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完了。” “千辛万苦找过来,两分钟就说完了?” “说完了。” “好吧。那我也来说一下吧。” 夏驰逸双掌合十,毕恭毕敬地在心里对他们两人说:叔叔阿姨打扰了,我知道你们不认识我,但你们的儿子教过我打球。请你们保佑,我和我身边的周哲骁……能一直打下去,我们要打进NBA,问鼎奥运会。 说完之后,夏驰逸就拽了拽周哲骁的裤脚。 “怎么了?” “是你要来扫墓的。既然是扫墓,缝隙里这些杂草你总得拔掉吧?”夏驰逸抬了抬下巴。 “这个最好用小铲子铲,用手会……” 周哲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夏驰逸传来“啊呀——”一声。 “怎么了?”周哲骁蹲了下来,夏驰逸转过来的左手食指侧面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嘶——我还是第一次被草给割伤了……真是活久见……” “你才活多少岁,就活久见!一个射手,要保护好自己的手指。” 周哲骁的眉头蹙得紧紧的,仿佛那道伤口割在自己的心脏上,瓣膜粘连着,一呼一吸都跟着疼。 他把剩下的小半瓶矿泉水都淋在了夏驰逸的手指上。 “行了,这些杂草你不用再拔了。他们俩本来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你给拔了说不定他们还难过。” 夏驰逸看向照片上的两人,抱歉地说“对不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照片里的盛默和林遇卿的笑容看起来更温和了。 “走吧。” “行,那下次我们再来。”夏驰逸说。 周哲骁淡声问:“请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我们拿了全国冠军的时候。”夏驰逸轻快地走在前面。 “那你可得说到做到。” 他们离开了墓园,回到了村子里。 那几位奶奶还在打麻将,看到夏驰逸的时候都冲他挥手。 “小帅哥,下次还来玩,到我家摘橘子!” “好,谢谢奶奶!” 夏驰逸坚决不肯再坐三轮车了,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坚信可以用两条腿走。 他们真的路过了许多橘子园,橘树上缀着一颗又一颗饱满的青绿色果实,再过一个月就是橘灿灿的一片了。 走着走着,夏驰逸看到了一棵很大很大的树,起码要四五个人才能抱住,树上挂着很多红色的木牌,随风发出有节奏的噼啪声。 “哇,这棵树可真大。”夏驰逸张开双臂,笔划了一下。 “嗯。” 夏驰逸来到树下,抬起头来,看到木牌上写着很多的名字,还有各种心愿。 什么“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恩爱不疑”…… “这个灵吗?”夏驰逸问。 “灵的不是这棵树,而是许愿的人。无论‘白头到老’还是‘恩爱不疑’都是他们自己的心意。” “但是‘早生贵子’这个,还是要看身体的。”夏驰逸叉着腰,很认真地说。 绕着树走了半圈,夏驰逸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箱子,里面有空的木牌,也有油漆笔。 “那我也写。” “你想写……什么?”周哲骁的眉心蹙了起来,轻轻拽了一下夏驰逸的衣领,“都说了,能在一起多久,全凭自己的心意。” “那你跟你爸说的,是真心的吗?”夏驰逸侧过脸,看向他。 他的眼睛明亮剔透,那种要把所有冷却的、碎掉的梦想都粘起来,藏在眼底的感觉又来了。 “什么?” “你说,你要拿下大学生一级联赛的全国冠军,然后用这个当敲门砖和你的搭档一起去NCAA的名校,一步一步,靠自己走进NBA的殿堂。当然,如果能进国青队之类的另说。” 周哲骁看着对方,回答说:“是的。” 夏驰逸走进一步,又问:“那你的搭档,是我吗?” 周哲骁被对方的眼睛所俘获,心脏仿佛住着一千一万只振翅欲飞的鸟,地心引力在此刻失去了作用,只有夏驰逸……它们都疯狂地想要飞向他。 “是你。” 周哲骁说完,心跳如雷,仿佛年轻的自己刚刚走上了NBA决赛的赛场,大脑不知道如何思考,身体却直觉般的开始进攻,而夏驰逸总是出现在他最需要的地方。 “那不就得了。” 夏驰逸笑得很开心,总算这一次不是他自作多情。 他拿出了一块木牌,在其中一边写下了:周哲骁。 然后递给对方。 周哲骁觉得那块木牌有着滚烫的温度,手指尖的血液都迫不及待地沸腾。 他握紧了那支笔,在另一边写下了:夏驰逸。 夏驰逸握着木牌,把它送到周哲骁的手心里,两人手掌合十,夏驰逸说:“我们要征服世界,哈哈哈。” “你这个愿望太不具体了。” “不具体才好。这样想走多远,就能走多远。” 写完之后,他们才发现树下没有梯子,也没有类似撑衣架之类的东西把木牌送上去。 “这怎么挂上去啊?”夏驰逸抓了抓后脑勺,“总不能是用扔的吧?” 周哲骁在夏驰逸的面前弯下腰,说了声:“上来。” 夏驰逸乐了,“也对,咱俩加在一起都快四米了,这还能难倒我们?” 夏驰逸坐在了周哲骁的肩膀上,周哲骁慢慢地站了起来。 视野逐渐变高,变宽阔,夏驰逸看到了不远处的橘园,稻田,山峦还有雾霭。 抬起头,他的指尖触碰到了树梢。 在周哲骁的肩背上,夏驰逸忽然又一种“手可摘星辰”的感觉。 他选了一根比较稳固的树枝,把木牌系了上去。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周哲骁也仰着脸,看到男生的下巴还有他漂亮的喉结。 “周哲骁,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盛星鸣也曾经这样把我举过头顶。他说,无论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都不能低头,因为他把我举起来,是为了让我看到篮筐。” “嗯。”周哲骁轻轻应了一声。 “现在,换成你举着我了。” “我永远不会让你摔下来。” “嗯?你说什么?”夏驰逸没有听清。 “没什么。” 就这样,他们离开了宁夏村,回到了澄江县,在大巴车上睡觉,然后坐高铁返回了宁昌。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尚早,还赶上了食堂的晚饭。 吃完晚饭,就是篮球队晚上的战术练习。 周哲骁坐在椅子上系鞋带的时候,凌焕臻揣着口袋来到他的身边,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问:“上哪儿去了?两天不见人,可把某位小朋友给担心坏了,翘了焦颖风特地给他安排的练习跑去找你。” “没什么,去看了看我爸妈。”周哲骁语气平静地说。 凌焕臻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抱住了脑袋,“瞧我这记性。” “没关系,我见到他们了。他们很好。”周哲骁垂下眼,脑海里浮现出夏驰逸蹲在地上给盛默还有林遇卿擦照片的样子。 凌焕臻的手一搭,正好撑在了一个运动挎包的上面,他轻笑了一声,问道:“这是谁的挎包啊?” 此时的夏驰逸还在和叶朝影兴奋地聊天,说是他们的某位女神电影要上映了。 两人从女神的发型聊到导演镜头下女神的回眸一笑。 周哲骁瞥了一眼那个挎包,回答道:“夏驰逸的。” “哈哈,那他完蛋了。”凌焕臻拿出手机,对准那个挎包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焦颖风。 凌焕臻:[你徒弟偷吃炸鸡。包里有炸鸡碎末,还有一根小小的鸡骨头。] 焦颖风:[知道了。] 等到夏驰逸再见到焦颖风的时候,被罚跑了三千米。 夏驰逸在跑步机疯狂咆哮:“凌焕臻——大混蛋!告状精!孤独终老一辈子都做单身狗!” 焦颖风抱着胳膊在旁边关注着夏驰逸的心率,冷笑道:“你这可真够双标的。” “双标……我双标什么了?” 是我不够胆子连师父一起骂? “你最该骂的应该是周哲骁啊。明明他只要跟凌焕臻说‘炸鸡是夏驰逸带给我吃的’,你就没事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夏驰逸那天和周哲骁做对抗上篮练习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句话都没对他说。 ——混蛋啊,炸鸡你也有吃!还是老子千里迢迢从高铁站带去的!吃的时候还答应老子绝对不会告诉我师父!你的良心呢?都不会痛吗? 练习结束的时候,夏驰逸和周哲骁在更衣室里碰面了。 夏驰逸把毛巾盖在脑袋上,挡住视线,沉默地吸着香草味道的奶昔。 周哲骁这个狗东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拎着防水袋去淋浴了。 夏驰逸越想越气,亏他们还把名字写在一起挂到那棵树上……他现在怀疑那棵树根本就不灵验,他现在和周哲骁搞不好就要在冷战中拆伙。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而他的眼前站着一个人。 对方修长笔直的小腿就出现在夏驰逸的毛巾前,除了周哲骁不会还有别人。 这家伙不是去淋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夏驰逸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紧张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盖头还要盖多久?”周哲骁问。 夏驰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周哲骁忽然蹲了下来,这让夏驰逸下意识后仰,但是对方的一只手却绕到他的身后,扣住了他的背脊。 “你打算保持缄默多久?” 周哲骁的手掀起了毛巾,脸凑到了夏驰逸的面前。 “还要……再多一会儿。”夏驰逸闷闷地说。 “凌焕臻发现炸鸡骨头的时候,我正在听你和叶朝影说起你的女神有多美,然后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拍照留证了。” 周哲骁说话的声音轻轻的,温热的气息像海潮一样一阵一阵涌向夏驰逸。 “作为赔罪,我一会儿可见背你去车站。你还要缄默吗?” “那算了。罪魁祸首还是凌焕臻,急不可待拿我给师父邀功。” “对啊,罪魁祸首就是他。”周哲骁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夏驰逸觉得耳朵好热,这个气氛好奇怪,感觉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而周哲骁照单全收。 “我现在不是已经在跟你说话了吗?”夏驰逸说。 “好。”周哲骁站了起来,放下了夏驰逸的毛巾。 浴室里水声继续,夏驰逸忽然觉得自己不像十八岁,简直就像八岁的小朋友一样幼稚。 管他呢,能幼稚,谁要那么成熟老的快! 那天离开篮球馆的时候,周哲骁的左右两边挂着两人的运动挎包,夏驰逸就趴在他的背上。 谁知道那么凑巧,电梯门一开就遇上了那对外国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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