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晨回避目光转过身去,全当没看见龙景。 那夜从戒律堂出来已近子时,苏晚晨绕道将怕黑的凌瑶送回了房,返回时恰好经过了皇庄别院。 虽是无心,但他还是听见了兄弟俩的谈话,莫名觉得心中一堵。 龙景命赵华盈困住他的原因竟然是要撮合他和龙傲。 这两日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龙景说的话,越发觉得心烦意乱,以前他心中唯有练剑,现在却因龙景而心绪不宁,这令他很无措。 所以他又开始躲着龙景,希望一切能回到正轨,谁知才躲了五日,这人干脆找上了门。 回廊上的龙景似乎以为苏晚晨没看见他,大咧咧地招呼道:“晚晨!” 这下子乾坤广场打坐的百名弟子齐刷刷抬头朝龙景看去,那规整的转向还挺有向日葵逐日的感觉,正好龙景的笑容也如朝阳般绚烂。 不过苏晚晨就笑不出来了,他眉角一抽,控制不住想念一道隐身咒。 “咳,坐好!”他佯做镇定,命弟子们继续做早课,仍是没理会龙景。 “苏晚晨!”又是一声带着笑意的呼唤。 此时部分弟子的嘴角不由抽动了起来,被这种想笑又不能笑的状况折磨了一番,终究还是有个别意志力不坚定的,露出来几声。 与以往最常听见的嘲笑声不同,这次是带着亲近感的起哄笑意。 真是个冤家。 苏晚晨攥紧了拳头,猛地转身朝龙景大步走去。 在回廊的拐角处,乾坤广场视线不能及的地方,苏晚晨双手环胸,冷漠道:“殿下有何吩咐?” “我来看看是谁在生气?” 龙景笑着凑近端详他,被苏晚晨伸手将脸推开:“我没生气。” 明明就是生气了。 龙景眉宇微蹙,这几日俩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被困秘境之前,好几次他主动打招呼,苏晚晨都身手矫健地溜了,若不是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堵人,想来还是见不到的。 一开始他还很疑惑,但经过这两日的苦思冥想终于恍然大悟,洞悉了真相。 福尔摩景低声道:“其实我可以。” 你可不可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为了这个生气吗? 苏晚晨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他恨自己为什么能听懂龙景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龙景急忙大声道:“那日我们抱一起那么久,我行不行你还不清楚吗?” 白光乍现,玲珑剑直抵龙景吼间,苏晚晨双颊带绯,薄唇紧抿,眼底寒光清晰地表达着此刻的怒意:你再乱说头都给你削掉! 龙景举手求饶,讪笑道:“开个玩笑嘛!看在我不惜自毁名节保你灵剑使位子的份上,别生气了?” 苏晚晨收剑,没好气道:“不需要。” 不需要?苏晚晨到底有多想和那些宝贝名剑亲密接触,龙景可是明白得很。 他胆大包天出手,猝不及防捧住苏晚晨的脸颊一顿揉搓:“笑一笑嘛!都不漂亮了!” 从未碰见这种状况的苏晚晨顿时就懵了,待他反应过来后只觉胜负欲陡生,反手就往龙景的脸上糊去,直把他捏得连声求饶。 “大王饶命!好汉饶命!英雄饶命!”被捏歪的五官呈现出滑稽的神情,苏晚晨憋不住笑,索性放手。 看到龙景一张俊脸被捏得通红,苏晚晨觉得很是解气,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微弱的变化还是被龙景捕抓到了,感觉差不多将人哄好了,他捂着脸颊故作可怜兮兮道:“晚晨,你可别再躲我了,万一我易感期发作了找不到你怎么办?你可是答应了要救我的。” 苏晚晨故作冷漠道:“龙族易感期不是每年一次吗?” 龙景无辜:“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说的是发晴期?” 闻言,苏晚晨耳根微红。 他确实记岔了。 龙族只有发晴期是固定的,易感期受外界因素影响较大,只要龙气有所波动都有可能发作。 苏晚晨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考虑你说的事。” “嗯嗯!”龙景看不见的尾巴开始晃动。 苏晚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甚在意:“你为什么要将我困在秘境中?” 啊这…… 怎么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苏晚晨是他在书中最心疼的角色,作为读者,自然希望他和主角幸福,可是从秘境出来后,总想着见苏晚晨,特别是当发现对方在躲着自己之后,心里更是烦躁,甚至都怀疑易感期又发作了。 可当见到苏晚晨之后,心中的烦躁一扫而光,才发觉根本不是易感期的问题,就是单纯相见他。 这种强烈的想法令他忘记了要远离苏晚晨的初衷。 龙景想了想,决定向苏晚晨坦白:“本想为你和龙傲牵线搭桥,谁知中途出了点小问题。” 知道龙景没打算骗他,苏晚晨脸色稍霁:“为什么是八皇子?” 因为他是主角啊!龙景疑惑:“你们不是互有情愫?” 苏晚晨忽然明白了问题所在。 三年前,八皇子龙傲被冤枉对皇贵妃有不轨之心,是苏晚晨的父亲苏阁老一力维护,后来洗清了罪名,龙傲便与苏府有了往来,偶尔苏晚晨回家时也能遇上前来拜访的龙傲,俩人算是有一面之缘。 可龙傲是个藏不住事的,明眼人都知道他喜欢苏晚晨,仙都更是有许多关于兄弟阋墙的流言。 当时苏晚晨少不更事,以为放纵流言传播能刺激心高气傲的九皇子退婚,没想到却令八皇子在皇室的处境雪上加霜,因而对八皇子怀有愧疚,许多事上愿意帮他一把。 只是没想到三年前没能发挥作用的流言,如今倒是令龙景误解了?他是因为此事退婚?还打算撮合他和龙傲? 本来觉得被龙景戏耍的苏晚晨忽然发现自己才是理亏之人。 见苏晚晨脸色变化不定,龙景小心翼翼道:“晚晨?” 苏晚晨忽地抬眸看他,语气柔和了许多:“你误会了,八殿下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们最多算是同窗,并非你想的那样。” 可真符合冷情的人设啊。 见他否认如此坚决,龙景不由心中一动,既然主角和白月光都没什么想法,那他可不可以有点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龙景:又是哄老婆的一天。 苏晚晨:又是手痒的一天。
第6章 青花泉浴 三日后,灵剑使的人选尘埃落定。 在云台山,拥有灵剑使决定权的人有三位:掌门水南云,掌教杨承言与掌司赵玉深。 赵玉深正是赵华盈的亲传师父更是亲叔叔,出身世家名门,掌管云台山财务,向来嚣张跋扈。 地位虽次于掌门,但水南云闲云野鹤,只想当甩手掌柜,以前的云台山基本上是赵玉深的一言堂,直至仙都派来执掌刑罚的原刑部尚书杨承言。 杨承言刻板严谨,上任三个月,云台山世家弟子仗势欺人、同门拉帮结派,弟子互相诽谤中伤的不良风气已是大为改观,许多弟子都知在掌门面前他们或许可以放飞自我,但在掌教杨承言面前,万不可行差踏错。 此时苏晚晨和赵华盈作为灵剑使的候选人,正在祈福殿等待三位先师做出最后的决定。 前些日子赵玉深外出巡视,回来后竟听说赵华盈被罚去了戒律堂,气得和杨承言大打出手,此时他们分坐于水南云两侧,正在隔空互放眼刀,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威压。 被夹在中间的水南云毫不在意,反而不亦乐乎地看起了热闹,若不是身处庄严肃穆的祈福殿,他还想找盘瓜子嗑一嗑。 在三位先师面前,赵华盈紧张得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余光瞥见身旁气定神闲的苏晚晨,不由恨恨地挖了他一眼。 元君复那蠢货被苏晚晨打了之后,哭爹喊娘地跑回仙都去了,凌瑶也开始对自己有成见,九皇子也不再针对苏晚晨了,他已经是无计可施。 关于灵剑使的选拔,两位师尊自然是支持各自的宝贝徒弟,所以关键的一票便落在杨承言手中,但赵玉深又刚刚与杨承言大打出手,这灵剑使的名额注定是苏晚晨的了。 思及此处,赵华盈竟是眼眶一红。 赵玉深正与杨承言斗法,转头一看自家宝贝徒弟如此委屈,愤愤然道:“这苏家小子真是清白之身吗?” 一听这苛刻的质问,赵华盈瞬间面露喜色,知道师尊即使无法帮他成为灵剑使,也不会让苏晚晨好过。 苏晚晨垂落的眸子动了动,正在反思以前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和赵华盈做了朋友。 杨承言不满道:“九殿下的保证你敢不信?” 提及龙景,赵玉深神色凝重。在他印象中,九皇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没有半点慈悲之心,绝不会为他人开脱,更何况是抹黑自己的名声。 这苏晚晨到底是使了什么邪术,竟能让龙景如此反常? 然而,赵玉深并未直面杨承言的质问,只道:“我这也是为了云台山着想,万一他无法进入灵剑梦境结界,我们云台山岂不是要在灵剑大会上颜面扫地?” 灵剑大会是修真界品鉴名剑切磋剑术的盛大会事,与会宾客都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各界掌权者,他们不仅在灵剑大会上竞拍名剑宝器,更是将三位灵剑使之间的博弈视为赌局。 而灵剑梦境结界正是灵剑使一较高下的绝品秘境,那是有灵名剑的意识空间,入口处有天生的结界,传言只有至纯至净之人方可进入。 若是有哪家仙山千挑万选的灵剑使连梦境结界都进不去,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因而对于赵玉深的话,杨承言也不得不有所顾虑:“那你想怎么样?” 赵玉深笑道:“老规矩,请医修院的人验明正身。” “你是不是傻?!”杨承言就差没冲到赵玉深脸上对他耳提面命,“这男子要怎么验?!” 毕竟以前云台山选出的灵剑使以女弟子居多。 无端被骂的赵玉深黑着脸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杨承言暴躁:“我又没捂着你的嘴不让你说话!” 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赵玉深咬牙切齿道:“我说的是医修院的青花浴!” 前不久从青花秘境中带出来的青花尽数归医修院,去除毒刺之后的青花泡入温泉,是双修之人不可多得的药浴,也是主双修之法的合欢宗向云台山购买的定制药物。 作为掌管财务的赵玉深自然对此事颇为了解。他道:“入浴后,青花灵气为修炼之人吸收,花朵褪为纯白色,若是清白之身入浴,则青花颜色不会发生改变。” 杨承言难得不反驳道:“倒也不失为一个简单的办法。”毕竟在灵剑大会开始前,灵剑使本就有沐浴焚香一说,也算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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