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娘家的聘礼到手,他可就成万元户了! “就是真给这、这么多吗?!” “当然,你们提的,我们自然答应。”宋念琴目光落到拎着一筐鸡蛋,有些无措的温拾身上,这小男孩看起来,可比他那嘴脸贪财又较真的二叔好多了。 别的温拾没听清,‘聘礼’他可听清楚了。 怎么今天是他撞了红鸾星吗?上午有人说媒,这中午直接下聘了。 但是下聘? 下聘不是给女孩子的吗? “那个,这位小姐,我是个男人……”就算说亲,也得是他来下聘吧? 宋念琴没看温拾,但都听在耳朵里。 温成头立马打断温拾的话:“你懂什么,这是要接你去做少奶奶!让你去享清福!”在温成头眼里,这可比嫁给村长家那儿子,还是一辈子面朝黄土,强太多了。 少奶奶? 怎么和男人说亲的事净找上他? “我才不想当少奶奶,这么好的事,二叔你自己怎么不去?”温拾皱了脸。 温成头脑袋流汗,“这……”一使眼色瞪着温拾,“你跟我进来!” “在这说。”宋念琴蹙眉。 温成头也是急了:“这几位小姐是来寻你弟的,现在你弟不在,这好事落你头上,你有什么不满的?” “我和温浪又不同,怎么就能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弟能做的事,你不能做?” 温拾满脑袋黑线,“我当然做不成。” “你别说了!我这个二叔的话你都不听了?!”温成头上前拍拍温拾的肩,他可不愿留着这个干不动活吃白食的侄子了,一脸忍痛割爱转头对宋念琴说:“宋小姐,婚事说定了,你就把他带走吧!” “二叔,要是温家男人都能嫁给男人,你怎么不去嫁?”温拾气血上涌,头顶的日头晒的他有些喘不上气,脸颊红红,手上一篮子鸡蛋都变得愈发沉重。 院里院外都是看热闹的人,有人跨着墙往里张望,这样多看戏的视线,让温拾心跳加剧,喉咙涌上股血腥气。 但他仍咬死了话,尽量铿锵有力,维护自己为数不多的男性尊严,“我是个男人,我怎么也不可能嫁出去。”说完还把自己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直咳嗽。 贪财的温成头可不管这些,上来就要擒住温拾,“小兔崽子,白给你吃那么些粮食!” 温拾扭头就想往外跑,却撞上宋家来的保镖,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温拾就算是个泥人,也被激发了三分血性,从地上摸起一块防身的砖头,哆哆嗦嗦道:“别过来,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温成头看不起这连锄头都扛不动的侄子,凶恶地就要扑上去,温拾立马挥了一下板砖,下了十足的力气。 只是他实战经验不够丰富,板砖没有抓牢在手心里,竟然跳出一条抛物线,落到了院子门口的黑车上,哐当一声巨响,那产地国外的虎头奔正门面的挡风玻璃,敲碎了一个大洞。 飞溅的玻璃渣看的温成头胆战心惊,这板砖要是落到他身上,不得被打吐一口血出来? 还好没有。 可看向温拾,他却更恨了,“你个混账是想弄死我吗!” “谁叫你凑上来。”温拾手里没了砖头,只剩一篮子鸡蛋,可对食物的珍惜和热衷让他不愿意用鸡蛋去砸可恶的温成头,觉得这样侮辱了鸡蛋。 “我今天就打死你!让你爹妈看看你这个不孝子是怎么对待长辈的——” 眼见温成头要冲上去揍小鸡仔似的温拾,宋念琴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温成头扑人的动作,眉头紧锁,“我看闹成这样,你们也不愿意,那这婚事也不用谈了。” 她可不想自己以后的亲家,是温成头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更不想好好的喜事,闹得像是闹剧似的。 温拾立马停下脚步,期待地望向宋念琴。 宋念琴脸色难看地望向自家的车,“谈谈赔偿吧。” 这虎头奔产地在国外,坏了个车轮子,国内都找不到能够替换的型号,更不要说这前门面的挡风玻璃碎了一大块,无论是运出国去修,还是从国外调配来适当的玻璃,都不是小钱,更不是十天半个月能解决的事情。 “赔偿?这——这怎么能叫我们赔?”温成头忙往后碎步躲去,汽车是个什么样的天价他可不敢想,要他赔,别做梦了。 “不赔,那你们是想坐牢吗?”宋念琴看着温成头,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方才和这老头虚与委蛇谈彩礼时,就已经够叫她恶心的了,眼下砸了车还想躲,做什么美梦? 坐牢?那温成头更不干了,他索性泼皮无赖一跳脚,指着一旁面色惨白的温拾道:“又不是我砸的,他砸的,你们找他去!他都要杀了我这个二叔了!” 宋念琴不愿意为难一个孩子,但温成头实在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的宋小姐真想失了仪态,拎着手包给这糟老头两下子。 好在温拾知道,自己做事自己当,那块板砖是他丢出去的,怎么样,账也要算在他头上,“小姐,这车窗玻璃,要赔多少钱。” “我也不清楚。”宋念琴看向保镖,“阿勇,五爷这车,多少钱?” “小姐,五爷这车国内修不成,眼下碎了玻璃,到国外去修,少说要万把块。” 万把块,温成头听着,脸都是一白。 “我现在没钱……”温拾在小村子里教书,分文不收,兜里是真比他脸还干净,于是只能眼巴巴望着宋念琴,“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通融了你,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宋念琴摇头,她看温成头这样,真要还债,十有八九能跑路。 这话说的倒也是。 但就不能给他一点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咩! “大小姐,要不要请律师过来,还是直接将他们送到公安局。” “别,别送公安局,”温拾拎着鸡蛋的手都在抖,心想这板砖就是落到温成头的脑袋上,都比落到那大奔的脸上强,“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结婚?” 温拾不想穿着囚犯衣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他抓住这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小姐,你看我还能结吗?” —— 宋庭玉见了梁东升才回宅子,彼时天已黑沉,宋宅上下灯火通明。 远远就瞧见宋念琴站在院门口等他,一齐的还有挽着宋念琴手臂的宋观棋,两人都是笑容殷切,但这笑让宋庭玉心底发毛,觉得怪异。 “大姐,二姐。”宋庭玉微微颔首,打过招呼。 “庭玉,你可算回来了,今天大姐有好事要嘱托你。”宋念琴和善笑笑。 宋庭玉沉默,因为在宋念琴这里的好事,到了五爷这里,往往和好事半点沾不上干系。 宋礼书从屋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定睛一瞧门口的男人是她那‘貌美如花’的亲弟弟,“呦,回来了?快上楼瞧瞧去吧!你后半生有福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宋庭玉的眉头登时皱在了一起。 “你先上去看看,看一眼再说嘛。” 宋庭玉不愿再跟她们几个打哑谜,大步走进主宅,换鞋脱了风衣,穿着利落的铅灰色西装,顺着旋转而上的楼梯到了二楼。 他的卧室在二层,打通了好几个屋子,连在一起的有书房,衣帽间,浴室和主卧。 一步步走过去时,宋庭玉脑子里过了许多个可能,只是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们一家子亲戚平时也没有准备惊喜的习惯,这平白给自己准备个惊喜,自己还真怕有些无福消受。 打开门,宋庭玉缓步走进卧室。他这屋子,布置典当都是依照宋念琴的喜好,是跟宋五爷云淡风轻高岭之花不相符的金碧辉煌。 欧洲大幅的古典挂画,繁杂琐碎的水晶吊灯,厚实柔软的羊绒地毯,真皮的摆件,古罗马的巨剑,都是些从港湾老宅搬出来的真东西,摆放繁复地像座宫殿。 主卧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 这寂静的空间里多了个活物。 宋庭玉没看到它,但是听到了它哼唧的声音。 狗? 再走近一点,宋庭玉平淡如湖泊的眼底泛起了涟漪。 他床上有个人。 一个穿着修身的红裙,或许因为不太合身,后背拉锁没有全部拉上,露出大半白皙的脊背和浑圆的肩膀头,或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姿态是抱着被子蜷缩着,于是好似蝴蝶翅膀的肩胛骨,都清晰可见,两条由裙摆下端伸出的腿骨肉匀称,但过于细瘦,宋庭玉似乎一手就可以握住这人的脚踝,将他拉下床。 这屋子里唯独按宋庭玉心意的,就是他这床上用品,一片富丽堂皇中单调的纯黑。 可那人躺在他的床上,穿着一身红,白的地方又亮的发光,就好似落在泥潭里的可怜人儿。 宋庭玉又凑近了些。 这是个男人。 一头蓬松的黑发,侧着身,自然而然枕在宋庭玉的枕头上。 宋庭玉沉默丈量他的五官,高鼻梁,清淡的眉眼,下巴尖尖的,脸小小的,嘴里还被塞了颗红苹果。 他还睡着,连自己的到来都无所察觉,但时不时哼唧出声,像不大点的狗崽。 宋庭玉这才听清,他是在哭。 连做梦,也在哭。 按常理应该把这来路不明的男人从自己床上拎起来摔出去才对,可那细软如小狗崽的哭声叫宋庭玉心扑通扑通,比寻常时候,多跳了两拍。 —— 守在楼下的宋家小姐们提心吊胆,生怕一会宋五爷就要面沉如水似玉面阎王一般拎着那温拾丢出来,顺带挨个给她们甩眼刀了,这样的事也是经常发生的。 宋庭玉对情爱这方面实在是朽木一根,不结婚,身边也没个女人,先前宋念琴甚至觉得只要能弄出个孩子,哪怕是不入流的女人生的私生子也没什么。 只是宋庭玉受不了别人进他的屋子,不过两分钟,准把人赶出来,再把所有被女人碰过的东西统统扔出去。 去年时候宋念琴往宋庭玉屋里塞了个女人,狠狠心地把房门也锁了。 可这种伎俩也就拖延了宋庭玉三分钟罢了,最终单枪匹马的宋五爷,一脚踹烂了几十斤的实木门,颤巍巍的木门倒地,被宋庭玉狠狠踏过,那一月都没再回家。 宋礼书仰躺在沙发上,打赌道:“我赌他这次要离家出走两个月,你就算给那男人套上裙子,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人的事实,还不如直接光屁.股扔他床上呢。” 这主意是出去约会的宋家老幺宋知画出的,万一宋庭玉不喜欢男人,穿个裙子遮掩一下,不至于叫宋庭玉直接上手打人;再万一宋庭玉喜欢男人,她提供的漂亮裙子正好助了他的兴,说不定明早就有小侄子了。 没过多久,却比从前过的多了半刻钟。宋庭玉终于下楼了,手里还攥着一颗印着齿痕的红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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