能用来打火锅，”颜景时拿筷子挑了一点酱料递到许来嘴边，示意他试试，“下次吧。” 许来含住筷子尖，仔细品了品：“好吃。” 天气清净光明，海风微潮不湿，太阳好几次挣脱云层露出脸来。 许来这一顿几乎所有食物都来自海上。 吃过了黄姑鱼之后又上主食，石锅里装着的是早上刚捕获的鲍鱼、生蚝一类做成的海鲜饭，也是鲜香无比。 这是他们在国外吃的最后一顿饭。 过了好久以后，许来脑海里还有黄姑鱼味道的记忆。 颜景时用自己的方法覆盖了许来在异国他乡不太愉悦的经历。 饥饿被美食覆盖，寒冷被体温掩埋，连孤独的流浪都被颜景时的陪伴打败。 许来自母亲离世后其实已然算是开始了孤独的流浪，穿书后更是从来没有能感觉过自己能真正地属于什么地方。 直到喜欢上颜景时。 他为颜景时钟情，他想和颜景时呆在一起，想为颜景时写歌，他的情感在颜景时身上停留，仿佛为颜景时献上了自己一部分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吃黄姑鱼的灵感来源于《我独自生活》E501。 第90章 颜景时和许来一起回国，先带着许来买了手机，还和许来一起到了他家。 颜景时第一次进入许来的家。 “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吧，”许来拉开窗帘都有浮尘扬起，“好多天没回来过了。” 这句话说的也有点像狡辩，事实是许来在家的时候也顶多是一年才洗一次窗帘。 窗外的光线落进来。 他这房子夏天阳光不直射进来，屋子虽然亮堂，但也还算阴凉。 地面也好多人没有人清扫过了，但胜在没有明显的垃圾和污迹，看不出来脏还是不脏。 许来捡起沙发上乱放的衣服和枕头，给颜景时挪出点坐的位置来。 平时家里没人来，许来也就是凑合着过，勉强保持了干净却不整洁，每次一有什么人来就把他弄得措手不及。 许来从家里走了两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有瓶装水，我烧壶水，等会儿可以吗？” “行。”颜景时的视线缓慢地跟着许来走进走出，他人没坐下，“我能参观一下吗？” “可以啊，随便看。”许来正在厨房手忙脚乱地找着水壶呢，他过得随便，倒也不想连颜景时过来他家受到招待也那么随便。 许来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在里面，结果只发现一个放了太久、已经干瘪发霉的柠檬。 速冻层倒是有一包脆皮肠——也早过期了快半年了。 许来挺喜欢吃脆皮肠，买了就丢在速冻格里，要吃的时候才拿出来，大多数时候是和泡面一起煮。 在此之前，他也已经吃过无数次过期半年或者大半年的脆皮肠。 但是，显然，他现在也不能拿这包僵尸肉来给颜景时做点什么东西。 许来有点心虚地趁颜景时还没注意到之前赶紧关上了冰箱。 咳，他平时其实也没过得那么糟。许来怀疑自己的形象在颜景时面前是不是已经跌倒谷底，但他还想着要挣扎一下。 实在不行的话，能不能当他这个人比较好养活，之后有好的都给颜景时。 他还真可以这样做，他不讲究就过不讲究的生活，颜景时讲究，他就努力让颜景时过上讲究的生活。大家再偶尔渗透一下，不也挺好的吗？ 许来家里远远还到不了脏乱差的程度，不过是有几件衣服在沙发上，桌面上的物件也多了些。 但是颜景时在他家里没有看见什么明显的污迹，只有旧和凌乱，那还好，不是活在垃圾堆里的人。 比起这些，颜景时果然更在意的是这个小区的安全情况。 许来住的楼层也不高，防盗网也就是薄薄几根不锈钢，门锁的安全系数也低。 村子里巷陌交错，楼下比楼上阴暗，外来人口也多，人员复杂。 要是许来发生什么意外，旁人都很难第一时间得知。 “你有没有想过要换个地方住？”颜景时从许来的卧室里走出来，“这地方看起来不够安全，你火起来之后，随之而来的风险也会增多。私生饭要是入侵你家里应该还挺容易。” 许来的卧室和客厅都放着一把吉他，用来记录灵感的纸片倒是散得到处都是。 客厅沙发的靠背上也放着一本摊开的本子，看起来有许多凌乱的音符和潦草的字迹。 “不会吧？”许来没想那么多，“暂时还没想过要搬。” 之前选择这里是因为价格合适，同等价位里边的出租房里，许来觉得这间挺不错的，考虑到之后要和齐人文化解约，许来也依旧觉得这里合适。 水壶洗好了，烧过一次水之后，许来把水倒了，又重新烧了一壶水，他这才走到颜景时身旁，带颜景时走到窗边：“你看，这边看出去视野多好。” 颜景时没说话。 许来也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出租房的。 “这里肯定比不上你家，”没那么大，没那么豪华，也没那么漂亮，许来笑了笑，“可是这里的好处也挺多的，首先是便宜。” 许来说了这句话之后先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其实真的是一个不太在乎钱的人，然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被钱为难的时刻也确实是多，乃至于他有很多时候不得不先去考虑钱的问题。 许来继续说：“然后就是这里生活挺便利的。” 许来拉着颜景时探头往窗外看，他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就是市场，里面有个大哥做的牛八宝特别好吃。市场门口前有一家豆腐店，那家店的豆浆很好喝。待会儿我请你吃饭，我给你也露一手，尝尝这边的食物。” “你给我露一手指的是到外边买各种吃的？”颜景时也勾着唇微微笑起来。 “当然，”许来坦然道，“能挑选出来好吃的食物也是一项很强的技能。” “这里什么都有，下楼拐个弯就有平价超市，还有很多快餐店。”许来掰着手指继续给颜景时数，“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不然就带你去吃楼下的肥肠面了，超级好吃……可惜他们家就只做早餐。” “下次吧。”颜景时说。 “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许来把自己都说得有点感慨和失望了，“你不是一年在中城都呆不了几天吗？” “也不是年年如此。有时候只是懒得回去，干脆住在公司或者酒店而已。”颜景时看出许来的遗憾，垂了垂眼，又说，“不过家里确实一年空交的费用很多，挺浪费的。” 颜景时顿了顿，话音一转再转：“你要不要住到我家里？反正我房子空着也就是空着，还不如找人来住着看家，我给你算工资？” “嗯？”许来有点没跟上颜景时的节奏——他现在的确还没表白是吧，他们也没在一起吧，怎么接着睡一起之后又邀请他到他家住了。 许来感觉自己好像漏看了几页剧情，跳跃太快，他一时跟不上。 “为什么？”许来思考不过来便直接问，总比自己瞎猜来得快乐。 水烧好了，许来家里也没有一次性纸杯，他直接拿了个碗装了开水，放在餐桌上摊凉。 “一举两得的事，”颜景时看了许来一眼，视线就移开，“正好你现在火了不适合住在这了，正好我家常年空着，我以前也有想过找个人替我看房，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我占了便宜啊……”许来看起来有一点苦恼，他明明才刚下定决心要对颜景时好，可是现在却还是他经常从颜景时那里受到惊喜和体贴的照顾。 “这也不是这样衡量的，”颜景时目光和语气都很温和，像他的眼睛，像阳光灿烂下的茫茫大海，“这是双赢。” “你对我好像有点太好了。”许来的眉头已经没松开，是苦恼，但也应该算是甜蜜的苦恼。 “举手之劳罢了。”颜景时又一次这样说。 “可是，”许来顿了顿，“你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帮助。” “不用记着这些，”颜景时将微笑挂到了脸上，“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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