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就是对自己的判断有十足的信心,见其他人不以为意,一拍手,“不如这样,我赌小舅舅生女孩,你赌小舅舅生男孩,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 “成交。”周斯言该死的胜负欲也被激发出来了,“你别反悔就是了。” “小舅舅,”盘算着把弟弟今年压岁钱全抢过来的周斯年立马扭头点点温拾的手背,“赵医生有偷偷告诉你宝宝喜欢蓝色还是喜欢粉色吗?或者他暗示你孩子长得漂亮还是帅气了吗?” 这都不能算暗示了,这是明示吧? “没有。”温拾摇头,“他只说过宝宝很健康,很活泼,很可爱。” “他怎么不说呢?我去问问好了,反正小舅舅你肯定也想知道吧?”周斯言可等不到三个月之后开盲盒。 只是,不怕死去找赵泽霖问性别的周斯年被赵医生糊弄了出来,这种事要讲也是和孩子父母讲,哪里能告诉一个外人? 于是赵泽霖转头就把周少爷用孩子打赌的事告诉了宋五爷,他本意是想问问宋庭玉需不需要提前知道胎儿的性别。 但宋庭玉不仅没有多问,还毫不犹豫把他这欠揍的外甥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顿,打的周斯年一瘸一拐了好几天,跟温拾哭唧唧。 不过这件事也在宋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关注温拾肚子的人可不止周斯年,宋家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肚皮,想知道里面的究竟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 倘若是小少爷,那宋家下一任继承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香火也得以绵延,但要是个小小姐,就有些难办了。 宋家在港湾的生意只传男不传女,饶是昔日没嫁人的宋念琴也曾跟老五爷出入赌场坐庄,学得一二分手腕,但她却从未被纳入过继承人的考虑范围。 港湾的生意确实不是女儿家能担起来的。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见血的活,也不是姑娘该干的。 当年宋家险些落败,要是真像受不住压力的宋念琴打算的那般全家搬出港湾,将老五爷打拼下来产业股份变卖,或许今朝宋家人就再没颜面站回到港湾去了。 哪会像现在这般扬眉吐气,哪怕人不在港湾,跺跺脚也能叫那地方抖三抖。 所以,宋念琴也希望温拾能生出个继承宋庭玉手腕的儿子来,那孩子只要能有宋庭玉一半心性,宋家再昌盛百年不是问题。 于是宋念琴私下也找来了赵泽霖,“温拾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赵医生紧张抿唇,“我、我也记不大清了,没怎么看清过。” 在内地的确禁止医生告知家属孩子性别,但在港湾,查性别这种事简直司空见惯,是个私立医院都能做。 “你在跟我装傻?还是眼珠子长着出气用的?要我找人帮你看看眼睛吗?”宋念琴 “大小姐,您就不要为难我了,五爷说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再说,这种事,只有父母问,我才能说。”赵泽霖坚守着他最后的医德:一切都听五爷的。 “那他知道了?”宋念琴倾身。 “不知道,五爷没问过这个问题。”所以说赵泽霖都有点儿佩服宋庭玉的淡定。 五爷压根不在意他未来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每次看b超能确定孩子有两条胳膊两条腿外加一个脑袋,没有多长什么尾巴翅膀就够了。 于是宋庭玉又被宋念琴叫来谈话了,这次的话题核心要义就只有一个,确定温拾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不要。”宋庭玉拒绝的很明确,“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和温拾都已经商量过了,未来孩子要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干涉。” 所以就不存在,如果是男孩儿就一定要继承家业这种事。 “庭玉,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了。” “大姐,我是认真的,无论是我的生意,还是温拾的生意,倘若我们的孩子不愿意接手,我们不会强迫它去接触这些。”宋庭玉作为一个父亲,能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就是让它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而不是一出生就背负一个家族。 更何况,孩子要去接触港湾黑暗那一面,温拾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 “那港湾的生意、宋家的家业呢?”宋念琴眉心拢起沟壑,“你的意思是,那些就全都不要了吗?那都是父亲的心血……” “港湾还有那么多亲戚,他们的小辈未尝不能胜任,你们手中也有股份,你愿意叫斯年斯言去试试,我也绝不阻拦。” “宋庭玉!”宋念琴头有些疼,“如果真像说的这么简单,为什么大哥死了之后,接手家业的是你而不是你的表哥表弟?你不懂吗?只有你是父亲的亲子!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宋念琴有些失望地看着弟弟,“你这样做,就太不负责了。” “如果我不负责,那就不会有现在的宋家。” 如果当年宋庭玉可以学会藏拙,学会示弱,依赖于长姐的庇护下忍气吞声,那么宋家的一切早早就已落入他人手中。 可偏偏他没有,他做到了一个继承人该做的一切,明明他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备选而已。 “大姐,我自认为对宋家已经仁至义尽了。港湾那些生意如果你愿意,我会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操持,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在亲戚中选一个合适的人选。温拾没有怀上这个孩子时你准备怎么做,现在就还是怎么做。” 宋庭玉从前没有自己的小家,为这个家族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因为他的确是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的疯子,做事只追求极端的效率和成果,结仇无数,明里暗里想要他命的人多如牛毛。 从前,宋庭玉是不怕死的。 但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爱人,也即将有自己的孩子,这就是他的软肋,无法否认的弱点,事到如今宋庭玉还是不怕死,他只怕失去。 五爷的意图太坚决,宋念琴劝也劝不动,骂更是骂不改,只能暂且把这件事情搁下,等到孩子出生,再旁敲侧击劝说也不迟。 眨眼到了十二月中,又是煎熬的期末月,也是补习班的春天时刻,学生一旦放假,他们的业绩又要突飞猛进起来。 港湾那个风头月初给温拾打过电话,对面的说辞和杨见春转告他的那些没有什么区别,但温拾是个不吃大饼的,他更关心对方夸下海口的资金以什么样的方式结算过来,又能不能一步到位,还说要看他们的业绩成效再一步步投资。 对面据说已经投资了不下百家小公司的风头负责人却有些反应不及时,说会沟通后再回电话,如果可以,还在见面详谈更好一些。 温拾表示身体不好,见不了面。 他肚子里的孩子控制饮食了一个月,却还是个头偏大,赵泽霖说这是一开始就补过头了,现在就是少吃也没用了,看样子,肯定要早产。 五爷叫人去港湾查了那风投机构,阿四把查好的资料交给温拾,介绍道:“港湾的确有这家机构,但是去年才建起来的,他说他们投了快一百家公司也是真的,只是这里面回本的也不到五家。” 所以,毕竟那风头有火眼金睛,看公司前景极准,不是说他们更像是在广撒网,一口气把鱼全捞走,至于里面能有几条是值钱的,那就看运气了。 “而且我看他们从前投资的公司,全是港湾和临台沿海一带城市的,内地的,和教育沾边的,你是第一家。” “这么荣幸?”温拾翻看资料,对方承诺第一笔自己给他们五十万,可看他们之前投资的小公司,往往都是十万二十万就打发了,半年内没有明显效益的,会立刻成为弃子。 虽然这是风投的常规操作,但温拾还是这公司不够靠谱,只给半年的试错时间,实在太严苛了,是个刚起步的公司,第一年别说盈利,能不负债都是胜利。 杨见春再打来电话时,温拾便告诉他:“不需要,回绝了吧,他们过于急功近利,我担心如果接受他们的投资,说不定会对我们以后的发展规划有影响。”教育更是不能操之过急揠苗助长的东西。 “更何况,以我们现在的资本,开一家分店绰绰有余,不需要靠他们的投资,一步步慢慢来,也没什么不好。” 补习班办公室里的杨见春被温拾说动,挂断电话,回到会客室,向坐在沙发上拎着手杖的男人道:“曾先生,真不好意思,可能让您白跑一趟了,我们没有接受其他注资的意向,您可以把这个机会,给比我们更需要资金的企业。” 曾毅元抬头,“杨先生,我听之前的代理说,你对我们的投资很有意向,我能问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的另一位合伙人。”杨见春推推脸上的眼镜,略带歉意地看着男人,“他比我对未来的规划更加清晰,所以我更相信他的决定。” 温拾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已经要开启第二家补习班了,一开始的目标都已经要实现,这稳扎稳打一步步迈,怎么都比一口吃个胖子稳妥。 “所以还是算了,曾先生。” 这回复曾毅元暗暗咬牙,他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够接触到宋庭玉的另一半,苦心经营至此,他却连那个人的面都没见到过。 “杨先生,”曾毅元又扯起嘴角,掏出一张名片来,“我对你们的辅导班很看好,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等着你。” 到底让人家那边跑了三四趟,杨见春没拒绝,收下了那张名片,又亲自把曾毅元送出补习班的大门,目送那辆黑车离开。 黑车里不止曾毅元,还有个梁东升,这猴精般枯瘦的男人穿了一身油亮的貂皮,“曾先生,您为什么非要投这补习班啊?这都是做学生生意的,能有咱们做的生意赚钱吗?” 梁东升口中的生意,是他借曾毅元的光,从港湾弄来的新东西,只要加在酒里,他那会所的回头客就源源不断,甚至一瓶加料的酒,已经快要被拍卖上了天价,梁东升这一阵,数钱都数到手软。 整个京市的娱.乐.城和夜.场,都听说了这件事,有人眼红有人艳羡,有钱就是大哥,梁东升的地位一下子就水涨船高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地方背后的人是谁吗?”曾毅元瞥了眼梁东升,摩挲纯金的手杖顶端的龙头。 “谁?”梁东升只顾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是曾毅元提出要到这里来看看,他都不知道,京市出来了个补习班。 “宋庭玉。” 开车的肥龙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手一抖,车身猛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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