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景琰便到了意天宗的宗门上空,护宗大阵在他眼里形同虚设,不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景琰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令牌丢在大阵上方,然后才从大阵中穿过往他的望鹤峰飞去。 意天宗四位长老和望鹤仙尊都有自己的山头和洞府,往日里没什么大事不会出来走动。 景琰到了望鹤峰,就在四周加固了封印,并且甩了一缕神识监视四周的动静。事关怀里的灵兽,景琰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 他说这是他和灵兽的缘分,其实景琰也辨别不清楚那一缕微妙的直觉是什么意思。 望鹤峰不像其他长老的山峰有很多随侍,这一大片山头只有山林深处有一座竹屋。外面看起来很简陋,但是内里的布置都是用充满灵气的珍宝布置的。 快步走到竹床旁边,把纱帘撩起来,从怀里掏出了灵兽,方鹤眠还睡得很沉,连换了个地方都不知道,小小的鼻子里还冒出一个鼻涕泡泡。 景琰轻笑着,给他用了一个净身诀,然后动作轻柔的把方鹤眠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藏青色小兽小小一团蜷缩在枕头上,景琰在他身上打下一道防护罩,然后坐在了窗边,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景琰一手搭在方鹤眠的兽形上为他梳理灵力,一手拿着书仔细阅读。 方鹤眠体内的灵力一直在运转,景琰给他的这一枚药虽然还比不上系统空间的药,但是修复体内的伤痕还是绰绰有余。温暖的灵力不停滋养修补着方鹤眠的经脉,他像是被一团温暖的棉絮包裹着,陷入在里面出不来。 景琰面前的书根据他的意念翻动着,他的眉头紧蹙。 獬豸,头上独角,浑身长满漆黑的长毛。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这都和方鹤眠现在的形态完美契合。 古籍上写:“獬豸懂人言知人性,能辨别是非曲直。”【1】 “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2】 景琰喃喃自语:“能够用额前的独角触碰别人然后判断事情的公正与否,这样的能力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方鹤眠正好翻了个身体,把毛绒绒的背脊对着景琰的方向,脑袋完全埋在了前爪的长毛里,连角都看不见了。 “你这小模样,当真是獬豸?”就这小小一团,丢在草丛里不认真找都看不见,哪里像古籍上画得那么高大威猛。别说是审判是非曲直了,方鹤眠那柔软的角连坚硬的鳞片都没长出来,这和没断奶的小孩心急着吃肉有什么区别? 景琰笑了笑,感受到方鹤眠体内的灵力运转自如,也就停止了继续输入。 “獬豸喜欢吃什么呢?总不能让你也跟着吾成日辟谷吧?小东西真是麻烦的很。”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抚摸方鹤眠兽身的手却没有停下来。 还真别说,小兽的绒毛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景琰目光突然一凛,他在外面设置的结界感受到了波动,手在虚空中一划,一支竹简从门外飞了进来。 竹简上下跳动着显示出几行墨色的字体:“师兄,听闻您清修结束回了望鹤峰,前些日子我这儿得了一株万年的人参,师兄可感兴趣?” 竹简是意天宗的宗主传送过来的,意天宗的宗主与景琰师出同门。 景琰本要拒绝,万年的人参对别人来说是珍宝,对他来说且是无用之物。 等等...... 景琰双指并起正要写字回绝,目光在触碰到枕头上团着那一小团黑色的小兽时,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罢了,你既内丹缺失,想来也减损了不少寿命。吾便为了你,欠下这一个人情吧。” 景琰摇摇头,挥挥袖子,让竹简原路返回。他用令牌开启大阵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人来找他。景琰的师父在冲击渡劫期的时候出了差错,老人家即将仙逝的时候,拜托景琰看护宗门和师弟百年,百年之后任由景琰去留。 而今年,正好是百年之约到期的时候。 意天宗虽然有四位化神期的长老和大乘期的宗主,但是当今魔族的魔尊是渡劫初期,又有两位大乘期的左右护法,如果魔族生出异心,意天宗也难以抵挡。 所以景琰一回到意天宗,宗主就打出感情牌,甚至不惜拿出好不容易得来的万年人参想要留住景琰。只要有景琰在意天宗一天,魔族就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宗主不知道万年人参对现在的望鹤仙尊来说实在鸡肋,要不是为了方鹤眠,宗主这算盘就要落空了。 景琰不可能把方鹤眠一个幼年期又失去了内丹的獬豸放在这里,哪怕山峰上有重重阵法保护,他也放不下心来。 思来想去,景琰把枕头上睡得正香的方鹤眠双手捧了起来,搂着怀里。 方鹤眠轻轻动了动鼻子,灵兽的嗅觉十分敏锐,他已经记住了景琰的气味,在被景琰抱入怀中的时候,鼻子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昏沉着陷入了沉睡。 景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真不知道该说你警惕心强还是弱。” 景琰手指尖上凝聚出了一点淡蓝色的光亮,他又把手指凑到嘴边咬破了一道口子,混着血液的灵光汇入了方鹤眠额前的独角下方,一个黑红色血滴形状标记隐没在方鹤眠额角的长毛里。 方鹤眠无知无觉地动了动耳朵尖,把脑袋又往景琰的怀里埋了埋,似乎在嫌弃景琰惊扰了他的美梦。 “好了好了,吾不吵你了。”景琰无奈一笑。 避免生出事端,方鹤眠现在又急需恢复身体,景琰再次召唤出本命神器御剑飞行。 他这把剑已经百年未使用过了,今日却为了让方鹤眠睡得安稳些,破天荒的出动了两次。 意天宗的宗主府看起来可就比景琰那绿油油一个人都没有的山头气派多了,一栋阁楼建筑,周围还有许多弟子居住的屋子。 景琰不愿意和人打交道,直接隐去了身影和气息,纵身跃入宗主府内,把书房内处理宗门事务的宗主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魔族的人悄无声息潜入了进来。 姜阔匆匆忙忙赶来,见到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一脸苦笑:“师兄啊,您真是吓死我了。” 景琰皱眉:“这点胆子怎么守好一个宗门,实在不行早点退位,让能者居之。” 姜阔:“......” 他只是稍微夸张了一点,为什么他师兄的嘴巴能这么毒? 姜阔张了张嘴正要为自己辩驳一二,余光突然窥见了一团黑,他大惊失色:“有魔族?!” “什么?” 景琰立刻护住了怀里的兽形的方鹤眠,警惕地往四周看去,神识一扫,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姜阔闪身到景琰身前就要伸手把景琰怀里那黑不溜秋的长毛兽扒拉出来,只是还没靠近,就被景琰一掌挥开:“你做什么?” “师兄!你被魔族蛊惑了吗?这黑色的东西,浑身都是黑气!不是魔族是什么?” 他们只是表面上与魔族和平相处,实际上修真者看不起修魔的人,也不能接纳修魔的人。 景琰这才知道姜阔说道是他怀里的方鹤眠,也就是獬豸小兽。 “他不是魔族,是吾的灵兽。” 姜阔不可思议:“可是他--” “此事不必再提,莫要让吾知道你打他的主意。” 景琰双目寒光大绽,瞬间把姜阔钉死在原地,他浑身僵硬,只好点点头。 师兄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抢是抢不过的,打是不敢打的,命也是想要的,姜阔只能认怂。 “人参呢?” 姜阔掏出一个储物戒指,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盖子一打开,充盈的灵力就席卷了阁楼,连房梁上挂着的风铃都在灵力的冲击下摇晃着。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师兄你,是为了灵兽?”姜阔还是不可置信。 灵兽不就是用来辅助修炼的吗,师兄怎么对一只不知道是不是魔族的灵兽如此上心?莫非这灵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姜阔转了转视线想要看清楚那黑不溜秋的小兽是什么,结果对上了景琰告诫的目光。 姜阔连忙把盒子给景琰,然后摆摆手连连后退。 “不看不看,我不看就是了。” 姜阔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小气,结果衣袖处传来一阵焦香。 他低头一看,一簇火苗正顺着他的衣袖往上窜。 “哇啊啊啊啊,景琰你还是不是人啊?我是你师弟啊!” 景琰看着怀里已经睁开眼睛的小兽,又瞥了一眼乱窜的姜阔,淡声说道:“你是傻子么?” 这点小小的火苗,灵力一扑就灭了,姜阔却像是个傻子一样到处乱窜的找水,还把窗边桌子上摆放的花瓶拿过来,用里面的水浇灭了衣袖上的火苗。 姜阔:“行行行,我错了,是我错了,快带着你的灵兽回你的老窝去。” 姜阔还在期待景琰说点什么,结果景琰拿着那盒子,抱着怀里黑色的小兽,头也不回就飞走了。 姜阔:“......” 这么多年的同门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不过姜阔看着景琰离开的背影,捋了一把下巴处的胡须,微笑道:“看来是不用担心师兄了。” 姜阔联系景琰,站在意天宗宗主的立场上,他自然希望景琰能够留在宗门威慑四方。但是除此之外,他们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弟,姜阔已经多年未见景琰,也不知道景琰现在的实力到了哪一个地步,他担心景琰一心修炼走火入魔,他不想景琰步了师尊的后尘。 现在看到景琰身上有了点活人气,甚至为了一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兽来找他要人参,姜阔好歹是放心了一点。 虽然那只小兽来历不明,还浑身黑气,但是以姜阔对景琰的了解,寻常魔物已经伤害不到景琰。 “罢了罢了,难得见他喜欢个东西,就让他好好玩玩吧。” 而另外一边,被姜阔的动静吵醒了的方鹤眠终于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地方了。 方鹤眠扒着景琰的袖子,探着脑袋往外看,他们现在在飞剑上面,景琰在周围罩了保护罩,方鹤眠什么也没能看见。 “你这胆子倒是大得很。”景琰一手护着方鹤眠,避免他从怀里掉下来。 方鹤眠张了张嘴:“呜呜呜.....” “呵。” “还不会说话?” 景琰探查了一下方鹤眠的识海,里面白茫茫一片,连种族传承也没有。 “怪事。” 御剑回了望鹤峰,方鹤眠想要从景琰怀里跳出来,但是被灵力拦住了。 景琰眼底含着笑:“别急,吾给你检查一下。” 方鹤眠身后的尾巴甩了甩,不自觉地缠绕上了景琰的手腕。 方鹤眠:“......”这么不听话的尾巴,不能要了! 但是就像猫咪总是控制不了尾巴一样,方鹤眠的尾巴也有自己的意识,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尾巴就是不肯好好地待在身后,反而是愈发地缠上了景琰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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