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还少吗?多少人参加个选秀之后出来就参与大制作拍摄,就是借选秀提升一下知名度,好自带粉丝和关注度入组吧?” 秀粉大多是因为喜欢偶像的唱跳舞台所以观看选秀节目,真情实感打投的,他们喜欢一群年轻男孩女孩们追梦的热血奋斗故事和感人经历。 虽然清楚自己的偶像在未来都是要演戏的,但关在一起集训的时期,居然已经在说“演员是梦想”,但是不可避免地踩到了雷区。 立刻有人截取了白宿在决赛夜流着泪拿着话筒,一字一句说着“偶像是我的梦想,我想站在舞台上为大家表演,做出完美的舞台,可是好像不可能了”的视频,和蔺渝的这段话摆在一起。 打脸。 在决赛夜被狠狠虐了一把,因此去找蔺渝这个“毁灭了别人的梦想的废物”发泄怒意的秀粉们或多或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条短信并不能算是实锤,一切都还是猜测,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蔺渝的名声在粉圈稀烂,俨然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大众对他的评价评价甚至隐约触底反弹,白宿却得不偿失: 原本他在赛后小作文和采访里也有暗戳戳引导粉丝的言论,但那时候蔺渝遭粉圈围剿,白宿的发言被称赞为大快人心,现在白宿初心遭人质疑,小小翻车一遭,当初的那些话也被人重新翻了出来,斟字逐句地分析。 更有营销号趁机蹭热度,表示白宿给蔺渝发送的那条消息自己手里有,引得大批吃瓜群众在下方求图求视频。 后期白宿公司通过营销号买了几个正面的词条,粉丝控评却无一例外的,没有压下前排路人的质疑。 * 没有再看手机的病房里的蔺渝,此时才刚刚吃完他清汤寡水的晚饭—— 医院的病号餐太过于清淡,他中午刚吃了里面撒了一点榨菜的馄饨,晚上又开始吃一滴油都没放的白水面条,吃得他嘴里没味,心情不爽。 “脑震荡这种小毛病,饮食其实没必要控制得这么好吧?”他趁着护士来检查的时候对对方嘟嘟囔囔。 护士看他满脸郁闷,嘟着嘴抱怨的模样,觉得可爱,手痒痒着趁给他量体温,顺带薅了一把他乱糟糟的头毛:“你可以让陪护帮你买一点其他吃的,楼下有小卖部。”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蔺渝神色一顿,紧接着扯出了笑容:“好,我之后和他说。” 表情转变迅速得像是那一瞬的僵硬是自己的错觉。护士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回忆起之前蔺渝满怀期待问自己“姐,小方哥呢”的画面,再努力从记忆深处搜寻了一番,发现压根没有对方回来过的印象。 “你的助理还没有回来?”她忍不住问。 蔺渝眨了眨眼:“哦...他可能比较忙,等会儿我给他发个消息就好啦。” “那你的家人呢?” 蔺渝挂在床头的资料牌上写了他的姓名年龄,这是个才十九岁的男孩儿,按理来说,许多人还是承欢膝下的年纪,但蔺渝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好像根本没有除了公司经纪人、队友和助理之外的人来看过他。 “......” “我是孤儿。”蔺渝小声说。 “......” 日暮西山,窗外些微的太阳余光自半掩的窗帘落进房间,屋里开了灯,但温色调的黄光勉强只能给这个白墙蓝被的房间增添一点点暖色。 蔺渝自病床上抬着头,他面色苍白,嘴唇微抿,睫毛颤了颤,就于眼下投下一圈黢黑的阴影,而漂亮的眼睛里映着一泓水,那水只是薄薄的一层,像是风轻轻吹一下,就会颤动着落下泪来。 护士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样在一个温柔的护士姐姐面前演戏真的好吗?】系统将护士的表情尽收眼底。 【善良、共情能力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特质。】蔺渝回答,【但我讨厌这种特质,因为这意味着拥有这种特质的人会被我这样的人骗到。】 系统:【...你这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啊。】 【我讨厌,和我利用本质上不矛盾。】蔺渝笑着回答,【就比如说,我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包装好的欺骗。在粉丝眼里,我是个即使遭遇再多困境也要对她们笑的阳光少年,在护士姐姐眼里,我是个无依无靠但丝毫不会怨恨的小可怜,但只有你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都可以利用,包括我自己的垃圾。】 【倒,倒也不用这么说自己。】系统讪讪地说。 【唔,“垃圾”这个词在我这里,其实没那么不堪。】 蔺渝目送着护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还有闲心对着她挥挥手算作告别。 “姐姐,不用露出那种表情,我已经不难过了。” 门合上了,蔺渝脸上灿烂中带着一丝脆弱的表情像烟火一样迅速消失。 【假如告诉你,你可以一直做梦,梦里你想要的东西都会有,家人、财富、权力、梦想、爱情,一切的一切,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永远不醒来,你猜多少人会选择永远不醒来?】他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着眼问。 系统:【永远不醒来?那好像...】 那好像就没什么关系,反正永远不会被拆穿,至死都活在瑰丽的梦境里的快乐,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拒绝的。 【换言之,如果假象永远都不会被拆穿,那么它就是真的。】 【我们现在的人生,谁又能确保它就是真的呢?】 【偶像就是贩卖人设和梦想的职业,所以我永远,永远不会辜负他们。】 系统不说话了,它觉得蔺渝的话好像哪里有些问题,像歪理邪说,但一时间又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所以说,作为交换,也轮到他们,好好为我冲锋陷阵了。”
第18章 白宿发给蔺渝的那条消息,是个定时炸弹,但无论发出来与否,都不能伤其根骨,只要背后有资本在保,舆论的小翻车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蔺渝原本并不打算乘胜追击。 却没想到他临出院前几天,那条他以为暂时不会被公布的信息,就出现在了网络上,这倒是意料之外。 直播的视频里,摄像机只拍到了蔺渝回复的两条消息,白宿发出的消息已经被划至页面之外,也就是说,除了蔺渝和白宿两人,应该是没人知道他具体发了什么的。 况且聊天记录录屏还是白宿那边的视角,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他那边出了什么叛徒,又或者是天助我也。 几天内白宿口碑暴跌,蔺渝受到的关注飙升,外界关于“高考落榜”的骚乱并未给蔺渝正常的现实生活带来多少影响,至少表面如此。 在医院躺了五天,蔺渝才被经纪人接回了家。他靠着护士站前台看他那出院明细的时候,小声问:“哥,小方哥没事吧?” 经纪人扭头看他一眼,像是赌石玩家面对一块含玉未开的石头,不知道内里究竟如何,所以显得尤其复杂,但绝对不是打算放弃他的眼神。 “他没事。”他再次低下头去填写面前的单子。 蔺渝垂着眼问:“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来...” “嗯?” “没什么。”蔺渝小声说,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又是一张毫无破绽的笑脸,“我终于能出院了。” 【走廊拐角有人在拍你们。】系统贴心地提示。 【我知道。】蔺渝漫不经心地回答,【捕捉每个镜头是唱跳偶像的职责,这个敏感度我还是有的——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浪费表情跟他演这么个小可怜的戏码。】 【她会把这段放到网上吗?】 【谁知道呢,但你知道的,我习惯做多重准备。】 住院第一天,成员们来看过他一次,背来了他拍摄时带的书包。 住了几天院,书包里被蔺渝填满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看起来鼓鼓囊囊,甚至大得有些夸张,任凭谁看都会感觉书包绝对非常沉重。 经纪人在出病房前要帮他拿,他笑着拒绝了。待对方拿好出院明细率先往楼梯间走,蔺渝背上自己那个看起来秤砣似的书包,摇摇晃晃地和护士站的几个护士打了招呼。 “姐姐们再见。” 他声音软绵绵的,像大块的棉花糖,甜滋滋但清爽,表情里似乎带着些失落不舍,但被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护士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一时间还发现不了。 经纪人已经走出了住院部的玻璃门,蔺渝站在原地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背着貌似沉重的书包小跑着重新回到护士站前,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只折叠成玫瑰模样的糖纸。 护士长认出这是自己前几天给蔺渝的糖。 她比蔺渝大了快二十岁,虽然蔺渝人高腿长,但她看对方像是在看小孩子,来查看情况的时候都当孩子哄,所以顺手把手里的糖分给对方,却没想到这红色的光面糖纸,居然被蔺渝小心翼翼地折成了玫瑰花的样子。 “谢谢你们的照顾,我不会忘记的。”虽然面色苍白,还背着沉重的书包,但他笑起来眉眼飞扬,像是全世界的光都聚集在眼底,熠熠生辉。 男孩站在自动门前冲她们再次招了招手,“...再见啦。” * 医院的地下车库阴暗逼仄,里面停不了几辆车,蔺渝拉开停在那儿的保姆车的门—— “轰——啪!” 小小的纸烟花炸开。 “恭喜出院!!!”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紧接着一个人飞快地扑过来抱住了蔺渝,手臂的力量恰到好处地箍紧他的肩膀,呼吸热烘烘地在耳边徘徊,是有点熟悉的香水味。 “奉子爵,你好重。”蔺渝笑了出来,用力撑住了高达一米八七的队友的身体。 越过奉子爵的肩膀,他看见了满当当塞在小小的保姆车内的其他几名队友,每个人都笑容满面,神情是不加掩饰的喜悦,在昏暗的环境下扑面而来的贴心和闹腾,将气氛烘托得无比亲昵。 如果蔺渝没看见摄像机的话。 系统念经似的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我要是公司,我也会这么做的。】 出个院队友集体来接虽说可能需要安排通告的时间,但也不是不常见,只不过一旦加上了摄像机的全程跟拍,就会变成虚假做作的摆拍,每个人都竭尽全力演着戏,努力将自己变成好的演员。 蔺渝配合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不堪重负又喜不自禁的表情:“轻点轻点,我快站不住了,先让我坐下。” 耳朵被人轻轻触了一下,有些痒,只一瞬就迅速收了回去,蔺渝侧头一看,看见了甘子晔的脸。 这位以“超越女子组合的美丽外貌”闻名,且并非碰瓷的虚言的队友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尾氤氲着潮气,像是百感交集,却碍于性格极度内向,没法把汹涌澎湃的情绪用言语倾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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