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兜里的手机响了,顾燃瞄了一眼屏幕——是他爸。 顾芳华:“在哪儿呢?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给你爹打个电话。” 顾燃:“寝室收拾东西呢,一会回家,干嘛?想我了?”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说话,反倒是干咳了几声,像是在掩饰什么。 “怎么了?”顾燃问,“爸,你是不是有事啊?” 顾芳华吸了吸鼻子:“呃,有是有,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个,你不是说你一会回家吗?那,那到家再说吧。” “啊?” “嘟嘟……”电话被顾芳华快速挂断。 “嗯?”顾燃一头雾水的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 印象中他那位永远都中气十足的爹,今天的语气却略带迟疑和滞涩,像个瞒着家长干坏事的小孩子。 “奇了怪了,不会是憋什么大招儿呢吧。”顾燃不敢多想,抓起收拾好的书包就往家赶。 穿过胡同里低矮破旧的一排平房,顾燃在二层小楼门前站定,刚要掏钥匙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对话。 “还是算了吧,这么大岁数了,说出来我都丢人。”一个女人的声音透着不安。 很明显是由姨。 “那怎么行,这事早晚得跟孩子说,还能瞒一辈子?”顾芳华撂下手里的杯子,吐了口茶渣,“你也不小了,再等,你这肚子……” “咣当!” 门被推开了,顾燃瞪大眼睛看着坐在桌边的两人,一脸不敢置信。 “爸,你行啊。” 顾芳华故作镇定的起身,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回,回来了。” 女人更是明显被吓得不轻,连忙站了起来:“小燃回来了,我,我……” “去医院看了吗?几个月了?”顾燃把书包往地上一扔,转头就对顾芳华竖起大拇指,“爸,可以呀,老当益壮啊!” “壮你个头啊,狗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你由姨都四十好几的人了……”顾芳华像是被噎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顾燃指了指由姨又指了指他爸,疑惑道:“不是,你们刚说什么年纪又什么肚子……” “诶呀,小燃,不是……”女人脸涨的通红,“你爸说的肚子是我要做个子宫的小手术。” “啊?”顾燃懵了,“那你们说什么早晚得跟我说啊?” 顾芳华揉了揉太阳穴,酝酿半天才鼓足勇气。 “我决定在你由姨手术之前,跟她结婚。” “……” 房间里一时安静的很,墙上钟表发出嚓嚓的声音,仿佛提示着他们时间还在流逝。 “噗!”顾燃笑了,“就这事?” “啊,就,就这事。”顾芳华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直突突。 上次顾燃喝醉酒在床上说同意他再婚的事儿已经过去挺久了,这臭小子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醉话顾芳华一点也不确定。 “酒店定了吗?”顾燃问。 “就在楼下院子里请同事亲戚吃顿饭,没那么繁琐。”顾芳华声音不大。 “由姨的三金还有结婚的衣裳都买了吗?”顾燃接着问。 女人起身搓手:“不要那些,我有件儿几年前买的红裙子,到时候吃饭的时候穿上就行,主要是大家热闹热闹就好,都奔五十的人了,别让人笑话……” “那怎么行。”顾燃搬个椅子坐下,“由姨,该有的排场得有啊,什么三金彩礼的让我爸给你买啊,程序上一样别少,他有钱。” 顾芳华:“……你,没意见?” “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顾燃说完,房间里刚刚还紧绷的两人仿佛瞬间松了一口气,严肃的气氛也微妙的化作柔软。 “爸,这么多年都是由姨在照顾你,我都看在眼里呢。”顾燃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你俩早该结婚了,你是不是个爷们儿,真够能磨叽的了。” 顾芳华:“……” “这就多了个亲人了。”顾燃没停,“以后咱家热热闹闹的,再也不会孤独了。” 说到这,顾燃有些鼻酸,上一世自从顾芳华死后,他就把情感全部寄托在裴子俊身上,再后来裴子俊也把他扔下了,自己就像一艘没了方向的小船,在颠簸的大海上打着转儿折腾,然后被浪拍的遍体鳞伤,粉身碎骨…… 好在此时此刻,他能亲耳听到他爸再婚的消息,能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即将溢出来的喜悦,顾燃一时五味杂陈的想哭。 而曾经的遗憾和伤口,也正慢慢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愈合,结痂风化。 “你俩抓点紧啊。”顾燃忍着哽咽,抬头咧嘴一笑,“赶紧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别净想着二人世界。” 顾芳华从脑门红到脖子根,羞赧的扬起巴掌假模假样的吓唬人。 “狗崽子,让你再胡说,欠揍……” 暖阳照进窗棂,洒在三张笑脸上,心口上的欣慰绵延不绝,房间里的欢笑声久久不曾停歇。 ---- 作者有话要说: 顾燃小可怜终于在这一世见到顾芳华结婚了,他比他爹还激动。 第12章上门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城市,校门口的包子铺散发着热气腾腾的诱人香气。 顾燃狼吞虎咽的噎了仨包子,手里的豆浆还热的有些烫手。 这两天有点忙,不是因为家里要办喜事,而是爷俩就结婚流程这件事拗了好久也没个结果,顾燃希望至少订个饭店好好热闹一下,顾芳华则坚持简单吃顿饭解决问题。 最终在今早才拍板儿尘埃落定——听他爹的,简单操办。 “也不知道由姨看上他什么了,扣扣嗖嗖的。”顾燃嘬了口豆浆吸管,莫名觉得有些甜的齁嗓子。 “顾燃。”周明远在马路挥手跟他打招呼,随后横穿马路小跑过来。 “你爸哪天结婚啊?今天放学我去你家帮忙吧,顺便洗个澡。” 这货嗓门不小,周围的人似乎都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顾燃:“……” “咋了?”周明远一脸的疑惑。 “没事,我特么习惯了。” 上午是素描大课,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会,顾燃跟周明远慢悠悠的往教室溜达,路过雕塑系走廊时,发现三五成群的同学们似乎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不是监控都坏了吗?怎么查出来的?” “据说是鸿远集团亲自派人下场调查的,不知道用的什么高科技手段,黎清动手砸东西的视频全被找到了,还不知道被谁放到校内主页上了……” “可不是么,而且鸿远集团跟学校施压了,要求损坏的雕塑必须折成金额全部由黎清一人负责赔偿,不然就深究到底绝不姑息……” “啊?之前不是说不追究了吗,这突然来个王炸,这回学校想保他也够呛了,黎清这是得罪鸿远的人了吧?要不怎么这么大个上市公司非跟一穷学生过不去啊。” “之前是不追究了,可黎清被罚了八千心有不甘,听说私下里给鸿远集团写匿名信要告发那个叫陆淮天的小子,这才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自己身上不干净还告别人,这回真是求锤得锤,彻底消停了……” 没完没了的窃窃私语充斥在走廊上空,顾燃疑惑的打开学校主页,网页链接打不开,视频已经被校方强制删除了。 不过大部分同学已经看过完整录像了,删不删没什么意义,学校这么做,反倒更加深了欲盖弥彰的遮掩气息。 “水落石出喽。”周明远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不过黎清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保守估计,至少要赔七八万。” 闻言,顾燃喉咙一紧。 黎清固然有错,但当时做出那种举动多少还是因为年轻冲动一时没控制住自己,而且一想到这事多少跟自己有点儿关系,顾燃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我们家顾燃发什么呆呢?”陆淮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顺便把手里的篮球扔给周明远,“想我呢?” “你哪位啊?”顾燃头也没回。 “这么绝情。”陆淮天转到他身侧,“这是知道案子破了学校要给你退钱了,用不着我了?” “黎清的事,你也知道了?”顾燃问。 “知道,咱学校还有人不知道这事的么?”陆淮天瞄了眼皱着小脸的顾燃,笑了笑,“怎么了男菩萨,于心不忍了?” “什么啊。”顾燃白了他一眼,“只是觉得这事儿本来都过去了,突然又被搅起来,有点不太舒服而已。” “那,你想怎样?”陆淮天问。 “我觉得他应该也长了教训了,要是能再给他个机会,也许比毁了一个人来的更有意思吧。”顾燃喃喃自语。 黎清家境他是知道的,大学都是勤工俭学才念下来的,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本该有个好前程的,要是让他一次拿出那么多钱还面临着被开除的结局,实在有些让人觉得惋惜。 陆淮天上下扫了他一眼,微垂的眼尾透着藏不住的笑意,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我们家顾燃真善良。” “啧,干嘛?”顾燃嫌弃的躲开,“别老动手动脚的。” “别想啦。”陆淮天放下手指,视线却未离开顾燃,“人各有命,没准一会儿上完课,事情就如你所愿有转机了呢。” 说完,一把接过周明远手里的篮球,迈步倒着走的同时跟顾燃做了个鬼脸。 “??” 冗长的素描大课顾燃上的有些心不在焉,周明远在他旁边絮絮叨叨个没完,一会儿八卦哪班的班花出轨了,一会儿又捶胸顿足的研究国足按这个踢法不如回家种地…… 顾燃对他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叙事方式不是很感兴趣,基本直接忽略他滔滔不绝的磨叽。 一直到下午放学,天都快黑了,他才恍惚的想起来,陆淮天就上午老老实实坐那画了会儿画,下午就不在教室了。 这人去哪儿了…… “嚯?!”周明远盯着手机一声惊叹,“真让陆淮天说中了。” “什么?”顾燃贴过去,手机上校内公示栏里写了一则通报。 【本校雕塑系研究生黎清,因一时冲动做出违纪行为,现已忏悔认错,鸿远集团代表亦表示愿意给其一次机会,同意谅解并不再追究其责任,愿黎清同学从此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这就解决了?”周明远一脸无语,“这鸿远集团变脸变的速度也真是够快的。” 顾燃愣了一下,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就像重生后好多事儿都有些异样又说不清的蛛丝马迹,可就是每次都让他抓不着摸不到,搞得心痒痒。 - 放学陪周明远回寝室取了洗漱包,俩人下了公交车,刚进胡同里,路灯正好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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