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被子还有起伏的弧度, 亚特修都怀疑菲尼克斯早已悄然离开。 亚特修在厨艺上也很有天赋,但即使他做出了精细爽口的菜品, 菲尼克斯也吃得很少。 “怎么在吃药?”菲尼克斯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出, 把正在客厅坐着的亚特修吓了一跳。 几片白色的药片撒落在地,有一颗轱辘着滚到了菲尼克斯脚边,被菲尼克斯捡了起来。 “菲尼克斯雄子, 您醒了,快过来坐吧。”亚特修很开心,菲尼克斯终于肯出房门了。 菲尼克斯头发凌乱, 穿着一身松垮的睡衣,没有在镜头前的精致, 甚至透着一股颓败的味道,但亚特修却更喜欢这样生活化的他,只不过好像又瘦了。 菲尼克斯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把手里的药片还给亚特修,也正是挨得近,看到了亚特修脖子上的虫纹。 亚特修自然也注意到菲尼克斯的视线,慢一步地想立起衣领遮。 “这是治疗僵化期的药吗?”菲尼克斯问。 “我没事的, 菲尼克斯雄子。”亚特修见藏不住, 有些懊恼, “我被注射的新型禁药没有解药,只能压制, 受到刺激就会容易复发,但坚持吃药,总能抑制住的。” 之前还好好的,从帝都回来就变得严重,受到什么刺激不言而喻。 “没有其他办法根治吗,比如信息素什么的?” 亚特修颇为惊讶地抬头看向菲尼克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误解了,菲尼克斯雄子应该是让他去找别的雄虫获取信息素。 “我讨厌其他雄虫,我宁愿吃药。”亚特修喃喃。 时间长了,身体对药物的耐受性变强,等到药物不再起作用那天,亚特修也就离死不远了,像是怕自己的话让菲尼克斯为难,亚特修又笑着补充。 “我喜欢现在自由的生活,不需要其他雄虫的信息素也能过得好。”既然想要的得不到,其他的他也是真不稀罕。 “嗯。”菲尼克斯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了一会儿又回到卧室去。 登录星际网账号,后台的收入已经有好几天没提现,菲尼克斯一口气都提了。 零零总总加起来,竟也有九千多万星币,后台收入还在持续增加。 私信消息爆炸,大部分是来骂架的,安慰的,也有催促他快直播的,菲尼克斯无聊地滑着看,意外发现前几天的十万一道菜的链接又有一只虫下单。 下单后留言:能麻烦再做一份红烧肉吗?分量大一点最好,谢谢。 再做一份红烧肉,菲尼克斯琢磨着这句话,看来之前这只虫还下单过他一万一份的红烧肉。 本来直接退单就好,但鬼使神差的,他点进去那个账号的主页。 主页里每个视频的封面都是一个大大的笑脸,很普通的一只老年雌虫,花白的头发昭示他偏高的年岁,笑起来的皱纹却显得温和慈祥。 他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在每个视频里分享和病友的日常,笑意从未从他脸上消散,是只很热爱生活的雌虫吧。 下午时分,亚特修从超市回来做饭,久违地看到菲尼克斯已在厨房忙活,做好的菜已经在装盒打包。 “亚特修回来了,快过来帮我尝尝。” 刚做好的红烧肉色泽鲜艳,还在冒着热腾气儿,亚特修夹起一块儿放入嘴中,一时顿住。 “怎么了?” “雄子,有点咸了。”亚特修是个习惯十分差只说一分差的,更何况是面对菲尼克斯,如果不是真咸得难以下咽,他绝不会说出来。 菲尼克斯顿了下,“是吗?” 随即菲尼克斯笑着作惋惜状:“那可惜了,我就知道,刚刚放了一大块盐,肯定是咸了。” “没事没事,过一遍水还能吃,挺好吃的。” “亚特修,谁家红烧肉还过水吃,你傻不傻,别吃了,你也不嫌齁得慌。” 亚特修帮忙打下手,菲尼克斯又重新做了一份,这次的味道正正好,亚特修忍不住多夹了几块吃。 “您也尝尝啊。”亚特修见菲尼克斯一口没尝,说道。 菲尼克斯把大分量的红烧肉打包好,又附赠了几盒蒸好的米饭。 “红烧肉腻得慌,今天不想吃了。” 怕亚特修跟着,菲尼克斯谎称是去贫民区医院送餐,实则又踏上了去帝都的行程。 人果然不能随便许诺,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再也不来的晦气城市,转眼,他又站在了帝都医院门口。 点餐的雌虫比菲尼克斯想象中的要虚弱,他坐在护工推着的轮椅上,但那笑容却是和视频里一模一样。 他接过菲尼克斯手中大份的饭盒,把饭菜分成了好几份,分给和他一样穿着病号服的雌虫小老头们。 被一群坐在轮椅上的小老头围着夸赞厨艺好,感觉还挺奇妙。 左右没什么事,菲尼克斯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和他们聊了会儿天。 这些雌虫都是从禁药时代幸存下来的,到底没能得到雄虫信息素,抑制剂也随着时间而失效,年轻时拼搏积攒下来的钱都花在了医疗上,但即便这样,他们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 临走时,那只始终笑着的小老头,祝他万事顺遂菜品大卖,不过要降价一些才好,菲尼克斯笑着应了,走到拐角,就把两次点餐的十一万星币悉数退了回去。 送餐到医院五楼,进入电梯,菲尼克斯又按下了十楼的按键,走到信息素提取室的诊室。 全虫星唯有帝都医院能提供这样的服务,即使没有送餐一事,他也会来帝都一趟。 倒不是信息素提取的技术有多么了不得,只是没有哪只正常的雄虫,愿意做抽血提取信息素这样的蠢事,没有需求,其他医院的信息素提取部门自然也就关闭了。 菲尼克斯用假的身份证明,做了一系列检查,在医生评估他的身体状态不适宜提取信息素时,菲尼克斯强硬地躺在抽血床上,签了责任书。 血液的流失让他觉得眩晕,可身体又奇异的轻盈,上次抽这么多血还是为了救小黑。 菲尼克斯的思绪不着边际地飘荡。 可能小黑和西泽真的是两只虫,和他约定终生的傻虫子早就死了。 抽出的血液被精密的机器凝练出液态信息素。 “就这么点啊。”菲尼克斯问医生。 “够多了,再抽你真得死在这儿。”医生再怎么规劝都说服不了菲尼克斯,对于这样作死的雄虫,他也实在管不了。 菲尼克斯心脏快速跳动着,像是要冲出胸膛,额头手心都冒着冷汗,手脚发软,没在意医生的阴阳怪气。 “那麻烦你帮我装起来吧。” 一支还没有小拇指大的厚玻璃瓶,里面有小半儿粘稠的淡蓝色液体,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 菲尼克斯小心地揣进兜里,这么点东西,可真是快要了他的命了。 脚软地实在走不了路,菲尼克斯坐在诊室外的凳子上,缓过一阵阵的头晕。 刚才阴阳过他的医生,端来一杯葡萄糖水,看着菲尼克斯喝下,“不知道你这只雄虫在犟什么,你连医院都走不出去,等会儿晕在这里,我们还是会强制让你住院。” 就在医生要去叫护士推担架床时,一只身着军装,鼻青脸肿吊着胳膊的军雌走了过来。 “菲尼克斯?你怎么在这儿?”里尔走过来坐到菲尼克斯旁边。“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 医生是个头脑聪明的,“菲尼克斯”这三个字他早有耳闻,先下里尔将军又这样说,没想到这个用假身份作死的雄虫竟然是那位。 菲尼克斯头晕耳鸣不想说话,医生怕惹麻烦上身,事无巨细地交代了。 里尔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让医生离开后,不解地盯着一脸默然的菲尼克斯看。 最后是菲尼克斯先缓过劲儿,看了里尔一眼,道:“将军被谁打成这样了?” 里尔用好的那只手碰了碰鼻子,骨折的手臂是在跟亡命药徒扭打时弄的,但鼻青脸肿却是跟将军对练时挨的打。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他,里尔正色,“菲尼克斯,信息素提取完全是没必要的事。” “将军就别管我的闲事了,你别跟西泽说这些,就当帮我一个忙,我懒得应付他了。” “你,”里尔想说西泽不就是小黑,但转念一想,小黑已经变成西泽将军,他们将军深不可测的心思,就算作为副将也根本揣测不了一点。 “算了,我答应你,绝不会跟西泽将军说这些,看你这虚弱的样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坐在里尔的飞行器上,事实证明副将跟他将军一样让人讨厌,菲尼克斯没力气拒绝不得,被里尔用一只手搀扶着硬塞进了飞行器。 “倒是不知道里尔将军对我这么有情有义。” “举手之劳。”里尔假装听不出菲尼克斯的讽刺,在小黑这件事上,他确实愧对菲尼克斯,先前不告诉菲尼克斯真相,过后被网民扒出又跟着将军一起,纵容网上对他漫天的辱骂。 “里尔。”菲尼克斯叹口气,也懒得再装下去,疲累地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你要是真愧疚,过后西泽要是伤害亚特修,你答应我,无论如何要帮助亚特修一把,我怕西泽那个疯子做事不按常理出牌。”
第30章 醉酒 里尔把菲尼克斯送到贫民区,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亚特修开门将一脸苍白的菲尼克斯接了进去,对着里尔一脸敌意。 里尔无奈地举手做投降状,“我真没做什么, 你好好照顾他。” 回应里尔的是砰然关上的大门。 一年前,处理贫民区案件后续时, 里尔在超市买水见了亚特修第一面。 寂寥无一虫的土路边,亚特修披着昏黄的夕阳, 对着光脑镜头轻盈地跳舞, 齐根断裂的翅膀大方地展露。 里尔那时候就觉得这雌虫还挺特别,加了光脑好友时不时能聊几句,但在西泽将军回来后, 亚特修把他给拉黑删除了。 都是些什么事啊,里尔轻不可闻地叹气,转身回帝都。 雄保局局长温特伯恩越狱, 同时,帝都各地断断续续出现了禁药案件, 被抓到的犯案雄虫跑不掉就自尽。 西泽将军连续在各个案件地周转,里尔回去后,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才见到他。 西泽风尘仆仆, 正准备回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碰见里尔时猛地顿住,里尔能感受到将军眼神里的不善,心里想了个遍, 他最近也没做错事, 该挨的打也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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