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荀盈当机立断:“结婚。” 靳利把他抱在怀里,猛猛点头:“结,结。” 自杀有用。 几个月洛荀盈潜移默化的软磨硬泡,到现在以死相逼,加之锦里经纪的前景已经大不如前了,靳利终究接受了。 跟洛荀盈结婚,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想着全身而退,卷走当前所有积累下来的个人资产,然后和洛荀盈私奔。 他把自己名下所有能转移的资产,都转移到了洛荀盈名下。 这样,结婚以后就算锦里经纪被罚,洛荀盈名下的财产也属于婚前财产,不会被没收。 他们还能一起过好日子。 留下了公司,交给何瑜丽,在暗无天日里收拾这个烂摊子巨坑。 她把大部分钱都捐到了女儿的研究所,还有一部分留在了邢研南身上,要彻查他的死因,要真相大白。 何瑜丽知道邢研南的母亲是什么人,她不相信他妈会犯这种罪。 所以邢研南这个案子查了很久,到现在也没有水落石出,或者说在形式上水落石出了,却因为有资本在背后,所以迟迟没有一个确认的结论。 这些钱拿了出去,祁清让又突然起诉离婚的时候财产分割不均,法院冻结了何瑜丽名下几家公司股权,包括锦里经纪。 何瑜丽自己95%的股份都动不了,公司那边本来就急着用钱,谁也供给不了,资金链断裂,一发不可收拾。 何瑜丽彻底破产了。 她不会告诉何珵美自己破产了。 何珵美没有回国。 她不会告诉何瑜丽自己知道她破产了。 这对母女,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用缄默死死咬着自己内心的那寸坚硬的地方。 这是她们对对方的爱,无声而浓重。 彼时靳利多么庆幸,他和洛荀盈有先见之明。不然现在他俩也得喝西北风。 华国国内不允许同性恋登记结婚,所以靳利和洛荀盈参与了国外地远程结婚项目。 参与这个项目登记结婚,倒是不需要提供户口本,但需要提供护照和照片。 洛荀盈没有护照,因为他是黑户。 靳利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名分,但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真正的身份。 “靳叔叔,今天来我家吃饭嘛?我已经宰了家里的‘猪’,现在......可以送我出国了吗?” 十岁的男童声音自电话那头响起。 月亮暗了下来,但没有靳利的眼睛暗。 他把凡仔送出了国,凡仔说,那里有他追求的,美好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是人还是物,但是看得出来很重要了。 因为凡仔为了他的追求,杀了他的第二养父,翘臀黑皮猪。 靳利言而有信,把凡仔送出国,之后一手操作,瞒天过海,用翘臀黑皮猪的身份给了洛荀盈注册了一个真正的身份。 翘臀黑皮猪是孤儿,跟凡仔相依为命,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十岁的孩子刀。 他死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死。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死了。 后来,洛荀盈在这个世界上,变成了翘臀黑皮猪。 在此之前,没有人还记得翘臀黑皮猪叫韩平占了。 现在洛荀盈以另一个身份活着。 现在韩平占以另一个身体活着。 在洛荀盈久久没有给谭信乐字面上的信息回应以后,终于在某一天,接到了那位烟鬼打来的电话。 彼时,洛荀盈已经达到了目的,不必再阿谀奉承谁,不必再贩卖自己的喜欢。 他语气很冷,告诉谭信乐:“谢谢您的关照。但不必再装作喜欢我了,谭先生。” 谭信乐道:“如果我说,我不是装的呢?” 洛荀盈:“我是装的,谭先生。” 谭信乐:“那......如果我说,没关系呢?” 洛荀盈缓了一口气:“我在利用你,谭先生。” 谭信乐:“可以一直利用下去。” 洛荀盈没再说话,挂断了那个号码。 挂断电话以后,谭信乐也一直举着手机,迟迟没放下。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装不下的被扔在桌子上七零八落。 他始终着沉默,一句话没说。胸口似有千百斤重。 一个人利用你的时候,你感受到的是他对你的好,等什么时候利用完了,你感受到的就是他的个性了。 谭信乐开着车在马路上狂飙,路上看到一对男女在争吵,声音很大,张牙舞爪,是马上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他瞬间认出了是祁清让和肖冉之,立刻把车停在路边下去了。 肖冉之在哭。 谭信乐脸色很不好,表情很淡漠,但是只盯着祁清让,没说话。 祁清让看谭信乐来了,自知道打不过,不是他的对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道:“看我干什么?她哭跟我可没关系,别搞得好像我欺负她似的!” 谭信乐直接来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来的时候她就在哭了是吗?” 他没动手,没骂脏话。 但这一刻,整条街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爱骂街的人,不骂街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祁清让咬着牙,甩下一句听不清楚的话,离开了。 他一走,肖冉之就不想再支撑自己反抗谁了,没有了理由,哽咽着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在了地上,咬着膝盖哭了起来。 谭信乐问了她很久,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了。 因为谭信乐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她愿意说,只要他愿意听,她愿意说任何事情。 因为谭信乐就是那个,三年前,救她于水火的人。 “但是怎么办啊......怎么办......他说没有破绽......” 她哭得很无力。 忘记了祁清让能给钱,但谭信乐只会比他给得更多。 而且。 因为之前和靳利内卷,谭信乐学过手语,帮邢研南处理案子,不在话下。 这档子事儿说过去以后,肖冉之突然又说了一个比这个还让谭信乐觉得难以接受得多的话题。 她说:“三年前,你拒绝我是因为我没有成年。那现在你又有什么理由来拒绝我?” 谭信乐想了半天,肖冉之就等他半天。 她要一个理由。 哪怕说“不喜欢”也行。 但谭信乐没有那么说,因为这个答案太笼统,真正的原因,他想告诉她,又不想告诉她。 因为这个原因也像这个问题一样,让他难以接受。 酝酿了半天,谭信乐也没能酝酿出什么长篇大论。 他最后只说了八个字,还一字一句道:“我是......同性恋,对不起。”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把人的心都沉到地里去寂寞了。 肖冉之顿了一下,抖着声音道:“好,我尊重你。那没有遗憾了,我去自首。” “肖小姐,你不构成犯罪,”谭信乐尚且在晕头转向中保持着理智,道,“成立犯罪需要主客观相一致,你虽然客观上实施了杀人行为,但因主观上无杀人故意而无罪。” 肖冉之颔首道:“谢谢。”谭先生你的好意。 她想说但没说的是。你也是,谭先生。你虽然在客观上判了我的死刑,但因主观上无意而无罪。 谭信乐处理了邢研南的案子,算是同时帮了何瑜丽和肖冉之。 棋子打架,洛荀盈隔岸观火。 他的网不是一张一张的,而是一根一根织成的。与其说是一股脑的干坏事,不如说他是精准地设计着每一条线上的恶行。 满天撒网,罗织棋子,但一根线上能牵扯到的人越少越好,知道的人也越少约好,断藕连丝,不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想到线跟线离得太近,竟也连上了。 但他没有输。 他也不会输。 他不可怜任何人,也并不觉得愧对谁。 凶手是凶手,帮凶也是凶手。 此外,对恶行视而不见的人,同样在帮凶之列。 ......
第209章 209 靳利和洛荀盈的好日子没过几天,洛荀盈就消失了。 他又急又气,把整个家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在懊恼不已瘫坐在床边的时候,发现了枕头旁的一封信。 还有精美的信封,上面附着洛荀盈身上熟悉的味道。 “哥哥,你听我跟你说。 记得我曾问你,章鱼绝望的时候会做什么,你说‘做爱’吗? 记得你是如何剜割我的皮肤,在血肉模糊里面放置你控制欲的吗? 记得你把我摔在水里,劈头盖脸迎我而来的灭顶窒息感吗? 记得你查阅过窃听器监控器以后,将视频甩在我面前,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吗? 记得你翻我的快递翻我的纸条翻我的垃圾桶,迫切想要捏我错的样子吗? 记得我后背的胎记吗?我的家人对我说,那是上天留给我的恩赐,而你对我说,你要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印记。 那一根根针刺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多绝望,你不知道。 地下室里我拼命喊着让你停下来,我说缓缓,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却冷嘲热讽,变本加厉。我多绝望,你不知道。 你知道吗,其实我爱过你。 但是你一次次的,我不敢爱下去了。 我自杀是装的,捅向你的时候于心不忍松了手也是装的,都是假的。 你被骗了,你以为我爱你。 其实我不爱你,我是爱过你。 但你亲手毁了这份爱。” 靳利透过破碎了文字,看到了他的心肝。 看到这文字的时候,他的心肝痛得像正在破碎。 靳利一字一字地读,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映入眼帘就糊得不成样子,一个都辩不明了。 靳利无数次打断洛荀盈的腿,又无数次给他拐杖,鼓励他在挫折中站起来,继续向着目标和梦想努力。 靳利圈养他,希望他永远飞不起来,但在他挣扎得疲惫不堪的时候,让洛荀盈知道,靳利会给他一个家。 在靳利面前,洛荀盈永远需要伪装。 靳利不喜欢真实的洛荀盈,但又会想方设法撕破他的伪装,逼他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靳利厌恶他的缺点,又想方设法把自己的缺点无限放大,假惺惺地包容与体贴,让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爱他,但永远不会因为有谁比他更好,就离他而去。 靳利会对洛荀盈说:“你不用跟他们比,因为你是唯一的,我最爱你。” 但靳利也会对每个他感兴趣的任何人说出同样的话。 靳利爱他,占有他,想要控制他,靳利放他去他想要去的任何地方,前提是要陪他一起。 在窒息的爱下,靳利会让每一个他爱上的人都变得越来越失败,越来越惨。 但在以前,靳利遇到的都是可以因为条件包容、迁就他的人,他们或者心软,或者有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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