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么办? 他们这群人, 已经在太子身上注入了十几年的心血。 如果太子将来不能成功登基, 他们这群人可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少大臣们紧盯着路京云,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异样。 他们想知道路京云是否也觉醒了前几世的记忆。 更想知道路京云对于圣上的斥责和敌视, 是否想要害怕逃避。 如果路京云真的那么不堪一击、难成大器,他们也好迅速抽离, 投靠在二皇子门下。 毕竟二皇子如今刚得盛宠, 门下还没有几个信赖的大臣, 早投靠就能早一点成为二殿下的心腹,免得晚了连点汤都喝不到。 路京云拿出了太子的架势,扫了一圈眼前诸人,微微一笑, “本殿知晓诸位大人担忧之事,但是请大人们莫要慌乱, 即便所有人多了那几世的记忆又如何,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如铁桶一般继续按从前那样行事,就不会出问题。” 内阁学士王楠王大人神情并不乐观,率先开口道,“殿下这般乐观,看来殿下你暂时并未觉醒,不知道前几世你干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吏部侍郎叹息一声,也神情阴郁的开口道:“天底下有几个帝王,能容得下造反的儿子?” “胡说!诸位大人慎言,本殿再怎么样,怎么可能会敢造反?”路京云死不承认那些事是自己干的,一脸的大义凛然,“本殿宁可死,也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可微臣们记得清清楚楚,圣上也记得清清楚楚,殿下你就是造了反了!”刑部尚书眉眼低垂,摇头叹息道,“殿下你有所不知,因为这觉醒记忆的缘故,眼下已经有了许多家庭支离破碎了,皆是因为承受不住背叛……” 前几世的世界那么混乱,不少人乱搞男男、男女、女女关系。 不少家庭的丈夫,想到妻子前世跟那么多男或女耳鬓厮磨,放浪形骸,就心怀芥蒂,虽然今生他们的妻子都恪守妇道,但那些记忆始终困扰着他们。 不少家庭的妻子更是委屈,一想到丈夫前世跟那么多男女苟且,甚至有的丈夫还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被折腾得放.荡的吐着舌头,她们就无法直视她们的丈夫,一看见他们就恶心。 这些问题,只是冰山一角,只涉及了夫妻之间的背叛。 除此之外,还有兄弟阋墙、朋友出卖、亲人乱.伦等等问题。 虽然那些事情,在这个世界里尚未发生,但那根植于人们脑海中的记忆,却是实实在在的。 普通家庭尚且因为这些事情,支离破碎,彼此埋怨、责怪,甚至要拿刀杀了对方。 更何况这是皇室,还涉及到权力斗争呢? 太子殿下,危矣! “诸位大人莫要急。”路京云嘴角勾起一抹镇定的笑,“易储是大事,父皇是明君,怎么可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记忆,就废了我呢?只要咱们齐心协力,父皇就奈何不了咱们。” “这……”路京云的话,显然不能说服这些大人。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楠一锤定音道:“既然殿下这般说了,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诸位大人暂且回去,等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有了决策,我等再来详谈。” 很快,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离去了。 路京云感觉身体被掏空了,转身回去寝殿补了个觉。 睡醒后,他懒洋洋的坐了起来,一边打呵欠,一边问萧乾,“去查的怎么样了?” 萧乾沉声道:“回殿下,没找到宫浮影、段天涯等人的痕迹,宫内只有八个皇子,从未有过九皇子、十皇子等人。你所说的催眠术,也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除了少数几人,大多数人即便拥有了前几世的记忆,也不知道世上有催眠术的存在。 ——是不是因为历史上的某个变动,所以催眠术才没有被创造出来的? 路京云蹙了蹙眉,“行了,你下去吧。” 萧乾点了点头,然后悄悄转身离去,只是他没走几步,就意识到路京云又重新钻回被窝里睡觉了。 萧乾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路京云欲言又止。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不住开口,“殿下,眼下形势危急,你、你不去思考对策吗?如果圣上对你下手,你……” 路京云困倦的睁开眼皮,昏昏欲睡道:“要杀就杀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股浓重的疲惫感,忽然涌上了心头。 他什么都不想管,连自己接下来是死是活也不想管。 面对着眼下的局面,他很想破罐子破摔。 萧乾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 路京云很快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感觉自己怀里似乎多了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垂眸盯着盖在身上的被子,连被窝里多了什么东西,都懒得去管。 也许是一只顽皮的小猫或小狗,误打误撞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他百无聊赖的盯着盖在身上的被子。 忽然,被子缓缓蠕动,自下方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着漆黑的眸中,弯唇看着路京云。 路京云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喜,“月儿!” 他仿佛诈尸一般,惊喜得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一把将路知月抱进怀里,“宫内戒备森严,你怎么来了?” “哥哥不理月儿,月儿只好来找哥哥了。”路知月紧紧抱住路京云的脖颈,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我只轻轻使了个催眠术,就没人注意到我了。” “你还能使用催眠术?为什么我不能了?”路京云语气里满是挫败。 如果他也能使用催眠术,轻轻松松控制所有人,怎么可能这么被动? “月儿也不知。”路知月咬了咬唇,思索了一番,“不过哥哥不用担心,月儿已经想出办法,解决眼下危机了。” 路京云笑道:“有了你这个金手指,我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不会再担心。” 路京云笑着笑着,就闻到了来自路知月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猛然想起,路知月似乎刚受过刑。 他抿了抿唇,摁住路知月,然后扒开了他的衣服,果然看见了衣衫遮盖下的满是鞭痕的身体。 “月儿不疼的,哥哥。”路知月看见了路京云眼底的自责,慌忙的拉上衣服,死死捂住领口,低声道,“月儿是哥哥的,哥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月儿都喜欢。” 路京云叹息一声,“对不起,月儿,你在这里等着,哥哥帮你上药。” 路京云说着,就拿了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满了路知月的全身。 药迹干涸后,他又命人拿来一身干净柔软的衣服,让路知月换上。 路知月仿佛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刚换好衣服,就直往路京云怀里钻,“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 路京云扶住他,心疼道,“坐好,别乱动。你身上有这么多伤,我要是你早就疼得惨叫了,什么都顾不上了。” 路知月乖乖跪坐在路京云面前,墨色的发丝垂在肩后,唇红齿白,眉眼如画,活像个留着黑长直发型的小姐姐。 他的外貌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路京云越看越喜欢,强压下将他拉入怀中狠狠亲一顿的冲动,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意识到应该吃晚饭了。 路京云当即命人传膳。 然而晚膳到了后,他自己却只吃了一两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哥哥,你怎么了?”路知月轻轻的咬了一口米饭,察觉到了路京云难看的脸色,当即担忧的蹙紧眉头,“你没事吧?” 路京云摇了摇头,“没事,我累了,想睡觉。” 那种发自灵魂的深深的疲惫感,再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路知月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刚刚哥哥的肚子一直在叫,分明是饿了,只吃一两口怎么行?来,跟我学——” 路知月夹起菜,轻轻张开嘴,示意路京云学着自己张嘴巴,试图将菜塞进路京云的嘴巴里。 路京云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小婴儿,还需要你哄着喂饭。” 他摸了摸路知月的脑袋,“我好困,我不想吃饭。” “那好吧。”路知月放下筷子,很温柔的道:“那月儿抱哥哥去洗漱,然后睡觉。” 路京云脑袋搁在路知月的肩上,点了点头。 * 路京云整整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还懒洋洋的不愿起床。 “哥哥……”路知月将他从被窝里抱起来,“哥哥别睡了,你早上还要上早朝呢。” “我好困。”路京云勉强睁开眼,脑袋在路知月怀里蹭了蹭,“我什么都不想做,月儿,你就让我睡吧。” 路知月想了一下,点头,“也行。那我就代替哥哥上一次朝吧。” 反正在催眠术的作用下,他只需要轻轻一催眠,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路京云。 路知月将路京云轻轻搁在被窝里,又弯腰亲吻了一遍他的脸颊,随后才转身离去。 * 等路知月回来的时候,发现路京云仍旧懒洋洋的在睡觉。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长睫微垂,当即唤来了御医。 御医来给路京云把了把脉,然后疑惑的抬眉,“殿下的这只狸奴……似乎得了忧郁症。啧啧,狸奴也会得忧郁症么?” 在路知月催眠术的影响下,在别人眼里,路知月就是路京云的模样,而路京云本人则变成了一只漂亮可爱的小猫形象。 “忧郁症……”路知月垂眸,喃喃念着这几个字,紧盯着怀中正在沉睡的路京云的脸,随后长睫紧闭。 路京云虽然一直在睡着,但只是身体懒惰,意识还很清醒。 古代的忧郁症,就是现代的抑郁症的意思。 御医走后,他慢悠悠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真没想到我也会抑郁。” 路知月抬手抚摸着他的眉眼,轻声道:“一直以来,哥哥的确承受得太多了。” 同其他人一样,他有了前几世的记忆。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路京云为了他,在暗地里做了多少努力呢? 一次次重生,一次次惨死,皆是因为他。 再坚强的意志,也会有不堪承受的那天。 “从现在开始哥哥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吧。”路知月抱着路京云,像是在怀抱一个易碎的珍宝,眸子里的偏执终于罕见的流露出来了,“哥哥,我保证这一世我们一定能成功在一起的。” “……”路京云揉了揉眉心,不确定的猜测道:“我感觉我只是轻度抑郁,没那么严重吧?” 他没得过抑郁症,更没学过相关的知识。 现下他只是懒洋洋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连饭都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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