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飞往剧组的前一日,上午盛然刚结束了一段慢跑,一抬头,看见跑步机前一整面墙的镜子里,闫子钦推门进来的身影。 黑色紧身上衣勾勒出修长匀称的完美身材,小瘸子太羡慕了! 羡慕归羡慕,可望不可及。 没办法,教练说,小瘸子的身体条件不适合高强度的训练,只能慢跑、快走。 小瘸子多数时候,也只能看着闫子钦锻炼。 闫子钦每天早上来,今天明显来得晚了,这都快中午了。 小瘸子将跑步机的速度慢慢降下来,想要扭头问问对方,上午去哪了。 还没等开口,闫子钦的目光一眼落在了窗台,那里摆着小瘸子的水杯和咳嗽冲剂,以及止咳糖浆。 都是一日三次,该早上服用的剂量。 “过来。”闫子钦蹙眉。 小瘸子嘴角向下,他确实早上又偷懒没吃药。 将跑步机按了暂停,小瘸子顺着那逐渐停住的跑步机,心虚地溜了下去。 下一秒就被闫子钦一把捞了过去,带到外间的休息区,洗手,接水,冲药。 “我能不能……过会再喝?” “不能。” 闫子钦没半点商量余地,过会再喝?过会都该喝下一顿了。 小瘸子讨价还价无果,扬起一张工笔画般的精致小脸,挑战权威般地一字一顿念出两个字: “队、长!” “叫队长啊?那更得喝了。” 闫子钦不爱听队长这俩字,但专门爱逗小瘸子玩。 盛然记得,重生前的这个时期,由于出道的事,和闫子钦之间嫌隙太深。 别说是当面开玩笑叫队长了?那个时候他们俩,都不怎么说话。 如今盛然看开了,闫子钦逗他?他也喜欢没事儿反逗回去。 在他们钦哥的底线边缘,反复蹦迪,疯狂试探。 闫子钦也不忍心说小瘸子,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冲好药,试了温度,将另外两种药片也按剂量,倒在洗干净的掌心,还将其中的大圆片,掰成了两半。 小瘸子瞥了一眼好几枚药片,小脸苦了下来。 “钦哥、师兄……”跟吃药相比,他愿意收回刚才的“队长”俩字。 闫子钦盯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少年: “从今往后,你就我一个师兄。” 一脸震惊的小瘸子:“……!!!” “那怎么能行呢?!” 小瘸子不解,师兄这称谓,是按资排辈的,不能说叫就叫。 闫子钦比他年长两岁,如今又比他先出了道,尽管他们是同一批艺人,叫声师兄也不为过。 可问题是,开了这个口,那跟闫子钦一块出道的队友,不都成了小瘸子的师兄么? 谁让小瘸子年纪小,辈分低,这公司里喊一声师兄,回头的一大片。 对了,还有大师兄唐以南。 小瘸子掰着手指头,没算明白自己多少个师兄。 “不愿意?那喝药。” 闫子钦没半点儿商量,用那搅拌的金属小勺,直接一大口止咳冲剂,喂进小瘸子嘴里,跟喂小猫似的。 再磨蹭一会,药该凉了。 盛然没顾得上争辩,咕咚几口咽下,对方喂得太急了,他有点咳嗽: “咳、咳……闫子钦,你要是把我呛着……” 闫子钦也不辩解,而是轻拍着少年由于吞咽过快,而呼吸起伏的后背: “对不起,下回我轻点。” 闫子钦的确不是个精细人,打小学会拿筷子的年纪,吃喝就没再用过勺。喝药这事儿要是换了他自己,直接一口闷。 小瘸子被灌了苦药,苦得一张小脸委屈吧啦,也不多话了,小声地开口: “你上午去哪了?” 闫子钦神色顿了顿:“我去给外公扫墓了,买了些元宝纸钱,晚上烧。” 言罢,低头加了句:“还有两个月外公祭日,那时候估计在剧组里,没法去了。” 盛然定定地望了一阵,口中咽下的药还带着苦涩: “晚上你带我一起呗?我也想给我妈买点纸钱烧。” 盛然认识闫子钦八年了,闫子钦年年都给外公扫墓,烧纸钱,从来都是一个人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也从没主动告诉过盛然。 练习生队友里,多数人连他有个外公都不知道。 只思量了一瞬,闫子钦干净利落地答了一个字: “行。” 在闫子钦看来,小瘸子这么一个瓷娃娃般精致干净的人儿,就不应该接触那些令人伤感的事物,更不应该干那些奔波劳动的体力活。 尽管事实上,盛然其实也会赶着每年清明,或是母亲祭日前后的一个周末,悄悄地订张高铁票,订一晚酒店,回家乡。 小瘸子在家乡也没有亲人了,通常都是酒店住上一晚,次日一早给母亲祭扫,而后再乘当日下午的车回来,也从不让任何人知道。 当晚,盛然也买了好几大袋元宝、黄纸,表文,晚上蹭闫子钦的车,一同出了市区。 这几年来,S市区和公墓全面禁烧,五环以外才可以。 入了秋的夜晚,天气转凉,出门时盛然自己随手披了件外套,闫子钦嫌不够,给戴了顶渔夫帽,外套的拉链拉好,领子立起来,跟打扮布娃娃似的。 小瘸子也安然坐在玄关的鞋柜上,晃悠着双腿,任对方摆弄了好一会才出门。 五环外的十字路口,火光明灭。 盛然和闫子钦,拿白粉笔在十字路口画了两个大圈圈,每人烧了好几大袋金元宝,一个给自己妈妈,一个给自己外公。 两人都是烧纸的熟练工了,各烧各的,也不说话。 直到闫子钦面前那一大堆元宝纸钱,先行燃得只剩灰烬。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这是盛然这辈子,头一次听闫子钦主动提起家人。 “我每次去给外公扫墓,就是想看一眼,他到底是真不在了,还是我把他弄丢在哪个养老院,或是老宅子里了。” “总想到处找找。” “我是看着他火化的,亲手捡的骨灰,但有时候还是想到墓地再确认下,看了之后,才说服自己,他名字刻碑上了,找不着了。” 盛然怔怔地望着火堆,手里的枯树枝燃得只剩下一小节,烫到了手,才发觉。 闫子钦把那树枝拿自己手里来了,仔细翻动着火堆。 “韩老师的死因,你会追查到底,甚至可能会跟闫董打官司,是不是?”片刻之后,盛然小声问。 “嗯。” 闫子钦只应了一个字,却没半点犹疑。 闫子钦对父亲是带着恨意的。 母亲韩芳华过世后,他跟外公一直生活到十四岁,外婆走得早,十年来外公一个人带他,而他的父亲闫弘,这些年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一分钱都没给,一个电话都没给他外公打过。 盛然没见过闫子钦的外公,但看过照片,老人家慈眉善目,高大挺拔,干净利索,有一番老学者的气质,脊梁骨挺得板直。 “我会帮你一起的。” 片刻之后,小瘸子的目光落在燃烧殆尽的火光里,眼前是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 奈何闫子钦不领情: “不用你帮,明天进组,好好拍戏。” 小瘸子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第19章 进组了! 次日上午,盛然、闫子钦、唐以南三个团队,依旧是分开三趟航班,低调进组。 在进行了半个月的围读剧本后,《藏渊》这部网络剧,总算是将要在三天之后开机了。 老板姜新月跟组,当然,跟的是公司顶流一哥唐以南的团队。 邵宇也跟组,同样,混迹在唐以南的粉丝当中。 机场出发大厅,袁巡走得大步流星,还一边走一边提醒自家小瘸子:看好路,别摔着。 他家小孩儿终于要进组拍戏了,至少在未来三个月,他们巡哥用不着担心被老板开除。 《藏渊》是一部小众的同性题材作品,盛然和唐以南饰演官配CP,其中唐以南一番,盛然二番。 IP本身具有一定知名度,算得上是未拍先火。 赶巧这几日,盛然和闫子钦、唐以南作为嘉宾,参加的那档综艺《客官请尝鲜》,这几日首播,小瘸子圈了一大波粉。 以至于今天的机场,本是个非公开行程,小瘸子的粉丝人山人海。 拍摄地点南镇,是座沿海影视基地,这里原是以拍古装戏闻名,近年来也有越来越多的现代戏、海景戏、年代戏,在这里取景,逐渐成了网红打卡的旅游城市。 开机前一晚,演职人员齐聚,就在海滨古镇的一座豪华海景酒楼,片方组了个饭局,为明早开机的大家鼓劲儿。 聚会热闹非凡,小瘸子在主创人员那张桌。 这趟进组,他们老板姜新月随行,姜新月也是大明星,虽说这些年结婚生子,退居幕后,专心管理公司,但在这剧组里,也有不少老熟人,带着他们顶流一哥唐以南,往主创这桌一坐,不少人上前举杯。 闫子钦作为三番演员,在别的桌,也不乐意往这边凑合。 小瘸子抻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从邻桌喧闹的人群中,看到那个一抹黑衣的背影。 主创人员都围着唐以南和姜新月敬酒,今晚虽然不是小瘸子的主场,但也被拉着灌了好几杯,彼时好不容易喘口气的小瘸子,一边双手捧着果汁,咕咚咕咚地悄悄喝,一边闲来无事刷微博玩。 超话广场有条热度火爆的内容,是昨天首播的这期《客官请尝鲜》综艺里,小瘸子和闫子钦的花絮图。 当时的小瘸子在收盘子,卫衣领口一侧的绳掉进了残羹冷炙的汤碗,擦肩而过的瞬间,闫子钦给捞起来了,还低头顺手给打了个漂亮的结。 这么一个简单的互动,在他们一同成长的日常中,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被镜头拍下来了,CP粉说他俩的眼里只有彼此。 只有彼此? 小瘸子不知道,不由得再次抻着脖子往邻桌回头。 入了夜的海景月光下,衬着闫子钦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侧颜,格外好看。 盛然抬头看一会儿闫大明星,低头翻一会儿CP粉的评论,手一滑,不小心在底下点了个赞。 小瘸子大脑分分钟卡顿。 上次录综艺那晚,手滑点赞了闫子钦九宫格写真的事儿,还历历在目,都上了热搜! 这回点赞了CP粉,那还得了? 小瘸子左看看,又看看,趁着没人发觉,反应迅速地将赞取消了。 还不由自主地扭头,再次偷瞄了一眼斜后方的闫子钦,对方当下也没跟周围的人应酬,同样低着头看微博。 小瘸子深吸了口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这点赞又取消的操作,闫子钦不会是看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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