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学就会的中文字此时在顾雾空的眼里仿佛橙装至宝,他道谢,做作地捧起来扫过其他人眼前显摆一阵,才完好地存放进背包夹层。 令他“遗憾”的是,服务员不懂他的心,几盘炸鸡好巧不巧端了上来,饥肠辘辘的大伙儿压根儿无心理会他,不给任何反应。 谁让他们当前眼中的香饽饽不是签名,而是高温炸得外皮酥脆内里多汁的肉。 宋司年随手挑了个孜然味鸡腿,慢条斯理地嗦完半只,才接续话题,“我跟老江也是刚好最近比较有空,才能约出来,我们公司今年最大的案子进入收尾阶段了。” “嗯。”闻言,江惟勾起唇角,应道,“到时正式结束了,一起去庆祝,我们请客。” 两人之所以会共事,这得从宋司年的野心说起。 宋司年从小到大都不是甘愿局限在池中贪图安稳的鱼,他更偏爱挑战大海,从惊涛骇浪中练就更强大的素质,所以硕士毕业后,他并未留在家乡那边逕自找间银行或是金融企业入职,而是转头跑回M市,找上江惟一块儿开了间投资顾问公司。 想想也是机缘吧,江惟那年事业正好碰上瓶颈,和其他私企比起来,他那时工作的公司的确各方面算是很不错,但再好的公司,高层基本上都是一个德性,讲求成本能省则省,许是认为江惟工资够高了,他们不愿意继续让他升职或是加工资,甚至考虑把他调到其他部门,重新来过,每每江惟去询问,他们便给他一边卖惨,说公司其实也很难,经济不景气,行业间竞争又大,并一边画大饼,说等公司恢复应有的状态就安排他去当经理。 江惟性子洒脱不代表愿意当冤大头,他不甘心白费这些年的辛劳,又清楚知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得被耗死,于是没犹豫多久,就应了宋司年的邀约,无视前公司的挽留,自立更生去了。 毕竟他们都还年轻,出来闯闯又何妨。 成功了,他们日子过得更好、更有钱;失败了……只要他们俩谨慎行事,不见得会比现在还惨。 两人都有本事,事业自然而然愈做愈大。 而今已经在考量明年或是后年申请上市。 大伙儿大部分都留在M市生根,最欣喜的莫过于谢云,他大口大口啃鸡胸肉,啃得嘴角油滋滋的。见状,祁隼拿纸巾帮他擦了下,他才回味似地咂咂嘴,好奇问起自己的御用爱情专家,“小张小张,那你呢?我们什么时候、能常常见到你啊?” 问归问,他实则不抱希望,爸爸妈妈告诉过他,人生就是靠缘分意外聚在一起,再因为……因为人生目标不同而面临分离。 出人意表,张雁含笑道了两个字:“快了。” 谢云:“!!!” “我下个月准备调职过来。”张雁简单解释一句。 顺应专业做了一年没意义的哲学研究后,张雁总算被迫承认,哲学是真的没什么出路可言,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就跳进这个火坑了呢,明明高考成绩能够选其余更好就业的专业,思来想去,人在魔怔时,本就等于脑子被吃了,所以脑子装回来了,他第二年也跑去考研了,死命拼一把,硕士成功考上哲学与商学双修,从研究所毕业以后,作为投资,也作为副业,他入股了宋司年和江惟的公司。 至于正职,为了生计,连他自个儿也没想过,会跑去大学当哲学系教授,也算学以致用了,毕竟想了想,他到底还是不乐意白白浪费几年认真的成果。 “咋就调职了?”顾雾空问道。 张雁笑意略带讽刺,“Y大不太重视哲学系,我每次想帮我们专业的学生争取一点应有的资源,都能被学校用专业不符的狗屁借口打回来,当谁看不出歧视链呢。”说着,他吸一口可乐,降火气,“咱们M大吧,虽然哲学系也非常冷门,但好歹一视同仁,机会全靠学生自行公平争取,更何况从哪里学到知识,就回馈到哪里,你们不觉得挺好?知恩图报了我这是。” 谢云听得一愣一愣,长篇大论中,独独抓住自己在意的重点,“所以以后是不是、除了小顾以外,大家都在M市呀?” 张雁顿了会儿,“算是吧。” 谢云“哇”一声,“太棒了!” 顾雾空学他也“哇”一声,说出来的却是不满的一句:“艹,你们排挤老子!” 谢云:“……?” “是你不一起搬过来。”宋司年可不接这锅。 “我?搬过来?”顾雾空撇撇嘴,“呸”了声,“傻逼,你说得容易,我要搬来,那是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儿吗?那他妈是两个人的事儿啊,我跟咱媳妇儿感情好得很,不可能分居,这辈子都不可能,我要调职过来,她也得重找工作了呗。” 张雁反驳他,“这事商量好就成,我跟我对象现在不也两个人的事儿?” 顾雾空朝他甩出一记白眼,没好气道:“你他妈那能一样?你家那口子是绘梦师,专搞画图,接稿、交易全走线上,在哪儿都能干好不!” “我觉得老张没说错。”宋司年冷不防道。 顾雾空顺手操起一根……啃得精光的鸡骨头指着他,“你拉倒吧,你连对象都没有,你觉得个屁。” “有了。” “啥子有了???” “我和林诗在一起了。”林诗,是宋司年不知道第几任的固/炮,“就在上个月。” “???”江惟也很懵,他这个天天见面,还天天一块儿加班到半夜的人怎么都不知情,“你定下心了?” “算是吧。”宋司年淡淡道,“她让我有想深入了解的念头,大概因为我们是同类人,都以事业为重,能了解彼此的想法。”算起来,林诗也是唯一一个他换了发展地方后还能持续联系的固/炮。 过往几任,只要一听到他要去外地读书、工作,就跟他闹脾气。 而林诗,她不在乎他们之间距离多远,反正他们俩约好每个月固定见面,不是她飞过来,就是他飞过去,说白了,对他们而言,谈情说爱,就是生活调剂,满足感情需求罢了。 张雁这时问道:“老江,你没看对眼的吗?” “没,忙。”江惟不走心地笑笑,忙是真忙,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没看中意,也没那个心情,或许得怪在前公司干活的那些年,他每天已经忙得头重脚轻,想报社了,还要专程跑去提醒几个填写内容一错再错的奇怪女同事,她们每回造成他人麻烦而不自知的无辜反应早给他闹出一定程度的阴影。 谢云眨了眨眼,“可是……可是小江你长得那么帅,一定有很多很多女孩子追吧?” 平心而论,江惟没注意过,大学有论坛知晓一二,步入职场以后,就算再心动,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追求,没别的原因,现实不是小说,不是秘书都能跟总裁或是下属都能跟上司搞上的小说,正规公司普遍都禁止办公室恋情,除非实在恋爱脑到了极点或是另有打算,否则谁敢拿前途作赌注。 “不说我了。”他暂时看来都不会有谈恋爱的念头,说再多也没用,“倒是你和祁隼哪时要结婚?你家小张都官宣多久了。”张雁和他对象如今就差那两本合法的证而已,其他该有的步骤都完成了。 “小张不是我家的。”谢云关注点与众不同,“是小张对象家的。” 这话回得大伙儿都哑然失笑。 祁隼回答了,“我们前阵子登记了,在英国。”他们一家子欧洲旅游回程之前,便专程绕回英国登记,然后在谢家爸妈的见证下,在五星级酒店的情侣房间里交换誓言。 他们不打算办酒宴公开什么的,终归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同性相爱,尤以老一辈为主,他不想让对自己有恩的谢家人为难,纠结他们小俩口的未来,也不希望谢爸爸和谢妈妈三天两头听到亲朋好友的劝(指)告(点)。 况且日子是他们自个儿在过,好坏他们自个儿体会,昭告天下又能如何。 出社会后,每个人的归途都不再相同,不似大学那时,都是要回学校宿舍。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又将分别。 不过这一次,貌似跟以往几次都有些不一样—— 张雁离开前,叫住了祁隼和谢云,“等我办好手续,我们……什么时候来一场四人约会?” “嗯?”祁隼愣了一下。 “我家宝宝一直很想见你们。”顿了顿,张雁有几分宠溺地莞尔,“他说谢云可爱,想亲眼瞧瞧本人。” 谢云认真道:“小张对象也非常好看的啊。” “他叫楚眠。”张雁道。 谢云Get到他的意思,马上从善如流,“楚眠长得非常好看!” 张雁又道:“他听到会很高兴。” 祁隼了然,轻笑颔首。 “假日随时都行。” 这一次—— 他们的生活貌似重新接轨了。 呃,除了顾雾空。 作者有话要说: 一错再错的小姐姐:江大爷你真的不懂我们!!!我们是故意装无辜么,我们明明是……明明是……(咳) 钢铁直.江大爷:??? - 小顾孤单的世界达成了。 小顾:??? - 第72章 Star 从海外领奖回来,祁隼便一直在谋划一件事儿—— 他在思考,究竟是葬身火海比较轰轰烈烈,还是从高楼坠落比较能引起大众注意并引来舆论,情感上,他想要选择前者,因为火舌无情且可怖,能一并吞噬可悲的他们一家三口,将他们卷进无边地狱里相互折磨到底;理智上,他却明白自己理当选定后者,他的人间路已经走得够坎坷了,黄泉路上没必要再添加令自己厌恶的阻碍,何况他准备展翅逃离,何必为不值得的人背负罪孽,害了自己的下辈子。 可惜到最后一刻,情感终究还是碾压了理智。 他理智了二十多年,被道德和荒谬虚假的亲情绑架了二十多年,如今将死,委实想疯癫一回,不想再顾全大局,手刃仇恨也许会遭到报应,但起码他痛快,对方能痛苦。 这种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情自然得趁着夜黑风高时干。 直到父母睡下之前,他都表现得极为正常,正在睡梦中的夫妻俩不会想到,自己儿子会大半夜偷偷离家,准备去他藏匿几桶汽油的地方取回来。 自己父母傲慢半生,自以为完美无缺,祁隼不担心他们能料想到他的打算,因为他们从不认为自身招人恨。 所以他藏的地点并不是太远,他白天回来便事先把车停在附近公园旁的停车格,几桶随时可以引燃火苗的汽油正安然躺在后车厢。 他摁住钥匙解锁,不成想才推开后车厢,伸手欲拎出来的时候,旁边忽地有人出声。 “你也是、也是离家出走、的吗?” 他微惊,迅雷不及掩耳地关上,随后警觉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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