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谢时铭开口说要学吹埙,沈松国听到后,倒是觉得挺满意,他一向推崇民族传承,说是因循守旧也可以,总之看着比那些洋人的东西好。 但沈松国倒也讲道理,学些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之类的,他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了。 不过这会儿倒是难得缓和了神色,还简单夸了夸谢时铭。 “我也想好了要学什么乐器!”沈初举起手道。 沈松国看过来:“你要学什么?” 沈初吐字清晰:“唢呐!” 沈松国:“唢什么?” “唢呐啊。” “什么?” “唢呐啦!唢呐!” 沈松国:“……” 沈初小手还在嘴前比划呢:“就是那种能发出哔——声音的,唢呐!” 沈松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就见沈初歪了歪头,眨着圆眼睛无辜看着他:“爷爷,这个不行吗?可你刚才不是还说,选民族乐器很好的嘛?难道唢呐不是民族乐器?爷爷你歧视唢呐吗?” “爷爷你还夸了哥哥选的好,不夸夸我吗?”
第9章 口是心非 周管家的效率不可谓不高。 第二天,老师就给找好了。 学书法绘画的,都是之前教过沈朔几个的老师,教乐器的老师是新请来的,出乎沈初意料的是,这两个老师竟然都很年轻,他还以为会请上了年纪的来教他们呢。 毕竟沈松国原本的意思,不是要板一板他们的性格嘛。 这两个老师,尤其是小一点的那个,显得很阳光活泼诶。 正想着,就见周管家低头,朝他眨了眨眼。 沈初:“?” 周管家笑眯眯弯下腰,小声道:“吹唢呐的话,没点儿肺活量可不行,两位老师都是少夫人介绍的,名师高徒呢。” 喔哦~~~ 沈初小嘴张成一个O形。 难怪了。 原来是苏落悦给他们开了小门。 不过两位老师虽然年轻,但的确是名师高徒,资历都不浅,还是师兄弟两个,年长一些的叫师博华,年轻一些的叫颜阳,一个教谢时铭吹埙,一个教他吹唢呐。 沈松国询问了几句,都是师博华在回答。 大概是师博华气质太好,还穿着中式着装,有种古典风雅的气度在,沈松国倒是看得比较满意,交谈起来,神色也是比较缓和。 颜阳闲着没事,就左右看了看,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圆眼睛,一下就乐了。 他跟招猫似的,朝沈初招了招手。 小胖崽眯了眯眼睛。 颜阳又招了招,做口型——过来啊。 沈初一点点蹭过去,抬头看着他,又去看颜阳旁边提着的小包。 另一边,谢时铭也被沈松国叫了过去,和师博华一同交谈起来,大概是在聊之后的课程安排,以及要学成什么效果,还有不能半途而废的告诫等等等。 沈初不用听都知道。 毕竟他之前已经听过一次了。 现在他更对唢呐感点兴趣。 谢时铭选择埙这种乐器,其实是因为谢文山,据他后来偶然得知,谢文山就会这种乐器,谢时铭小时候跟谢文山一起的时候,还接触过,所以他才想要继续学这种乐器。 至于沈初,原先是随大流选的钢琴,没想那么多,现在为什么要选唢呐嘛…… “要看吗?” 颜阳小声道:“小可爱,是你要学唢呐吧,真是好眼光,不过在学之前,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亲身接触一下,感受下唢呐,然后再确定究竟要不要学哦。” 沈初小手指了指:“这是给我带的?” 颜阳嗯嗯两声。 他带了两个唢呐,将其中一个打开,递给了沈初。 是个小型唢呐,沈初两只小手就能托起。 “你先感受一下哦。” 沈初也嗯嗯两声,托着唢呐看起来。 另一边,沈松国还在教育谢时铭,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谢时铭学吹埙的初衷,结果沈松国就知道了原因,显得不太高兴,毕竟之前谢时铭还因为谢文山不愿意改姓。 这会儿谢时铭实话实说,简直是撞枪口上了,还是直直撞上去的。 “之前不是给过你资料,那上面都是各种乐器的介绍,你想要学什么都可以,重点是要自己感兴趣的,喜欢的,而不是出于别的原因!” “别有目的,那样能学好吗?” 谢时铭抬起头:“为什么不能学好?” “是我珍视的,我当然会努力学。” “喜欢是一种动力,难道有目的性,不也是一种动力?” 沈松国有些惊讶地看着谢时铭。 他之前就发现了,这孩子格外有主见,这会儿竟能有条有理的反驳他,而且才5岁,条理竟然能这么清晰,可见是个聪慧的。 但沈松国一向被顺从惯了,这两天又过得不怎么“顺心”,于是被谢时铭这一反驳,加上又说到了点子上,就有些挂不住面子,一挂不住面子,语气就更加不好起来—— “所以你这是花着沈家的钱,来缅怀你养父?” 话一出口,沈松国就有些后悔。 他教育孩子是教育孩子,可是这话确实有些重了。 但让沈松国收回去,他又拉不下脸。 加上这会儿沈鸣州和苏落悦又不在这儿,连个接话的都没有。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住。 沈家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师博华大概能听出是什么情况来,左右看了看,刚想要开口,结果就听谢时铭抢在他前面开口道—— “您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把我送走。” 谢时铭一向都直视沈松国的眼睛,这时候更是如此:“如果我回来,就要把以前的一切全部都抛下,那您还是把我送走吧,我做不到。” “爸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想念养父,想继续学他教我的东西,难道不可以吗?” “你什么意思?” 沈松国脸色更加难看:“你难道是想说我不知恩——” “哔哔——” “哔————” 一阵高昂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蛮横又不讲理的横插进来,直往人的耳朵和脑子里钻,沿着毛细血管直灌天灵盖,瞬间达到了洗涤心灵的效果! 沈松国和谢时铭都不约而同怔了一下。 师博华则抚了抚额,往另一边看过去,就见颜阳手忙脚乱一脸慌张地追着沈初,想把小胖崽手里的唢呐给抢回来——让你感受,不是让你现在就吹啊! 结果沈初也不知道是吹上瘾了还是怎么着,小脸都吹红了,还抱着唢呐躲来躲去。 最后朝着沈松国跑过来,一趴沈松国膝盖上,抬着小脸问:“爷爷,我吹得好听吗?” 沈松国不想说话。 刚才的事被打断也好,不想再继续,但是他也没心情说话。 而且听沈初这么问,沈松国直想回一句——有什么好听的,都一个调,但低头对上沈初的视线,沈松国还是把这句话给憋回去了。 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说为好。 但沈初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放过)弃(他),一扁嘴,一皱眉,小脸皱巴成一团:“爷爷,不好听吗?可你昨天不是还夸我选的好?” 听听,这就是他昨天昧着良心说话的下场! 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大概是他昨天勉强夸了一句,结果这小东西上瘾了,现在竟又来追着要夸奖。 沈松国仿佛一下子沧桑不少……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要是又哭了怎么办,他可是怕了,还不能当着人家两个老师的面说乐器不好…… 他还能怎么办? 沈松国只能抽了抽嘴角:“还可以。” 沈初又抱着唢呐,在沈松国腿上往前蹭了蹭:“那我和哥哥可以去学了吗?” 沈松国看了谢时铭一眼,感受着小团子趴在自己腿上的温度,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摆摆手:“走走走,去乐器房……还是去后花园学吧。” “好哒,爷爷!” 沈初美滋滋一手拿着唢呐,然后一手朝谢时铭伸过去:“走了,哥哥。” 谢时铭看了看,但不等他动作,那只手就主动抓了过来,像是嫌他慢一样,带着他往外面走:“快,爷爷都说可以去学了,不要愣着啊。” “我还没听过埙的声音呢,哥哥你给我吹?” 沈初歪过头看向谢时铭:“好听吗?” 谢时铭嗯了一声,也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初。 “那有我的唢呐好听吗?” “嗯……” 谢时铭有些犹豫。 小胖崽顿时眯了眯眼:“嗯?” 他本意就是想逗逗谢时铭,结果就见谢时铭摇了摇头,认真道:“没有。” “你的唢呐更好听些。” 沈初脚步就是一顿。 他突然发现……谢时铭,原来还可以是这样的?
第10章 拿捏 二楼书房。 这里是沈朔几个的书房,这会儿兄弟三个都在书房内呢。 书房足够大,再加进来两个小的也不是问题。 只是沈初和谢时铭的时间安排,和沈朔几个的是错开来的。 不过窗户外面就是后花园,视野很好,几乎能看清后花园的全貌,自然也就能看见外面那几个人影——两大两小,在树荫下各自拿着什么东西摆弄。 一个手里拿着的东西短胖又圆润,另一个手里拿着的,则像个枝杆儿长的喇叭花。 沈逸是三个里面最坐不住的,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声音,更是时不时抬头去望,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呲牙,表情多变,屁股底下跟长了草似的,心思总不由得往外飞。 “大哥,那小胖子好烦。” “那是你弟弟。”沈朔正在写大字,头也不抬道。 沈逸嘟囔着嘴:“可他总和我作对,还不爱管我叫二哥。” “再说了,阿铭才是我们的亲弟弟不是吗?还有那小胖子可是连累大哥你被爷爷罚诶,大哥你怎么替那小胖萝卜说话,你看他被爸妈养得,跟个大白胖萝卜似的。” 沈逸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左手边的黑墨换到了右手边。 他倒是没练大字,在画国画。 不过比起练乐器,画国画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时候,眼前伸过一只手,将那叠黑墨又给放回了他左手边,和其他颜色的彩墨放到一起后,又给规整起来,上面两个圈圈叠,下面三个圈圈叠,摆的跟五环似的。 沈逸一脸==的表情按住沈随,小小声哔哔:“大哥的毛笔架子也乱了,砚台也是歪着的,你怎么不去大哥那里摆?就知道来我这里捣乱!” 沈随一脸“你是不是蠢”的表情,理直气壮又字正腔圆—— “首先,我不是捣乱。” “其次,我不去,当然是因为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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