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温拾和他保证,这钱都是他亲手挣的, 不是从宋庭玉那得的。 弟弟从医院回来,温拾总算不用两边跑了, 宋念琴对温浪继续住在宋家没有任何异议, 甚至还主动提出叫那月嫂跟着一起住到家里,帮温浪带孩子。 管家早早采办了婴儿所需的一切东西,奶粉尿布婴儿车奶瓶一应俱全, 解决了温浪这个粗心大意的新手爸爸需要担心的种种事宜,同时也是为了自家小少主出生的预演。 小十一方在宋宅一登场,就吸引了宋家从小姐们到女佣们的一致围观和欢迎, 宋知画认出十一身上的衣服,得意抬起下巴,“这衣服是我缝的呢,好看吧。” “孩子长得好看, 穿什么都好看。”宋念琴伸手晃了晃摇篮,向来高高在上又冷冰冰的大小姐也只有对着婴儿才会无意识发笑。 柔软、白嫩、眼仁像是黑葡萄的幼崽, 就仰面躺在摇篮里挥挥手,发出无意义的哼唧声, 就能萌化一堆女人的心。 一众人围着摇篮夸孩子浓眉大眼真好看,温浪坐在旁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确实,摆脱了刚出生时小老头模样的小十一现在是能登上年画的可爱程度。 “现在眼睛就这么大,长大之后,得迷倒多少小姑娘?” “还这么白,没黄疸,挺好的。” “是哎,他真的好白,”宋知画看看孩子,又看看小麦色肌肤的温浪,“这肤色没有随温浪,那是随了另一个人吗?” 温浪还没什么反应,喝鲜榨橙汁的温拾先呛到了,宋知画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十一的婴儿状态的确和温浪没什么相似的地方,甚至那圆溜溜眼珠旁有些上扬的眼尾,简直就是从薛仲棠身上照着拓下来的。 没什么反应的温浪忙给他哥顺后背,点头,”应该是,肤色没有随我。“ “那温浪,你以后要自己一个人抚养十一吗?你和那个人,再也不往来了吗?” 宋知画真的很好奇,这一直没出现的孩子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杀千刀。 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么可爱的娃娃一出生就没爸爸,真是半点都不负责任。 “要我说,不往来可以,但孩子的抚养费得找他要,这孩子也有他一半基因呢。”宋知画虽然不知道温浪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该温浪的,一分都不能少。 宋念琴听到妹妹的话,也没反驳,毕竟她亲手带大过俩儿子,养育一个孩子绝不是给口饭给件衣服那么轻松的事情,时间金钱精力成本都高的不得了。 宋念琴从没操心过钱,只付出时间和精力,周正时不时还帮忙带一带,那双胞胎五岁前都够让她头疼,眼角那点细纹,全是那时候长出来的。 温浪这又要挣钱,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去上课,这任务艰巨的堪比登月。 “你一个人带孩子,确实困难。”宋念琴道:“现在孩子还小,连爬都不会,等长大点,会动会走了,才真是挑战。” 温浪道:“没关系,我有准备,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这就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那给十一找个继父呢?你考虑过吗?”宋知画眨眼,她可知道那薛仲棠上门找了温浪好几次,还送了礼物来,明显是对温浪有意思。 虽然薛仲棠从前在京市的风评实在不好,但是,这大半年却没听过他有什么小道传闻,好像专注忙事业来着,收心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以薛仲棠的家世和能力,足够给温浪和十一很好很好的生活了。 宋知画投薛仲棠一票,她就爱看这种花花公子为爱收心的戏码。 “这种事情也得看缘分了。”离开薛仲棠后,温浪还真没遇上惹他心动的男人。 倒也不是说他还喜欢薛仲棠。 只是,真的没有足够惊艳的人出现。 温浪想的很简单,没有爱情又不会像没钱一样那么窘迫,他有孩子有哥哥有生活,现在的日子,以及知足了。 月子结束,温浪就开始正常上学了,多亏了郑临安来帮他开小灶,迟了一个月回到学校,温浪的程度也没差太多。 生活看似都回归了正轨。 只有五爷的苦日子还没结束,甚至因为小十一到了家里,全家上下的重心都偏向了这个小婴儿,已经不止温拾经常因为过于关注孩子而忽视了宋五爷。 连宋家几位小姐,对五爷都可以说不闻不问,置之不理了。 十一月十二日,是宋庭玉的生日。 十一月十号,管家提醒宋念琴翻日历,宋大小姐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这独特的一天。 最近家里的事实在是太多,温浪和小十一住了回来,小宝宝的照料宋念琴也关注着,宋观棋正在商定和未婚夫的具体婚期,想在十二月底前定下,不再拖到明年去,宋知画的母亲也三番四次打电话催促女儿和陈少爷的婚事,想让两人先回港湾来订婚。 就是因为事赶事堆到了一起,宋庭玉的生日在混乱的日子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宋庭玉他其实不过生日,打小如此。 他出生没多久,亲妈就离世了,和母亲忌日相差无几的生日,总归不太吉利。 老五爷也总是怀念那位逝去的太太,于是宋庭玉小的时候,他从没为这个儿子兴师动众地大办过生日宴,往往就是一块蛋糕一些礼物那样糊弄过去。 宋庭玉似乎也从不在意这件事,生日对他而言,就和寻常日子没什么区别,而宋念琴嫁到京市的时候,每年都会在这时候给国外的弟弟寄去生日礼物,再打个越洋电话。 后来举家搬到京市,宋念琴才开始做主为宋庭玉庆祝生日。 说是庆祝,只是在冷冰冰又漠不关心这日子的五爷眼前,它也庆祝不起来。 办宴会免了,又不是六十大寿;送礼物也免了,五爷也不爱拆礼物——于是,最终也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定个蛋糕,勉强吹个蜡烛。 可今年不一样了。 这是宋庭玉成家以来,第一个生日。 比宋家人更该记得宋庭玉生日的人,出现了。 宋念琴把温拾找来了书房,“庭玉后天过生日。“ 从温拾茫然和惊讶的表情来看,宋念琴笃定他也不知道,“没事,不是整数,也不需要大操大办,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我怕你不清楚,才提前告诉你一声。” 温拾不胜感激,要不是宋念琴提前和他讲了,他恐怕连准备礼物的时间都没有。 可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送宋庭玉什么,又让温拾犯难了。 温拾手上虽然有了点闲钱,但也仅仅是有点,要是想给宋庭玉买点符合他格调的奢侈品还是有些困难。 说句做梦的,温拾甚至想给宋庭玉买辆新车,当初砸了五爷的汽车玻璃,才有了此后种种,这么一看,那虎头奔简直就是他们两个的月老。 但在温拾向阿四了解到那和虎头奔差不多档次的汽车售价后,这个念头就熄灭了,果然,他虽然赚钱了,但还是买不起,就是把他卖了都买不起。 闷头在书房想了一下午的温拾决定不为难自己,当晚趴在被窝里,晃晃宋五爷,“庭玉,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在五爷眼里,临睡前,他刚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小媳妇爬上床,趴到他在胸口处,眼巴巴望着他,问他‘有什么想要的吗’——这个问题,就是明晃晃的勾.引和暗示。 于是,宋庭玉原本在摸温拾肚子的手往下探了过去,另一只手捧上温拾的脸,轻轻碰了碰鼻尖,那堪比妲己的脸浮现贪念和爱意,“当然想要。” 察觉作乱的手,温拾脸黑了,“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在温拾挣扎的间隙,宋庭玉已经擒着他的腰把人拎到了身上,赵泽霖讲这个动作不会碰到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放心大胆一些。 “我问的想要的东西。”温拾支着宋庭玉的胸口,低头俯视男人。 “没有。” 宋五爷是属于那种物欲不高的人,这种物欲不高得益于,这世上没有正在出售他却买不到、买不起的东西,他想要什么,都会在短时间内拿到手,轻而易举。 钱太多,花不完,是会烦的。 送有钱人礼物真是这世上最困难的事情。 温拾垂头丧气。 “你想给我买东西吗?”温拾落寞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宋庭玉轻而易举洞悉他的念头。 抬手摸摸温拾的脸,五爷沉声道:“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 因为这世上最珍贵的非卖品,温拾已经给他了。 周末是五爷的生日,全家人都得到齐。 双胞胎惯例一到周五就从学校回来,周斯年顺路买了个小陀螺送新生儿。 虽然以十一在地上爬都困难的现状,玩得到这陀螺还要等上许久,但周斯年还是得到了亲手抱抱十一的机会。 十一很乖,他总是辗转从保姆手里到宋家小姐手里,再从宋家小姐手里到他伯伯温拾手里,这位宋宅小团宠临危不惧,从不大喊大叫,也不哭哭唧唧,保持一个镇定到不像婴儿的笑容,亲切地对待每一位想抱抱他的客人。 周大少爷紧张的腿都软了:“小舅舅,他好软,是不是没骨头啊,我好怕碰坏他!不行了,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他在看着我笑哎——” “不行不行,我腿真的软了!” 温拾忙从周斯年手中接过孩子,看向沉默地仿佛一座石雕的周斯言,“斯言,你要抱一抱吗?” “算了。”周斯言拒绝,他不会抱孩子,怕摔了,所以还是不尝试的好。 和双胞胎见面,温拾找到了可以商量的人,“这周末是你们舅舅的生日,你们准备送什么?” “这周末是舅舅的生日?”周斯年大惊。 “舅舅的生日啊。”虽然说是为了宋庭玉庆祝生日,但周斯言觉得这天其实更像是宋家人的惯例家宴,而不是独属于宋庭玉的特殊日子,“他一向都不收礼物,所以久而久之,我们也不送了。” 一旁的周大少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四年前我送过舅舅一张贺卡,但是他好像没有很开心的样子,相当冷漠,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自打那之后,周斯年就只送宋庭玉最真挚的祝福了。 “那是因为他把舅舅的名字写错了。”周斯言解释,宋庭玉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他纯粹为已经上初中还会写错常用字的外甥未来的文学素质担忧。 没从双胞胎这边得到什么好灵感的温拾午后在花园消食遇到了打电话的宋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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