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让他们去与静王说话,众人多少有点胆怯,只敢恭维,不敢多说,讪笑道:“静王殿下手底下能人无数,想必技艺高超,倒也在意料之中。” 柳晨云不是京城人,不清楚这里的事情,周围吹捧厉害,让他十分不悦。 柳晨云目光落在薛沉渊身上,知李先生将自己与一位宦官对比,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屑:“哦?诸位这样一说,在下倒是有些意外,在下虽自认算不上什么大师,不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这位……公公不知师出何门?有何画作?” 他看似客气,实则语气清高,多少有几分恃才傲物,但在众人眼里合情合理,毕竟柳晨云也是如今大梁数一数二的画师,薛沉渊却名不见经传,甚至是个阉人。 这两人有点来者不善,像是冲着薛沉渊而去。 周闲喝着茶,心情淡淡,好似在看戏,谁有懒得搭理。站在他身后的薛沉渊平静道:“李先生客气了,在下并无师从,只是恰好在画道之上有几分天赋,如何能与柳晨云先生相比。” 早知柳晨云会被人带到京城,还不如提前砍了他那双手,以祭外公在天之灵。 “呵呵,能不能相比,马上就知道了。”柳晨云笑说,“正好太子殿下邀请诸位一起作画,薛公公说不定可以指点我们一二。” 果然与李先生所说一样,这人大概就是个绣花枕头,根本不敢当众作画,那就让他来拆穿吧! 柳晨云已经许久未这般被人吹捧,从被邀请前往京城,又被太子如此尊敬对待,一时之间心情有些膨胀,潇洒一笑便道:“劳烦拿笔来,今日便由在下开这个头吧。” “快,为柳先生做准备。”原本太子见他们言语间针锋相对,性情温和的他想开口阻止,可尚未开口,便听见此话,立即将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惊喜交加地令人帮助柳晨云作画。 柳晨云成名多年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直接当众作画。他的技艺高超,挥墨成画,笔触细腻而入微,将菊花的孤傲高洁都给勾勒出来,画面生动而层次丰富,让旁观者都为之惊叹。 当他落下最后一笔时,太子更是拍手夸赞,双目放光:“好!实在是太好了,柳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此画甚美,简直栩栩如生,潇洒而孤高,彰显出秋菊的神韵!” “殿下谬赞了。”柳晨云搁笔一笑,对自己的画作也相当满意,目光落到薛沉渊身上,“薛公公也来指点一番如何?” “哈哈哈,柳先生谦虚了,您的技艺如此高超,哪有人能指点您啊!”有爱画者大笑道,满目欣赏。 有人附议道:“柳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您这画当为极品,若非这赏画会是太子殿下举办的,我都恨不得夺走这画作,日日夜夜观赏。” 李先生笑道:“这秋菊画的确无比精美,不过太子殿下,您说过薛公公的画作也相当优秀,不亚于柳先生,在下认为应该让薛公公也来一试,让我们亲眼见证一下。薛公公,太子殿下向来欣赏你,相信你也不会让殿下失望的吧?” “是啊,我都不知道听太子殿下夸过多少次了,想必薛公公就算是不如柳先生,也一定相当优秀,倒不如趁此机会,叫我们见识一下。” 在座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高涨,都因柳晨云的画作掀起情绪,情难拒绝,就连太子也期待地笑道:“诸位所言极是,孤曾见到薛公公教十二弟作画,虽然只是简单几笔,但也堪称一绝,画技高超。” “太子殿下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薛公公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见吧?” 柳晨云笑了两声,目光在打量薛沉渊,叫他来的人没有告诉他太多事情,只让他逼薛沉渊当众作画即可。 在柳晨云看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有李先生在背后帮助,又有太子殿下的偏爱,柳晨云不知道这有什么难度。 就连需要注意的静王也全程保持安静,想来还是顾忌着太子殿下,不敢在他兴头上泼冷水。 常年在苏州的柳晨云并不知道京城中的事情,他眼中闪过一抹轻蔑,柳晨云知道静王嚣张跋扈,却不认为他一个王爷敢冒犯太子。 “……” 满座热烈,薛沉渊暗叹一口气。 还真是冲着他来的麻烦事。 太子情绪高涨,其他人也被李先生和柳晨云提起了好奇心,都想要他作画,明显是在逼他动手,一旦动手,想来他的一些作画习惯根本逃不掉柳晨云的眼睛。 说不定,还会被当场揭穿身份,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究竟是谁已经洞察他的身份,并且设下这个局面呢? 不过要解决也很简单,小事一桩罢了。 薛沉渊垂眸,伸指一戳无聊喝茶、什么都与他无关的周闲,轻声唤了一句:“殿下。” “干嘛?”周闲挪了挪身体,眼神警告他别乱碰未来的有夫之夫。 即使是用手指戳一下也不行!别想玷污纯洁的他。 嘁,还真是来看戏吗?明明也注意到现在的情况是针对着他来,这人却一点都不上心,还想继续把他往狼窝虎穴送吗? 薛沉渊面带微笑地开口:“奴才并不在意当众作画,不过由于奴才是静王殿下的人,所以需要殿下的同意才能够当众作画,殿下,您认为呢?” “薛公公说得有道理,不知大皇兄是如何想的。”太子也是被气氛弄得上头,连坐在一旁的周闲都给忽视了。 但这点不能怪他,该说周闲把自己的存在感给降低得太厉害,又正逢热爱的事物,太子没把所有无关事情都给抛之脑后就算不错了。 “如何想啊?我倒是……”无所谓。 周闲摸着下巴,他能怎么想,当然是让薛沉渊当众作画,好好表演一番,再让太子求着他把薛沉渊这个绝世画家让给他。 薛沉渊没等周闲把话说完,不着痕迹地一扯周闲的衣角,用极轻的声音说:“殿下,我不想。” 他顿了顿,又小声说一句:“周闲,我不画。” 小声,但更坚定,和他老婆说话时的口吻像极了! “……” 周闲慢一拍地点头,把茶杯放了回去:“嗯,那就不画吧。” 他默默拉回自己被扯的衣角,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们的小动作有些隐晦,但李先生听见了周闲最后那句话,皱紧眉头,用脚踢了柳晨云一下,提醒他开口。 柳晨云不知太子与静王之间的关系,自以为有太子这个靠山,连静王都不害怕,随意开口笑道: “不过是让下人作个画而已,何必这样扭扭捏捏,静王殿下,这可是太子殿下与在座的各位期待很久的事情,即使是您也不能这样拒绝吧,太子仁厚,殿下也不能不分尊卑……” “铮——!” 柳晨云的话尚未说完,瞳孔猛地骤缩,一把冰冷的长剑猛地从他耳侧迅疾闪过,脸颊与耳朵传来一阵刺痛,他却一动不敢动。 “当啷!”一声,被周闲随手丢过去的长剑插入旁边的桌面,剑柄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本王给你脸了是吗?” 一道冰冷锐利的声音响起,狂妄到不可一世。 让所有正在赏画、起哄的人都浑身僵硬、如坠冰窟,瞬间回忆起静王的可怕,热烈的气氛一下子温度狂降,变得无比死寂。 静王向来阴晴不定、变化无常,可是今日因太子存在、又遇喜爱之物、加之静王近来安分守己、存在感也不强,众人兴奋之下,居然忘掉了这个煞神的危险度!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能拔出身旁侍卫的剑杀人。 “呵呵,真有趣。”原本随性的坐姿变得放肆,阴晴不定的周闲笑了一声。明明还是坐着的姿势,可却无比狂妄,气势嚣张,甚至盖过了太子,他俊美慵懒的面容带着冰冷的锐气,不可一世的尊贵。 周闲盯着两股战战、面色苍白的柳晨云,笑容懒散:“来,继续告诉本王,什么叫做不分尊卑?”
第148章 放肆 柳晨云先前只听闻过一些关于静王的消息, 却没想到他居然真这般暴戾张扬、阴晴不定,当着太子的面都敢拔剑,发起疯来, 没人不怕。 “本王若没有记错的话,你连礼都没有向本王行吧?”周闲的眼神凉得让人害怕。 “跪下。”静王身旁的侍卫闻言,一脚踹在柳晨云的膝盖上, 让他跪倒在地,膝盖砸出响声。 “碰!”柳晨云双腿疼痛,冷汗流出。随着静王这话一说, 在场的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他们虽然行礼了, 但是现在静王看着太危险, 不少人都被吓得跪下,“请殿下息怒!” 李先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往太子身后藏得更深, 静王表面看起来平静, 可凝聚的气势与威压简直让人不敢站出来说话。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子,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让静王知道是自己在背后动手脚,李先生肯定自己不被打死也会半残! 真是该死的封建制度!李先生一阵汗流浃背,心惊胆颤,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做任何小动作。 “殿……殿下!”柳晨云疼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看向太子求救。尤其是他身后的李先生, 若非李先生的人让他一定要逼迫薛沉渊动手, 他也不至于一直抓着对方不放。 原以为有太子在场,谁也伤不了他, 结果谁知道静王对一个小太监居然护得这么紧,不惜得罪太子,也要对他动手! “周闲,你别太放肆!” 太子见状,脸都青了。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周闲这般阴晴不定,毁坏他的赏画会,简直就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放肆?”周闲挑眉看他,眯眼笑道,“太子殿下,本王是不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这就叫放肆了?本王可是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想教一教这位……什么叫做不分尊卑而已,高扬,打断他的腿!” 教训不了背后人,当面跳脸的人,他还是可以教训一顿。 “是,王爷!” 这段时间的周闲终究是太安分,让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错觉。当他这个命令下来时,太子仿佛又看见了过去暴戾狂妄的静王,一旦暴怒起来,除了天顺帝,谁也不放在眼里。 他真是疯了才会把周闲给放进来! 太子感到深深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看向柳晨云身后的侍卫,对方毫不犹豫地听从命令,欲要打断柳晨云的腿。 柳晨云吓疯了,试图逃走,却被静王的亲卫一把抓住:“不,不,太子殿下,李先生救我,我不想被……啊啊!” “住手!”太子大怒道,然而高扬毫不犹豫地打断柳晨云的腿,一声惨叫响起,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发瘆,静王果然相当狠厉无情! “太子殿下,属下只听从王爷的命令。”高扬看着痛苦哀嚎的柳晨云,朝着太子一拱手,无视将他围起来的太子亲卫,走到周闲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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