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裴璟。” * 很快就到了典礼举行的那一天。 祁钲仍未选到合适的继承人,虽然对立江云汀为太子的心思在自家母后和长姐的打压下熄了不少,但对江云汀的喜爱有增无减,尤其是当江云汀一箭射杀了阿尔图之后,对他就更加欣赏了。 又因为太后腿脚不便的缘故,祁钲直接下旨,命这对新人的婚礼在皇宫中举行。 两位新人都是男子,所以举办的成亲仪式也与普通人有很大的不同,自然也不会扯到是嫁还是娶的问题。 既然如此,两个人也不做纠结,约定好二人同时从公主府和将军府出发,一同来到宫门前,然后到太后的慈安宫中举办成亲大礼。 裴璟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未至天明,就已经早早的换好了喜服。 钟知鸢带着喜娘过来的时候,裴璟已经在前一日临时搬过来的梳妆台前端正坐好了。 钟知鸢一见自家儿子这傻样儿就笑,招呼着喜娘带着人上前给他稍微上点妆。 裴璟很难得会穿颜色艳丽的衣服,突然这么装扮起来,确实是让人眼前一亮,钟知鸢不由看了又看。 “唉,总算是抱得美人归咯,”钟知鸢欣慰地看着自家儿子笑得傻气的模样,突然想到什么,乐得合不拢嘴:“不枉你爹被安王逮着收拾刁难了大半年,不然啊,还没那么快修成正果呢。” 跟着进来的侍女们都偷偷笑了起来。 裴璟有点无奈:“娘,爹受的那些委屈,后来不都原封不动地打击报复回给我呢?您可真不心疼儿子。” 钟知鸢可不背这锅:“我不心疼你?臭小子,为娘的若不心疼你,你爹是怎么睡了大半年书房的?” 嗯?还有这典故? 裴璟瞅瞅自家娘亲:这么狠? 钟知鸢不屑一扬头:那不然?亲家恼怒你拱了他们家的大白菜,他作为你爹,那不得老实受着亲家的怒火? 钟知鸢很是开明,她太了解自家儿子,在裴璟还没意识到喜欢江云汀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都是受过情爱之苦的人,钟知鸢的想法一直是自家儿子乐意就行,运气好自然是抱得美人归,运气不好也只能默默祝福,他们这些做家长的,唯有成全二字罢了。 更何况她也很是喜欢云汀那孩子。 坦率、真诚又温和,识礼明大义,这样的好儿媳,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再说了,能够和云汀在一起,是儿子的本事——作为父亲,自然也要担当起做父亲的责任。 所以,亲家的责难,那还就真得老实受着。 “你要好好待云汀,”钟知鸢一路送裴璟到了门口,亲自为他牵马,叮嘱道:“若是云汀受了委屈,我和你爹爹绝不放过你。” 裴璟潇洒一笑:“娘亲放心!我绝不会负了云汀。” 另一头,江云汀也在紧张的准备之中。 祁凤吟笑着看向镜子里的云汀,搂了搂他。 “今天的云儿,是全大晟最英俊的新郎。” 江云汀看着镜中打扮隆重的祁凤吟:“谢谢娘亲。” “傻孩子,谢什么?”祁凤吟挥退了所有人,坐在绣凳上,握着云汀的手,“虽说小璟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得到,但娘亲还是得嘱咐你几句。” 祁凤吟用帕子抿去了泪珠:“夫夫之间,摩擦是必不可少的。可是云儿,若是你受了委屈,或是在将来漫长的时光里,你发现小璟不再对你一心一意,不再爱你了,你一定要跟爹爹和娘亲说,只要爹爹娘亲在一日,就绝不会容许有人让你受委屈。” 江云汀擦掉祁凤吟的眼泪:“娘亲,我知道的,无论如何,您和爹爹都是我身后最坚实的后盾。” 江俞柏拍了拍祁凤吟的背,祁凤吟靠在江俞柏怀里稳定情绪。 江俞柏:“云儿,该叮嘱的,你娘亲都叮嘱过了,爹爹不啰嗦你了。唯有一点,不要让自己被欺负了,知道了吗?” “我与你娘亲夫妻恩爱,便也总盼着你能够寻得良人。”江俞柏慈爱笑道:“但怎么都好,只要你喜欢,爹爹和娘亲也会喜欢的,至于是不是良人……” 江俞柏和祁凤吟对视一眼,江俞柏说道:“爹爹考察了小璟将近十多年,他的品行,爹爹是信得过的,爹爹也同样相信云儿的眼光,你看中的,必定是好的。” 江云汀轻轻地笑起来。 时候不早了,怕误了入宫的吉时,江俞柏和祁凤吟便准备送孩子出门。 江云汀坐在原地不动,突然开口问道:“爹爹,娘亲,云儿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祁凤吟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江俞柏开口道:“问吧。” 江云汀抿了抿唇,牵着祁凤吟的手,看着这一世他的父母,问道:“爹爹,娘亲,你们曾后悔生下我吗?” “当年娘亲难产,娘亲在痛极的那一刻,可有后悔怀了我、受生育之苦吗?” 江云汀转而看向江俞柏:“爹爹,您收到娘亲难产的消息时,可有后悔过我的存在?” 祁凤吟和江俞柏立刻皱起了眉。 虽然不知道云儿为什么会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祁凤吟听了之后马上就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傻云儿,你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糊话?娘亲怎么可能会后悔有你?为娘只会因为我当时中了奸人之计早产、让你天生不足而愧疚,我每每看到你生病、受疾病之苦的时候,恨不得以身代之。” “你不知道,”祁凤吟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哀伤,“那时你刚刚生下来,身子弱得连羊奶都喝不下去的时候,娘亲有多心痛啊!” 江俞柏抱住了妻儿,沉声道:“云儿,爹爹从来不会后悔有了你。” “爹爹是因为爱你娘亲,所以才会有了你。你娘难产,你的身体病弱,我恨了半生、心痛了半生,是因为我觉得,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我能够护得了大晟万千子民,却无法保我妻儿平安,我恨我自己无能还不足,怎会埋怨到你的身上?” “你这样无辜,”江俞柏轻抚云汀的脸,“我只会加倍爱护你,而绝不可能会后悔有你。” 江云汀落下泪来。 他退出父母的怀抱,掀袍跪下。 “江云汀何其有幸,能够成为爹爹娘亲的孩子……爹爹娘亲的生身之恩、养育之恩、护佑之恩,江云汀无以为报,唯有跪谢爹娘,以示感恩之心。” 说罢便连磕了三个响头。 祁凤吟和江俞柏连忙把孩子扶起来,江云汀泪盈于睫,被父母一同抱在怀中。 平生汲汲所求而不可得的父母亲情,他终于得到了。 * 今日的天气果然如国师所计算的那样,是个大晴天。 祁钲特意为这一对新人开了天坛,让他们进去拜见祖宗。 这原是不合规矩的,奈何这位任性的皇帝不听人劝,他始终属意江云汀,硬是要为他开特例,纵使太后、祁凤吟和满朝朝臣反对,也奈何不了他。 两位新人一同在祖宗面前三拜拜过,裴璟扶着云汀起来。 香火燃起的袅袅青烟徐徐上升,国师亲自在宗谱里,“江云汀”的旁边,写下了“裴璟”两个字。 此后,他们的名字将一同并列,流传后世。 裴璟牵着江云汀的手离开大殿,他们还要去慈安宫行大礼。 裴璟的手心里渗出了汗,江云汀晃了晃,故意前伸着身子去看他。 太阳已经升起,斜照着两人的影子拉长、交错。 裴璟知道云汀是在故意逗弄他缓解缓解压力,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江云汀松开了裴璟的手,把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路。 可他忘了喜服的衣摆比往日的常服衣摆要长,刚往后倒退一步,就险些要摔了去——裴璟赶紧拉住他,把人抱在怀里。 旁边随从的太监宫女都轻声笑了出来,江云汀也跟着笑。 江云汀悄声道:“不紧张了吧?” 裴璟无奈:“这我还哪里紧张得起来?就怕你摔着了!” “那就握紧我的手,”江云汀看着远方的太阳,眯了眯眼,“永远都不要放开。” 长长的宫道上,裴璟再没有松开过江云汀的手。 往日安静肃穆的慈安宫里里外外都布置了红绸,硬是把冷清之气尽数冲淡、以迎新人。 绚烂无比的凤凰花开了满树,在场的所有人或是衣领交界处、或是耳边、头上,都戴上了热烈的凤凰花。 两位新人被哄闹着拥入慈安宫,秦永最是兴奋,他昏迷了两年才醒,醒过来之后又做了半年多的复健。闲极无聊之时,他开始频频往工部跑,折腾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正赶上裴璟这个好兄弟的大婚,便做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彩花礼炮,“轰”的一声响,无数彩带落了下来,淋了新郎们满身。 江云汀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裴璟赶紧把他抱在怀里安慰。 “怎么样?还不错吧!这玩意儿可难做了,我折腾了不知道多久,才赶在你们成亲前试验成功!” 裴璟正帮着云汀清理头上的彩带,见这“罪魁祸首”来了,就微笑着轻轻给了他一脚,跟在身后的王铭禹适时把秦永拖走。 就这样,一对新人热热闹闹的进了慈安宫正殿。 太后和祁钲高坐在上,下首放着两把椅子,是父母坐的,不过江俞柏和裴源都极有默契的同时让给了自家爱妻,他们则是站在妻子身后,守护着妻儿。 小五献上了“牵红”,让两位新郎各自拿好。 太后慈爱地看着下首的两个孩子,尤其是她的孙儿。 时光匆匆,她抱在怀里的小小婴孩,长大了,而且将要完成一件人生大事。 夏嬷嬷和孟大监站在侧边,孟大监喜气洋洋,唱道: “一拜天地——” “天地为鉴,喜结良缘。” 裴璟和江云汀同时转身一拜,起身时,裴璟看着远方的天际,只见天色骤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却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蹲坐在太后脚边的009站立起来,身上的能量源开始启动。 站在外面的宫人们看这天气都不由得脸色微变,窃窃私语。裴璟眯了眯眼,在心底冷笑一声。 “二拜高堂——” “两姓永好,”孟大监调换了一句词,“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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