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际操作却是毫不犹豫地走颓废Style的路线,他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而且还是严珠丽左右等不到,担忧三餐不正影响孩子健康,让保姆上楼叫他,他才不得不起。 和别人前一晚熬夜才起晚的原因不同,谢云几乎不熬夜,起得晚单纯是因为没压力贪睡,而睡眠过多的后遗症就是脑袋重重,整个人昏昏沉沉,不得劲儿。 因此纵使吃完中餐,醒神了许多,他也仍然没心情回房翻开笔记本,再去背诵消化那些对他而言困难如登天的知识…… 哦,这话也不太对。 这年头登天不算难,花钱搭个飞机就成。 他选择坐在客厅就着零嘴看电视。 视线从手上的草莓脆果投回屏幕,上一秒还是安娜寻姐的场面,这一秒变成突出两颗门牙的小雪人在银白世界中左拐右弯地往前撒丫子。 深怕谢云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瓜子会在无意间吸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贯不怎么限制孩子自由的谢谨言和严珠丽唯独在电视节目上有所约束,他们以前只让谢云看他喜欢的卡通或是温馨类的家庭电影,比如家喻户晓的《喜羊羊与灰太狼》,现在长大了,也放宽了,但他们仍旧打死不准孩子观看电视剧。 夫妻俩一致认为这年头的电视剧不太营养,虽说影视影响三观是家长推卸责任的说法,可架不住谢云情况特殊啊,他本身便难以理解许多寻常事情并自行树立个人三观,要是下意识将一些狗血情节当作是正常情况的话…… 试想谢云假使学了洪X贤的行为…… 谢家夫妻俩深以为然,他们对孩子的溺爱都无法抵过想给孩子混合双打的心。 好在令人欣慰的是,谢云并不是那种越是不给接触便越耐不住好奇的叛逆孩子,爸爸妈妈不准他看,他就乖乖地看自己热爱的动画。 当然了,最主要也是因为他不觉得那些电视剧会比皮卡丘跟伊布可爱。 …… ………… 总而言之,假期开始以来,他已经重刷了不少部动画。 从连载的新一季《精灵宝可梦》到梦工厂电影《小黄人》,又绕道跑去青青草原见证《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爱(划掉)恨情(划掉)仇…… 看这一部,他怀里抱着一桶焦糖口味的爆米花;切换到下一部,爆米花吃完了,他手上改而拿着一瓶插了吸管的快乐肥宅水;再切换到下一部,喝掉半瓶的饮品又被他爱的樱花味薯片给取而代之。 短短几天,毫无悬念地,他胖了十斤左右。 同样放假在家却没胖半斤的严珠丽实在看不下去了,假期第五天,一大清早便把自家儿子从被窝里给挖起来,拎着一块儿去楼下健身房使用跑步机。 ??? 谢云人都傻了,嘴一扁,想跟自己妈妈撒(耍)娇(赖),却被妈妈一道难得有几分锐利的眼风甩得秒怂,扭捏片刻,还是委屈巴巴地遵从母命,在健身房耗掉半个早上。 惨兮兮的生活这还没完。 零嘴柜被锁住以及冰箱被保姆严格控管才是真正叫谢云晴天霹雳的事儿。 他不敢置信妈妈会对自己这样狠心,眼眶红红,“妈妈……” “小云,你最近吃太多零食了。”避免被小乖乖可怜兮兮的眼神盯得心软,严珠丽狠下心撇开头,“你总不希望几天后回学校,祁隼认不出你来吧。” 谢云:“……!”QAQ! 饶是想贪吃的心没有减少半分,但连谢云都难以否认,严珠丽这一招够绝。 效用十足! 比起几天吃不到零食,交际傻蛋谢云的确比较害怕祁隼认不出自己,毕竟零食易买,朋友难交,曾听过有人因肥胖而被排挤的他可不想胖到吓跑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好朋友。 不过想归想,并不妨碍他转头就跑回房,跟祁隼抱怨自己妈妈的“绝情”。 “……呜呜呜祁隼,我是呜哇呜哇……地里黄的小白菜,没人爱,我好惨啊!我跟你说,我妈妈、真是太坏太坏了!明知道我喜欢吃、零食,还不给我吃!” “……”那头的祁隼不知该笑还是该无语。 他两辈子以来,也是第一次碰见大学生因贪吃而被克扣零食的情况,像小学生……不对,现在只有幼儿园小孩子才会被管嘴馋,但是对严珠丽的印象告诉他,谢云应当是真吃过量了,否则向来宠孩子的谢妈妈不可能连口薯片都吝啬。 他笑叹道:“谢云,我想你妈妈也是为你好,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谢云撇撇嘴,不服,“我还、年轻!” 祁隼语气严肃,“年轻也会生病。” “……”谢云语塞,哼哼卿卿,“那我、我就是想吃哇,怎么办?” 这就说到祁隼的知识盲区了。 毕竟他鲜少吃正餐以外的食物,默了会儿,“呃,要运动……?” “……”谢云眼神呆滞,“我不喜欢运动。” 祁隼思考了下,捕捉到了些什么,试探道:“那不吃零食跟运动,你比较不喜欢哪个?” “……我、我能不选吗?”谢云试图蒙混过去。 然而祁隼用沉默告诉他,不能。 基于对祁隼的迷之景仰,即使再不乐意做这莫名其妙且没奖励的选择,谢云最终仍皱着脸,憋屈地回答了,“……运动。”不吃零食只会让他不开心,但运动会要他的命啊! “那就是了。” “……” 谢云感觉自己被最好的朋友打击到了,却又不想对对方发脾气,于是聪明地转移话题,不要再继续这烦人的二选一,“祁隼,你现在、在干嘛啊?” 祁隼那儿貌似停顿了下,“要回寝。” 谢云震惊,“你没回家!?” 祁隼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这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谢云不理解,“为什么不回啊?” “私人原因。”不知道是不是谢云的错觉,他总觉得祁隼的语气忽然冷了不少,仿若暑气彻底散去,秋风刮来,凉飕飕得愣是让人瞬间止步,不敢往前。 “哦……”妈妈说过,有些别人的私事过问了,不是关心,而是多管闲事,所以他自认贴心地不再追问,改口道,“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啊?” 闻言,祁隼怀疑自己听错了,眉头轻蹙,“什么?” 谢云笑嘻嘻道:“你来我家、玩啊!我家有房间,可以给你住!如果你想要,我们也可以、一起睡!虽然我不能吃零食,但是我可以、看你吃啊!” 大抵为了响应节能减碳,学校假期期间供应的路灯盏数不多,大部份集中在女寝附近,往男生宿舍的路上则每五盏才亮一盏,少年停在暗处,此刻能透进瞳孔的光仅有稀薄的月光,月亮没有温度,撒在少年清瘦身/躯的光亮也泛丝丝凉气—— 祁隼抓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白,眼睑略垂,情绪一瞬间自己都捉摸不透,“谢云。” 谢云应道:“怎么啦?” 祁隼语焉不详,“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 “一个月,不久吗?”意料之中,谢云没听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又停顿了好半晌,祁隼喉咙微动,“我不知道。” “那……” 谢云刚吐出一字,就被他打断,“但是我以往认识的人就算来往了好几年,也不会邀请朋友去他们家里……玩,谢云,你不能……”他哽了下,须臾,补完最后几个字,“不能这么没戒心。” “可是……可是……” “嗯?” “可是祁隼你、不一样啊。”谢云语气难得这般推心置腹,不带丝毫傻气。 祁隼怔忡,“……” “以前从没有人、会主动、帮我补课,会带我一起去、食堂,我以前的同学、都怕被我、传染成笨蛋,都讨厌、跟我走在一起,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笨,还愿意一直跟我、亲近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啦!” 谢云说完,笑了起来,“所以我想、邀请你、来我家玩,我相信你。” “因为我跟你是室友。”祁隼也说不明自己为什么要跟谢云较真,过分冷酷了,也许是恐惧有人即将敲裂他自保的冷漠外壳—— 直到刚刚为止,对他来说,谢云与他前世、这辈子的每个朋友都差不多。 可以好好处。 但,仅此而已。 分开了,回家了,毕业了。 他们也就理应断了。 谢云却反驳他,理直气壮,“很、很正常啊,如果我们、不是室友,我也不一定、有机会、跟你成为好朋友,更不会邀请你、来我家。” 祁隼:“……” 谢云又道:“我妈妈说,相逢……相逢即……是、是缘?应该、是这句吧,总之你帮我,不只是因为、我们是室友,还是因为你人好!” ”何况我开学前,有在网上、看过,也不是每个人、都对室友很好啊,还有那什么盘、盘盘我的奇……奇芭室友。” “……是盘点我的奇葩室友。” “嗯嗯嗯,对,就是、那个意思。” “……” 祁隼嘴角一抽,失笑。 ——但是今个儿的月亮依稀残留些许白日太阳的热度。 他感觉在自身血液里占山为王的荒凉尽数被谢云拿根管子咕嘟咕嘟抽出,人体应有的体温飞快回归,血液在心脉以及肺部间流畅流动,胸口陡然熨帖。 诚如他所言,他前世再书呆子,再不善交际,也多多少少有能联系的朋友,只不过环境塑造人,就他那当时被数字、科学与理论萦绕的环境,他周遭也全是一群只想学术交流提升自我的人,无论是饭桌上,还是日常聊天,话题从不离科学。 上进的朋友自然没什么不好,能常常称之为良师的朋友自然也十分珍贵。 但是家庭带给他的也无非是这些。 理智上认可自己眼光良好,懂得为自己负责,情感上却百般不愿苟同。 他偶尔感觉游离众人之外的时候,也想和旁人一样,能有一个不图任何好处的朋友。 他跟那个朋友纯粹是磁场相合,相处时彼此感到舒适,不会张嘴就问双方是否有过优秀经历或见面就是谈论专业相关话题。 祁隼想起谢云着重强调的“很好很好”四个字,唇角微翘,“谢谢你。” 谢云这下以为有戏,眼睛一亮,“所以你这是、要来的意思么!” 假期打工人祁隼不光要忙工作而已,坦白讲,他暂时还是没办法这么快突破自己设下已久的关系防线,于情于理,他认为都不该仗着谢云的心大,就贸然闯进人家的私生活,谢家父母固然会尊重谢云的意见,但不代表他们乐意。 因而即便听出谢云的期待,他仍温声拒绝道:“抱歉,谢云,这次不能,我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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