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来,他连宁颂这个新兵蛋子都不如——他可是知道宁颂在旬考时,哪怕题目见都没见过,就敢硬往上莽的。 在宁颂身上,有一种他不具备的勇敢。 就在助教准备找一个时间,请宁颂好好吃一顿饭,好好倾诉一番询问一下对方的意见时,宁颂又搞出了新东西。 互助学习班。 他要求各个班自己以班级为单位进行互助学习。 甲班第一次互助学习的主题是“试帖诗”,每个人在规定时间内做几首,到时候都要上台讲,并且还要点评别人的诗。 助教被邀请当评委。 得到这个消息,助教眼前一黑。 能不能别卷了。 再卷他没工作了。
第31章 俗话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 宁颂这当上助教的火,一直烧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新鲜的事物层出不穷,让人觉得看花了眼。 光是新改革的制度, 就有班长制, 互助学习小组制度, 月考奖励制度, 班级升降制度等等…… 而这些新东西所带来的好处有目共睹。 到了下一次旬考,丙班有十几人背完了基础的《诗》、《百》、《千》, 掌握了毛笔字, 有了往乙班升级的资格。 乙班同是如此。 几个学子熟练地掌握了四书五经, 并且仍然有着继续读书的动力, 按道理来说, 是符合郑夫子收入甲班, 系统地传授策论的条件了。 郑夫子眼看着学子们一片欢欣鼓舞,不由得按压太阳穴, 认了升班这一回事。 谁让这升降级的规则, 是他自己定的呢。 “就知道给我找事!” 拿着升降级的名单,郑夫子不由得朝着宁颂嗔怒。 但显然,宁颂完全没有将师父的态度放在心上,笑道:“您就说这结果认不认吧?” 郑夫子冷哼一声, 把人赶走。 等到宁颂离开了, 他才又看了一回名单, 喝了一口茶水,去县学里找周秀才吐槽。 这么有这么折腾的徒弟? 非但要让他讲课,还要琢磨出三个班的试题, 临到头了,还要给新升班的学生从头到尾开始讲课。 “……你能不能收一收嘴边的笑容?” 周秀才作为时不时聆听郑秀才抱怨的人, 哪能不知道这个老友看似不满,但实则得意到不行。 “行,这么不开心的话,回去立刻和宁颂说自己不干了。” 什么分班、升降级都别弄了。 闻言,郑秀才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周秀才一眼:“你当我傻么?” 抱怨归抱怨,客观上短期工作量有所增加。 可那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工作。 何况,讲完了课,其他时间都是自己的。 这一个月里,没看他往县学里跑的次数都比以前多得多吗? “我说那你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当时不是说不收宁颂当徒弟吗?” 周秀才故意嘲笑郑秀才的出尔反尔,奈何郑秀才根本不把这点儿嘲讽当回事。 “当时是当时。” 没认识宁颂之前,他哪里知道对方小小年纪,点子这么多? “那明年五月他要是没考过县试,你还收他吗?”周秀才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若是考不过县试,那我们书舍的人恐怕要全军覆没了。”郑秀才不以为意。 就在刚刚考完的旬考中,宁颂位列甲班第一。 以四个甲的成绩与第二名拉开了距离,并且这距离看似越拉越大。 如果说第一回旬考,是宁颂占了算学的便宜,那么这一回,甲班同一个起点出发,分出的胜负,就当是真正的胜负。 “认真读书就很好。” 周秀才故意提县试的事情,显然也是心中有盘算——他当心宁颂当了助教,折腾这些规章制度,耽误了自身的学习进度。 到头来本末倒置。 如今听到了郑秀才的说法,得知了对方在学习上仍然勤奋刻苦,这才放下了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慨。 “老郑,还是你命好啊。” 收了一个徒弟,什么好事都赶上了。写的文章被学台大人看重,书塾里教的学生也省心。 “那你也去收个徒弟。”对于老友的羡慕,郑夫子心里得意,但嘴上仍然不饶人。 “行,我就等着明年五月捡徒弟。” 周秀才说的还是那句打赌的事。 闻言,郑秀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同样一个问题,有必要说两遍吗—— 何况,他不相信周秀才不知道,到时候宁颂哪怕没考过县试,他也会骂一顿之后,将人留下继续考。 谁让现在的书舍里的确离不开宁颂主持呢? 郑秀才与周秀才一番言语上的交锋宁颂自然不知道。旬考结束,下了学,他没急着回家,而是被几个乙班的学子邀请出去吃饭。 往日在宁颂这里上过辅导班宋宁做东。 苏期被也邀请来当陪客。 宁颂提前打过招呼,因此饭桌上没有酒,只摆了几个简单的小菜。 宋宁从家里拿了上好的茶,当做待客的饮品,与之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乙班同学。 这几个乙班同学的共同点,都是在这一次旬考中拿到了进入甲班的资格。 “来,让我们举杯,敬颂哥儿一杯。” 杯子里都是清亮的茶汤,可这并不影响饭桌上的热闹。由宋宁打头,乙班的学子们都站起身来,同宁颂敬茶。 “感谢助教,若不是助教,我们恐怕也进入不了甲班。” 说话的是乙班中另外一个学生,区别在于,他之前没有参加过宁颂的辅导班,是在宁颂捣鼓出一套新的制度之后冒出来的。 是班级升降级制度中的受益者。 往日他不与宋宁这一波人掺和,但这一次听说是要请宁颂吃饭,自告奋勇地加了进来。 “不客气,这是你们自己努力学习的成果。” 宁颂端起杯子,与几个学子分别碰了一下,喝了茶。 几个乙班学子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宁颂能给面子,而且如此好说话,着实让他们感到开心。 此次吃饭的性质到底是学生之间的聚餐,敬茶、寒暄的流程并不长,喝了这一碗茶,宁颂就招招手,吩咐他们都坐下来。 “快吃饭吧。” 新鲜的热菜一道道地上上来,饥饿的学子们手中的筷子不断地出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大家吃饱了,速度才慢了下来。 “……吃的有点快。”宋宁自己是吃得最快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杯盘狼藉,不由得有些羞赧。 “都在长身体。” 对于各位学子的大胃口,宁颂本人也相当理解。 入学之后的这一个月里,他的身体似乎因为补充了充足的能量而开始发育了。 光是身高就蹿了三厘米。 每天晚上膝盖凉飕飕的,早晨起来,就发现是自己在个子。 “多喝骨头汤,能长高。”虽然换了时空,但谁不愿意自己长高一些呢? 自古描述美男,都有一个“身材颀长”的词汇。 吃完了饭,食欲得到了暂时的满足,乙班学子们聊起了天,内容当然还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升降级。 除了他们这些升入乙班的之外,还会有一些学生从丙班升上来,成为乙班新的构成成员。 “到时候新的内容夫子还要教吧?” “也可能是新旧一带一。” 关于新学生怎么入门,宁颂也早就琢磨好了办法。 “那从上面掉下来的的人呢?” 有升就有降——升降级制度,不光是升级,还有不符合条件的学子从上一个班掉落到下一班的情况。 对此,掉级的本人不愿意提,周围人也体贴地不当着他们的面说。 “掉下来的人也是一样的。” 既然甲班的学生到了乙班,那自然是跟着乙班的学习进度继续学习。 在宁颂看来,县试所需要的考的内容其实并不多,出题内容也只是局限在四书五经之中。 甲班的学子重回乙班,也只是将县试的备考内容重新温习一遍罢了。 对于基础不扎实不牢固的人来说,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就是有些丢人。” 宁颂说的道理当然也是道理,可架不住学子们年纪轻轻,脸皮薄。 试问,旁人都保持了成绩,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掉了下去? “李阁昨天都快哭哑了。” 作为此次旬考甲班唯一一个掉队的,升降级制度颁布之后,第一个掉班次的可怜人,李阁在知道结果之后,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连宁颂这里都来了。 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让书舍收回成命,不让他去乙班上课。 可宁颂怎么会答应。 先不说掉队的谁,就凭他费了这样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把制度落到实地上,就不可能为了李阁而破例。 破了这一次例,下一次怎么办? 做人讲究言出必随,推行制度也是一样。 被书舍拒绝之后,李阁难过得要死。自己觉得自己无法在同班面前抬起头来,于是干脆请了假,要回去调整。 郑夫子干脆准了假。 对于郑夫子来说,李阁这样不出挑的学生,还轮不到他花费精力去做心理工作。 何况,李阁还是个惹事精。 前不久李阁告状的事情,郑夫子还记在心里呢。 见自己降级已经铁板钉钉,李阁又哭了一场,抹着眼泪回家去了。 据说家里人得知他的学习情况,见县试无望,考虑让他提前毕业,回家继承家产。 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宁颂本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储玉呢?储玉为什么不管他了?”饭桌上,有个人无意间提起了一个被人忽视许久的名字。 “不知道啊,好久没见他出现了。” 这个甲班昔日的“老大”,在班长竞选中败给了苏期之后,就变得低调了起来。 除了正常上课,参加旬考之外,与班里别的人也不联系。 宁颂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一次对方的旬考考了三个甲,两个乙。 其中一个甲,是宁颂不擅长的做试帖诗。 一顿饭吃完,乙班学生们聊完了八卦,宁颂也收获颇丰。结了账之后,各自趁着天还没黑回家。 “颂哥儿,你这就没意思了。” 说是宋宁请客,可宁颂先一步抢先结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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