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着身量小,硬是从侧面挤了进去。 那管事猛的见有人进来,拉下脸就准备骂,瞧见来人是何意,虽没骂出声,但脸色也不好看:“此处忙着没空接待你。” “我想瞧瞧病人。”何意没在意他的态度。 “你瞧什么病人?若非是齐老亲自修书一封,你这种不看病的,连济世堂的大门都进不来!”管事冷嘲热讽,“我并不想知道你是如何欺骗齐老让他举荐,但府城的济世堂可不是你想进便能进的!” 何意眉心紧皱:“书信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也通医术,总不能见我面嫩无须,便将病人置之不顾吧?” “管你有须无须!别以为其他大夫同你说了几句话便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将你轰赶出去!” 管事丝毫不退让,看向何意时带着防备和厌恶,他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只希望济世堂能将人医治好,否则真是白瞎了他挨这一通。 何意大概能明白管事这般瞧不上他,除了面嫩,估计也有他是哥儿的缘故,否则也不会这般疾言厉色。 济世堂他也并非非去不可,只不过如今谢潇澜不在身前,他总归是觉得无趣。 “谢夫郎?” 何意扭头:“刘货郎在此处叫卖?” “这不是听说前面热闹,想着过去看看,谢秀才好学识,应该会考得不错。”刘货郎憨笑着说些真诚的话,随后又从自己担着的木箱里拿出一个烧饼,“送你吃,不收铜板!” “都是赚些辛苦钱,怎么能不收。”何意从荷包里摸出铜板递给他,笑着将包了油纸的烧饼接过,饼不值钱,但纸也贵着呢。 货郎有些不好意思,活像是他故意这般上赶着强买强卖似的,一时间涨红了脸,看向何意时有些无措。 何意清冷如玉的脸上露出浅笑:“你来的巧,我逛了一圈刚好有些饿了。” 只是个烧饼罢了,当初对方好心带他们找住处,也不该在这几文钱上多计较。 即便是青天白日,何意也不敢只身在街上溜达太久,顺着原路返回了宅子里。 大宝正准备午食,见他手里捏着只咬了一口的烧饼,当他饿狠了,便从小厨房里给他拿了盘点心垫肚子。 倒不是大宝瞧不上那烧饼,实在是在这之前,谢余彦征里秀才就叮嘱过要让他吃的好些,为此还特意多出了些银两,他自然要将此事办妥。 “多谢。” 何意捏着绿豆糕放进嘴里,豆子的清香散在口中,丝丝甜意稍稍安抚了他的情绪。 济世堂内。 “稍微触碰便疼痛难忍,从他送来到现在连脉都不曾诊,如何能治!” “先前师兄不是说镇上来了个大夫?他人在何处?师兄在信中说过,他见解独到,若是有疑难杂症都可与他商量,怎的这几天从未见过?” “我去问问前面管事!” 何意先前三天两头都要和谢潇澜过来瞧瞧,碍于谢潇澜有功名在身,管家不好当面轰赶他,只是如今谢潇澜不在,何意便只有被赶出去的份。 管事还在为自己清理了麻烦之人暗自窃喜,却不知麻烦已经降临到头上了。 前来问话的大夫得知他把人给赶走了,气的直跺脚:“荒唐!他住在何处,还不快把他给请回来!” “这、这我也不知啊!”管事当下便慌了,他本身就瞧不上何意,怎么可能会主动盘问他的住处? 大夫气极,脾气上来便要到处去找找,他们来府城一月,总能会碰到认得他的人! “你好好想想有何特别之处?”大夫有些汗颜,他也是见过何意几次的,但次次都是匆匆一瞥。 “他……叫何意,是陪郎君科考,样貌极好!” “……没了?” “……” 刘货郎本正担着担子探头巴脑的看热闹,想着说不定会有看累的和他买几个烧饼,冷不丁就听见了这番谈话。 他狐疑道:“你们找谢夫郎?” “你郎君不在,瞧着你都无精打采的。” 午食做了何意喜欢的鱼,即便大宝厨艺精湛也没引起他丁点儿反应,换做平时绝对要夸上一夸的。 赵夫郎见他着他和平时不同的模样觉得有趣,便忍不住要打趣他。 何意面色淡淡:“我欢喜的紧,不能被大宝瞧出来,他会告状。” 对于自家小厮多收了些伙食费的事,赵夫郎是知道的,这种事稀松平常,也谈不上背主便由着他去了。 赵夫郎哼笑一声,端着茶杯悠哉悠哉,说的全都是鬼话,他一句都不会信:“刚成亲没多久吧?瞧我,夫君去世给我留下这宅院还有些铺子,每年光收租我都够开销了!” “那我是等不到了。”何意下意识回嘴。 “你——” “何大夫可在?何大夫在家吗?我们是济世堂的大夫!” 听着外面的动静,何意便知道是管事带着人找来了,若只是道歉,他怕是会高兴些,可带着大夫亲自来,便只能说明送去的病人情况还未得到缓解。 心中不由得有些烦闷。 大宝看了眼何意,见他神情并未抵触,这才去开门将人迎进来。 管事一见到何意便迅速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何大夫万不能同我一般见识,若您愿意,明日我便亲自在酒楼宴请您,以示赔罪?” “不用,走吧。”何意音色寡淡,那么一顿饭他自己也能去吃。 一路上一同前来的大夫都在和何意讲那病人的情况,无非就是说病人浑身疼痛难忍,才导致他们无法进行医治。 身为医者,怎么能将全部的错误全都推到病人身上。 但他知道,这时的大夫郎中都被人捧的很高,是能行医治病的仙人,可仙人如果无法救治,和普通人也并无分别。 何意这次看到了病人的模样,和他猜测的一样,他避开对方浑身的骨节处碰了碰,见对方无甚反应便知道不是浑身疼,是骨头疼。 “我需要针灸针。”何意看向旁边留着长胡子的老大夫。 “有是有,只是医者多半只用的惯自己的针,你——” 何意眉心蹙起,本就冷淡的面容更添一丝冷意:“拿来。” 何意并不认为自己是合格的中医,但赶鸭子上架时的屠户只会看刀利不利,而不是问刀是谁的。 总有那么多的讲究和说辞…… 这个症状他曾经见过,针灸考试都会有模拟实验,当时就出的这道题。 想让病人不再抽搐,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抑制。 “当人体抽搐时,脊髓前角运动神经元活动增强,可通过针灸脊髓旁的穴位或督脉,会明显降低抽搐的幅度、强度。” 在何意边施针边解说的情况下,病人的抽动明显降低直至不再抽搐。 他轻轻呼出口气,清冷的面颊带着些热意:“我需要有人帮我写药方。” “我来。”长胡子大夫沉声接了话。 “多谢。” 何意说一句长胡子便写一句,方子写完,他净了净手便准备离开。 长胡子却叫住他,眼底闪着奇异的光:“这段时日,留在医馆里当大夫如何?” 如果只是单精通药理,绝不会让他师兄失了端庄,果然厉害的还在后面,这般年纪便有此身手,日后定是不可估量。 “我会好好考虑的。”他点点头,只留给众人清浅的背影。 他心中总觉得烦闷不已,却又说不上是为何,若是谢潇澜此时在,定然能安抚他心中的不快。 也不知对方考的如何,听大宝说那号房拥挤狭窄,吃喝拉撒都要在里面解决,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窒息,三场考试下来,这人怕是得臭了…… “阿嚏!” 谢潇澜重重打了个喷嚏,也不知他夫郎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就纯瞎编!如果有懂这方面知识的宝子看个乐呵就行了(捂脸)
第26章 自此之后, 济世堂将何意奉为上宾,日日都要请他去交谈药理学问,偶尔济世堂忙不过来, 何意便也捎带着搭把手。 忙归忙,可心中总是空落落的。 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初识情爱, 他还不曾和谢潇澜分开这么久, 先前在镇上时虽说半月一休沐, 却也时常能见到, 这次间隔的时间有些长。 他倒不是觉得没了谢潇澜就过不下去, 多少有些不习惯罢了。 何意轻轻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情绪晃走, 专心配着药方,从前也总是一个人过着, 不应该有太明显的负面情绪。 “何大夫今日可有空,我请你用午食可好?” 来者身穿水红色衣衫,额前还有些许发丝垂下,容貌俊美难辨雄雌,潋滟的桃花眸微微一眨, 仿佛要漾出一汪春水。 即便何意不喜眼前人,却依旧会被对方的长相惊艳到。 男子话说的轻佻,但举止间却无半分唐突之意, 看向何意时眉眼弯弯,像是欢喜的不得了。 何意这几日倒是习惯他时不时就来,脸上并未有过多神情, 胡言乱语:“不用, 行医治病的活菩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我只是想报答你先前为我治病, 倒也不用这般不近人情吧?”曲鸩羽眯起眼眸柔声撒娇。 换做其他大男人惺惺作态, 何意自是要冷言冷语一番,但面对这位连名字都透着有趣的人,他不觉厌恶。 “等我郎君考完,我们一同去便是。” “那还有何意思?!” 何意唇瓣紧抿,不是很想理会他刻意为之的反应。 先前曲鸩羽被一群护卫送来,周身瘙痒难忍,面上出了好些红色疹子,只一眼便知道他是过敏症状,哪曾想他根本不知自己这些,只需抹些外敷的药草便好,听何意这般说就记在心里了。 见何意没让他喝苦涩的药汁,觉得感激又有趣,一来二去就缠上了。 其中最主要的是,他觉得何意长得好。 何意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你觉得有什么意思?” 一语双关。 曲鸩羽面上那股子妖娆劲散了些,他眉梢微挑:“日子过得无趣,自然要给自己找些乐子,你是我瞧过这么多哥儿里样貌最吸引人的,当真喜欢。” “身上红疹可都退了?”何意轻声,“许多糕点中都会有奶,下次吃茶问清楚些。” 见他是真不愿同自己单独用午食,便不再继续闹他,手撑着下巴有些意兴阑珊:“别担心小爷了,你夫君如何?” “能中。”他随意说着。 “那届时小爷我宴请,可不能再拒绝了。” 何意:“当然。” 他从未怀疑过谢潇澜的才能,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什么,那绝对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不适合在眼下的阶段询问。 等何意的手指头掰到十七那日时,他早早就等在书院外面了,当然也不止他,书院外好些小厮或是妻女也将书院围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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