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榆乔被截胡顿时脸都黑了,反唇相讥道:“位高权重的庄家主,我记得你现在还没有继承人呢,阿玉可要小心点,万一你搬过去之后他又要让你给他生孩子呢?” 说着他摇了摇头,颇有些得意:“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不是繁殖癌,也不喜欢小孩子。” 庄揽洲皱起眉头沉沉的盯着他看。 蔺榆乔拆了对方的台,顿时得意的扬起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张狂模样。 末了,两人一起看向裴错玉。 “阿玉,你自己选。” 被二人如此盯着,裴错玉慢悠悠的喝光了碗里的豆浆,颇有些脑壳疼,他叹了口气,说:“你们分明是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挣个一二三四五呢?” 蔺榆乔理所当然道:“即便是一个人还有主次人格之分呢,我主他次,阿玉自然要多爱我几分。” 裴错玉看了一眼蔺榆乔,小美人满脸理直气壮要偏爱。 他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庄揽洲。 大美人心领神会,对他微微颔首,主动退让一步:“你想去哪里住都可以,现在距离拆迁还有一些时间,或许到时候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呢。” 他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先不回来了,你们有活动的话就玩得开心点。” “好。”裴错玉满意的点点头,同时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在庄揽洲的唇边亲了亲,笑眯眯的安抚道:“辛苦了宝贝,回来以后有奖励,嗯?” 庄揽洲唇角含着淡笑,不喜不怒,“好,我期待着呢。” 裴错玉不由赞叹大美人就是大美人,有头脑有气度,轻轻松松就把家庭矛盾化解掉。等人走后,他才转头斜睨了一眼蔺榆乔,“小少爷满意了?” 蔺榆乔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唇角却得意的压不住上翘。 “既然你都把他挤兑走了,那今天就由你来做我的苦力吧。”裴错玉慢悠悠开口。 一听苦力,蔺榆乔还没反应过来,裴九月已经迅速跳起来表示吃饱要去上学了,生怕晚一秒就要被留下加班。 裴错玉买了一块原石,如今就放在做杂物的厢房里,因为石头很小,所以准备自己动手切割。 蔺榆乔一开始还以为会被捉弄,结果一看到原石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就猜到了裴错玉的用意,他自觉的戴上手套跟在对方后面,一副任劳任怨的小媳妇模样。 裴错玉忍住笑意,免得他得寸进尺。 “会切吗?”他问。 蔺榆乔乖巧的摇头,“以前只看过机器切石头,没见过用刀切的。” “没事,我教你。” 裴错玉将石头固定好,大概划分出切割区域,又示意蔺榆乔拿起切割刀,他站在对方的后面像一位传业授道的老师,手把手的教对方切原石。 一刀下去表皮落地,石头里露出了几分红意。 蔺榆乔的眼睛亮的惊人,“阿玉,出货了!” “当然了,给你挑翡翠,我还能买砸了不成?”裴错玉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丝丝缕缕的宠溺,继续教对方从另一个角度切石头。 忙了一上午,一小块冰种的红翡翠终于被完全切割出来。 这是蔺榆乔亲手切出来的完全没有假手于人,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如今是满身的灰尘却不自知,随随便便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全身心的欣赏着掌心的红翡,眉梢间都是得意。 以他的身价,再珍稀的奢侈品都不放在眼里,可这块翡翠是阿玉指导、他自己亲手切割的,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裴错玉伸手,将翡翠要了过去。 蔺榆乔乖巧的递给他,然后像一只黏人的大狗狗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坐在手工桌前打磨翡翠,“阿玉,你要做什么?” 裴错玉没说话。 他细长的手指灵巧的不似凡物,不过几下,便将切割好的翡翠打磨的莹润剔透,裴错玉将两块细小的红翡粘在银耳钉上,经过高温反复锻造再消毒,终于磨成一对红翡耳钉。 “弯腰。”他对蔺榆乔说。 骄傲的小少爷唯独心甘情愿的对他低头,问都不问一声。 裴错玉的手指在优美的线条上轻轻划过,而后耳钉干脆利落的穿透了他的耳垂,稳稳地钉在上面。雪白的耳垂上是似火的红翡耳钉,像被钉在上面的一滴血,艳的灼目。 他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果然,你戴耳钉就是好看。” 蔺榆乔“嘶”了一声,耳垂火辣辣的疼,他摸了摸,没有恼,只是定定的看着点裴错玉,“为什么突然送我耳钉?” “你不是一直对戒指的事耿耿于怀吗?觉得我拿一块翡翠同时敷衍了你和庄揽洲。”裴错玉轻笑一声,他的唇在蔺榆乔的耳垂上亲了亲,舌尖裹走上面的一滴血,含笑的嗓音温柔缱绻:“耳钉只给你,没有他的份,好不好?” 耳垂一阵酥酥麻麻的。 蔺小少爷的唇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翘了起来,他咳嗽一声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声嘟囔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裴错玉将另一只红翡耳钉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一对耳钉,一人戴一只,标准的情侣款。 蔺榆乔看的入迷,他抱住裴错玉亲了又亲,恨不能将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阿玉……我的阿玉,你这样我更舍不得了。”他嘟囔着。 裴错玉问:“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与你分别。”蔺榆乔叹了口气,他说:“可这是无可避免的。” 裴错玉眼眸微动,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蔺榆乔会主动把一切说清楚的。 蔺榆乔似乎已经纠结很久了,但裴错玉以耳钉作为承诺还是打开了他的心房,他坐在裴错玉的旁边,慢吞吞的说道:“阿玉,你知道的,我与理性人格合体后便是真正的神明,但合体就意味着意识也要融合,可上一次的融合失败了,因为谁也不想被取代,沦为一段只供阅览的记忆。” “现在我们处于半融合的状态下,所以精神力耗损严重。不久之后,就必须要有一重人格回到本体进入沉睡,百年后,换另一重人格沉睡,周而复始……” “我舍不得离开你,可这是唯一的最优解,除非在未来我们找到新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就要一直轮流沉睡。”他说。 裴错玉怔了怔,他在慢慢消化蔺榆乔话中的意思。按照对方的说法理性人格与感情人格是无法同时出现的,就好比说蔺榆乔沉睡时,庄揽洲可以陪在他身边,而庄揽洲沉睡时,则轮到蔺榆乔陪在他身边。 两重人格永远不能同时存在。 谁都不想成为沉睡者,将心爱之人让出去,哪怕是让给另一个自己。 可他们别无选择。 如果是过去的他们,可能会选择同归于尽的共沉沦法,无法得到就一起毁灭,可现在的他们不会了,因为见过了太阳,尝到了两情相悦的滋味,就没有人再想回到无边的黑暗中。 所以,两重人格都接受了这个最优解的处理方式。 “没关系。”裴错玉与他额头抵着额头,暗哑的嗓音温柔的安抚着他,“小鱼,没关系,我们都有很漫长的寿命,可以慢慢寻找新的解决方式。” 蔺榆乔朝他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已经不像是蔺榆乔了,更像是第三个世界的小怪物。 他说:“我知道,阿玉,你愿意给我一份承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可以做先进入沉睡的那个人,百年之后,你要唤醒我,我等你,阿玉。” 裴错玉的眼眸微动。 他其实很喜欢流露太多负面的情绪,可看到小怪物这副模样,还是会舍不得。 小怪物抱着他的腰,一遍遍嘟囔着,“阿玉,我好爱你。” 裴错玉垂下眼眸,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回应对方,他说:“我也是。” 两个人黏糊了很久,直到天色黯淡下来,直到裴九月这煞风景的小电灯泡都回到了家,他们才慢悠悠的从厢房里走出来。 裴九月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 裴错玉淡定的往外面走,他说:“今天无人做饭,我去街口买点熟食好了。” “嗯……”蔺榆乔摸了摸耳垂,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阿玉,你之前就打过耳洞啊所以你不疼。可我没打过耳洞,你直接用耳钉给我捅进去是不是故意的?” 裴错玉出门的脚步一顿,没回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外走。 “啧……” 蔺榆乔站在后面,骂骂咧咧的嘟囔了一句:“你果然是故意的,哼,我下次还作,我就争宠,我就不消停。” * 庄揽洲是在一周后傍晚回来的。 他穿着黑色大衣风尘仆仆的走进来,看着躺在院子藤椅上的青年,眼底不由泛起笑意,“忙完了,有想我吗?” 裴错玉懒洋洋的躺着,朝他一伸手示意拥抱,在男人抱上来时淡淡的檀香气息顿时让浮躁的内心都安宁了。 “想,一周没看到大美人了,怎么能不想呢?”裴错玉叹息道。 庄揽洲深深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了然道:“看来他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 “他不说,你就继续瞒着我?”裴错玉反问。 庄揽洲淡笑道:“本来也是要说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时间一到我会进入沉睡,接下来你们还要一个百年的相处时光。” 他说的很自然,没有邀功拿乔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你去沉睡?”裴错玉挑了挑眉,有些好笑道:“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都学会舍己为人了,还争着做第一个沉睡的人,这可不像你们的性格。”他打趣道。 庄揽洲却摇摇头,沉稳道:“我没有在以退为进,这件事,我早就下定决心了,阿玉,第一次沉睡的人必然是我。” 裴错玉坐了起来,他沉沉的注视着庄揽洲,“你认真的?” 庄揽洲点点头,唇角的淡笑始终未散去,他像是早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结局,甚至可以从容的安排后事。 他说:“阿玉,我先沉睡,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过去我做事太极端,哪怕如今已经和好如初,但有些事始终是我们之间的心结,我无法保证未来始终理智不会失控,但我们的感情目前还经不起太大的波折,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渐沉,坚定道:“我需要这个契机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爱意,可以超过我作为邪神的本能。” 庄揽洲太理智了,他太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有他先沉睡,作为这个被牺牲的人,才有机会在心爱之人的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痕迹。 只有退这一步,他才能在未来成为这个人心底最重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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