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寒:“……”连休息时间都不肯给他吗? 他重新扬起唇角露出浅笑,营造出兄友弟恭的假象,话却冷漠了些:“哪里哪里,没有兄长辛苦,还需要维持皇家和贵族之间的关系呢。” 谢知凛随便拿起白布盖着的长桌上,一杯澄澈的香槟酒,他面上依旧是松散的笑,嘴里的话和他弟弟一般,毫不客气:“哈,跟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聊天,就勾勾手指,他们的恭维话就涌上来了,也算得上是维持关系?” 他说话意味深长起来:“倒不如弟弟你了,能站在父皇旁边接待其他贵宾。” 谢予寒挑选饮料的手一顿。 要说谢知凛这话够刺,也算不上;若是谢予寒质问起,他甚至能无辜地说一句“是你多想”。 于是他装作没懂,故意用上了抱怨的语气:“兄长是在担心父皇给予的爱没能端平吗?那我得抱怨几句了——父皇能把哥哥派到边关要塞,短短几年哥哥就坐上了高级指挥官的位置,这比起我,父皇还是更重视哥哥一些。” “哈哈……”谢知凛端着香槟,闷笑了好几声,笑到胸腔都在振动。 冰冷的蓝色眼睛盯住自己的弟弟,谢知凛没打算优雅地接下这一番话:“父皇啊,可能也没多重视我吧?弟弟还是想太多了。” 说完,不等谢予寒回话,他干脆另提一事:“听说暗溪的产业,在前不久彻底被清理干净了……这是弟弟的功劳吧?” 谢予寒冷淡地说:“兄长高估我了,我还只是个在读高中的学生,哪儿有这么大能耐。” 谢知凛低低地笑:“是啊,你才高中。” 他饮下最后一口香槟,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事,等你到大学,就晚了。” 男人放下玻璃杯,懒懒道:“我先继续去和那些蠢货聊闲话了,弟弟你就多喝几口橙汁吧,真可惜,你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谢予寒:“……”无聊,还嘲讽这个。 望着谢知凛的背影,谢予寒眼眸敛深。 谢知凛的讥讽他不在乎,但有一些话惹得他在意。 谢知凛究竟在意有所指什么? 他必须马上告诉父皇才行。 高台上,威严的皇帝陛下还在和重臣聊天,就见自己的二儿子快步走了过来,低头对他耳语几句。 皇帝陛下表情不变,似乎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轻轻朝小儿子点了点头:“晚宴之后,你来我书房,我们聊聊。” 顿了顿,他平静地补了一句:“记得告诉你的兄长,明天下午我约他在花园喝喝下午茶。”
第49章 回校 晚宴结束, 夜空月明星稀,皇宫内空旷安静,连长长的走廊只有皇帝和谢予寒的脚步声。 站在书房外的侍卫恭敬地替陛下和殿下打开了门, 待他们走入,又“吱呀”一声合上。 “说说吧,什么事?”皇帝坐在了软椅上,咳嗽一声,沉声问道。 谢予寒站在父亲对面,一丝不苟地汇报了自己和兄长的交流。 皇帝听完,神色依旧未变,手指轻轻屈在桌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 谢予寒说到尾声,没忍住说了自己的猜测:“父皇, 我猜兄长在边境开始组织自己的势力了,他也许已经有所动作。” 皇帝简单地“嗯”了一声, 疲惫地闭了闭眼:“是的, 我已经收到了下面传来的报告……最近知凛确实动作不小, 把各州都惊动了。” 皇帝其实知道, 谢知凛为什么这么蠢蠢欲动。 一是不满弟弟被放在父亲身边亲自培养, 自己却在大学毕业后就被派去了边疆作战;二是他仍记恨过往的事……记恨自己被施以死刑的母亲, 也是帝王的前皇后。 皇帝捏了捏眉心,他始终没有告诉过大儿子, 他的母亲其实是因试图谋反才被废除皇后之位的,这对还小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本来只是告诉谢知凛母亲去世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悄悄告诉了还在上学的大皇子:他的母亲是被他的父亲……亲手送上行刑台的真相。 皇帝还记得尚在上初中的谢知凛第一次失了态,冲进他的书房, 大声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让他失去他的母亲。 “——凭什么我的弟弟可以依偎在他的母后怀里,我的母后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帝王沉默了,他擅长权谋之术,但不擅长安慰自己的孩子。 比操控政坛更困难的是维系和孩子的感情,大皇子是这样,二皇子其实也是这样。 皇帝沙哑地开了口:“我本来以为,送你的兄长去适合他的战场,对我们都好……现下看来,我还是错了。” 谢知凛展露出来的超强战斗能力本就适合在战场上发光发热,皇帝以为他会更喜欢驰骋战场的感觉…… 如今看来,也许大皇子对政坛更有兴趣。 谢予寒沉默着,在袒露脆弱的父亲面前,他识趣地不说话。 皇帝又是一声咳嗽:“但如果他想要颠覆帝国的和平,我是不允许的……予寒,就像他说的,留给你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谢予寒倏地抬头,怔怔地望向父皇。他敏锐地觉察出这句话的不对劲,而父皇那双蓝色的眼睛定定盯着他,冰冷得和之前兄长看他的眼神没什么区别。 皇帝平静地说:“我一直在按照储君的要求培养你,本来想着还可以慢慢来,直到你大学毕业都有机会,可惜,最近我发现了一件可悲的事情……” 他淡然地叙述了这个糟糕的事实,“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谢予寒:“!!” 他震惊地看着父亲,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他和陆燎交流过情报,陆燎明确说过,皇帝是在男主角大学之后选择了退位让贤,安稳活到寿终正寝才对! 怎么会突发变故?! 谢予寒着急地说:“医生诊断出原因了吗?父皇有叫首都医院的专家来看吗?” “查过了,是无力回天的毒。咳咳,是我太信任身边人了,体检报告被人替换都没发现。那种毒潜伏期也很长,普通的检查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毒? 谢予寒不可置信:“谁能把卧底安插到父亲你的身边?……凶手会是谁?” 皇帝却不甚在意凶手是谁似的,反而笑了笑:“我知道是谁,但我不想再追究了。” 他扭头,望向落地窗外的夜空,喃喃道:“就当我在为我的过往赎罪吧。” 但他话锋一转:“可我不希望你成为我们之间的牺牲品。” “那您的意思是……” 皇帝轻轻一叹:“予寒,你需要加快脚步了,我也会提供我的帮助让你成长,直到你能完全独当一面为止。” 他轻点了下桌面:“帝国第一军校好归好,但对于培养储君,我认为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谢予寒张了张嘴,但和皇帝一对视,他就知道对方心意已决,这不过是在通知他而已。 说完自己的安排,父子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皇帝柔和了神色,主动提起谢予寒的母后:“有空多去看看你的母后吧,伊莲娜总在向我抱怨,说你太忙,忙得都没时间回宫吃口饭了。” 谢予寒颔首道:“我一定抽空去母后的宫殿,陪陪她,找她聊聊天。” 实际上谢予寒知道,他的母后多半没跟皇帝抱怨过这些。 她巴不得他能在外多奔波游走,好把他头顶的哥哥踹下来,又能让那些弟弟毫无竞争力。 书房的门合上,谢予寒站在黑暗里,湛蓝的眼沉着,像一汪无波无澜的深潭。 很是孤独。 * 月假短暂,很快就迎来了返校。 谢予寒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天暗沉沉的,路上都没几个学生在闲逛。 本来以为就是一个人沉沉回到宿舍,不曾想,谢予寒在自己的宿舍门口碰见了他想都不敢想会相遇的人。 他脚步顿住,看着倚靠着门懒洋洋的人,眼里迸发出自己发现不了的奇异光彩,身上的孤独像是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就散了,全身都轻快了许多。 他带着笑,语气却略带嗔怪:“这么晚了,你不在你的宿舍休息,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那人朝他侧过头来,眼神淡淡掠过谢予寒的脸:“来看看你,直觉你这个月假会过的很繁忙。” 其实是谢予寒的管家切尔斯告诉他的,说皇子殿下这周末忙坏了,要是陆燎少爷有时间,不妨去关心关心。 陆燎心说,谢谢你切尔斯,我会记得在我们婚礼上请你坐最前排的。 谢予寒笑了下:“没有,不算很忙。” 陆燎:“不信。” 谢予寒:“……” 他轻轻叹了口气,捋过自己额前的碎发,苦笑:“好吧,确实有点忙。” 陆燎努努嘴,指指谢予寒的宿舍门:“我们进去说?” 谢予寒说了声“好”,越过陆燎去开门,少年站在他身边,懒懒散散地将手插在裤兜里,神色很淡,目光却落在了谢予寒金色的发顶。 少年发顶毛茸茸的,一看就很好摸,很有手感。 陆燎忍住想揉一下的冲动——毕竟谢予寒也不是小学那个懵懂小孩了,那时为了当小弟,竟能对陆燎的各种举动忍气吞声,任对奶团子喜欢但嘴硬的家伙找各种借口搓圆捏扁。 谢予寒输入密码,自动门开了,谢予寒笑着说:“走吧,进去聊。” 比起陆燎一看就很敷衍的房间布置,谢予寒的不知道品味高了多少,温馨整洁,相当有生活气息。 陆燎坐在米黄色柔软的沙发上,等谢予寒换身衣服。 少年进进出出一阵兵荒马乱,折腾完再出来,就是一身米白色的松垮毛衣,头发都乱了些许,手里端着两个杯子:“喏,刚刚去厨房倒的热牛奶。” “谢谢。”陆燎接过牛奶,道了声谢,小口抿了下,捧着杯子问,“你月假忙了些什么?我看到新闻,皇家又举办晚宴了。” 某个把暗恋对象单人照放大看了五分钟的人面不改色地说:“今天又看到新闻说皇帝和大皇子喝了下午茶,我看拍的照片很官方很假。” 谢予寒噗嗤笑了下:“确实,他俩在一起不骂起来真的是双方都维持住脾气了,假笑是他们最和平的时候。” 谢予寒整个人陷进软绵绵的沙发里,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层浅淡的阴影:“我今天去看望我的母后了。” “不会和你原世界的妈一个样吧?”陆燎狐疑地问。 谢予寒原世界的父母控制欲很强,对谢予寒管教相当严格,伊始两个人交朋友都是背着父母交的。 谢母很喜欢控制儿子的一举一动,小到吃食穿着,大到人生目标,她都想参与进去,仿佛这样能带给她无限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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