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我今晚不回家了。”叶聿风也怕郑秋白被打击的太厉害,他留在这里,能陪一会是一会,“我睡沙发就成。” 郑秋白抬头去看霍峋,却发现对方也在盯着他看,于是轻轻勾了勾唇角,放下那些沉重的思考,轻松道:“要不你今晚就别做菜了,一会我让人从会所送几道过来,也不用出去买了。” “还是买点吧,你不能总吃外面的饭菜,油大盐多,对你身体不好。”霍峋摇头,拍拍叶少爷的脑袋,“我不在家,你照顾好他。” “放心吧,啧啧,不就出去买个菜,你这么放心不下?要不把他栓你裤腰带上算了!”叶聿风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要去还得尽快,感觉一会要下雨。” 霍峋最后摸了摸郑秋白的脸,道:“我去去就回。” 郑秋白看着霍峋换了衣服关上家门,他觉得霍峋好像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不过两位保镖中的一个也跟着霍峋一起出门了,这才让郑爷稍微放下点心。 只是他和叶聿风坐在沙发上,直到电视里的《新闻联播》都开始了,都没等到霍峋从外面买菜回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很快黑的像夜里九点。 叶少爷捂着肚子说饿,用贱爪子伸手去够桌上郑秋白写的笔记,“狗标白车?哪有这样的车标,是不是把豹子看成狗了?” 郑秋白也有点饿了,起来往厨房走,想从冰箱里翻点水果吃,“豹子?” “对,我爷爷给那小贱种买的车就是豹子车标,也是辆白的。要我说,经常跑工地的人,就不该开白车,三天一小洗,五天一大洗……你看什么呢?”叶聿风跟屁虫一样,跟着郑爷进了厨房。他见郑秋白摁着冰箱门,一动不动,便把脑袋也凑了过去。 “咦,这冰箱里不是挺多东西吗?这还要出去买?咋,霍少想做个满汉全席?”这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做太多也吃不完啊。 郑秋白没空理他,冲回客厅抓起手机就开始给霍峋拨电话。 一次未接,两次未接,第三次依旧是忙音。 打不通霍峋的电话,郑秋白把目光落向角落的保镖,“你能联系上你那个同事吗?现在给他打电话,我要知道他们到底在哪。” 不等保镖打电话,门外有人敲门,打开门,正是另一位保镖,“霍少说他有事出去一趟,让我回来保护郑先生。” “他有什么事?”郑爷眉头打结。 保镖摇头,“他没讲,但他说让您别担心,不管怎样,就留在家里,哪也别去,就等他回来。” 拙劣的谎言总有被拆穿的时候,但这些是霍峋的真心话。 他庆幸叶静潭是直接来找他,而不是去刺激郑秋白。 霍峋按照电话里的信息,开车到了一幢废弃工厂,这地方从前是燕城三环内一家制药企业的厂房,现在按照城市规划搬迁出去了。 地皮属于立人集团,地面上的三层厂房被拆了外墙,剩下的承重墙和主体只等一次性爆破,就会彻底化作废墟。 霍峋的车刚开进黑洞洞没有灯光的厂区,暗处里蛰伏好的鬣狗便一哄而上。 霍少爷下车后随手在工地上捡了根钢管,他的格斗技巧加上爆发力,眨眼放倒了一圈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钳制住,手里的钢管也给人抢去了。 叶静潭确认没有威胁,这才从暗处走出来,目光戏谑地盯着霍峋流血的唇角,讽刺道:“让你一个人来,还真就一个人来了。要说郑秋白手里那么多狗,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那条,他要你怎样,你都干。” 霍峋被骂并不恼,他乐意为郑秋白付出一切,虽然被短暂压制着,但他也瞧不起叶静潭,“我以为你约我是为了一对一,这样我还能把你当成个男人看,没想到,你就是个没种的渣滓。” “你有种,霍峋,你有种就是总闯出你弥补不了的大祸,最后叫秋白受罪!你这样就算是男人了?”叶静潭反唇相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你不一样……”霍峋不接受这种污蔑。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至少,我没有害死郑秋白还大摇大摆回到港湾潇洒。”叶静潭如毒蛇一般嘶嘶开口,通红的眼紧紧盯着霍峋的表情,却并没在上面看到愧疚懊恼等情绪,反倒是无语和疑惑居多。 叶静潭忍不住上前两步,扯起嘴角,“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果然,不记得就不会有愧疚。” “要说你就说人话,不然就闭嘴!”霍峋受够了他这神叨叨的疯癫样子。 “梦里的事情,你没有梦到过吗?” 霍峋抿唇,虽然早知道叶静潭也做梦,但他依旧觉得叶静潭不配记起来过去。 这种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也不会想如何去弥补,只会因为郑秋白和梦里不同而歇斯底里直至癫狂,就像现在这样。 叶静潭观察结束,摸摸下巴,“看来是梦到过,那你是没有梦到最后结局吗?还是在这里装模作样呢?” “什么结局。” “郑秋白的结局,或者说,我们三个的结局。” 霍峋已经很久都没做梦了,他已知的一切停留在二十六岁那个冬天,他被郑秋白抛下那个傍晚。 天边的浓云翻滚,炸响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划过,将叶静潭蛇蝎似的脸映照的如同吸血的鬼魅。 “郑秋白在三十三岁那年死了,就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才会死。” “是你害死了他。” 最后一句话,是叶静潭梦里和现实共同的心声。 闪电划破天空,叶静潭如愿看到霍峋脸上的表情,和上辈子,他们两个在殡仪馆碰面时,霍峋落魄面上的悔恨交织,一模一样。
第82章 二十九岁(狗血) 霍峋二十九岁那年,正值世界范围的金融海啸彻底爆发,数不清的海外中小企业倒在这场雪崩般的灾难中。 那段时间向霍峋公司乞求融资的求助邮件如雪花片一般纷至沓来。 只是那年的霍总已经成熟而谨慎,商人眼中只有利益,慈善不是资本家该做的事。 于是除却高新医药与互联网,没有任何一家原始实业能从他口袋里掏到钱,早几年就开始泡沫化的海外房地产尤其。 不带偏见地公开讲,霍峋尤为痛恨房地产。 随着国际股票大幅波动、联储降息,次贷危机眨眼降临,绝大多数有高级精算师和前瞻性的投行,都开始采取头寸保护进行风险对冲,他们这样的公司,只有走在经济形势的前面,才能赚钱。 于是就在一片大衰败中,作为当年全港湾唯一一家保持第三季度盈利正增长的投行,霍峋的公司IPO流程也终于通过审核,进入最后的上市阶段。 走到今天这一步,霍峋花了九年的时间。 他年轻时候不切实际畅想的,叫郑秋白回来抱他大腿的愿望,似乎终于可以成真了,毕竟他挣得可比做房地产的要多得多。 净爱整些资产排名的不入流小报,依靠公司公示信息,揣测霍峋的身家,保守估计,这位年轻的金融富豪资产高达十位数。 甚至依据他们公司的投资业务分析,霍峋的身家是爆发式增长,前景可观,真真正正算得上是港湾的新贵族了。 在港湾,老贵族们靠船舶、烟草、娱乐城发家,新贵族,是金融、互联网、高科技。 有钱人的日子过的比普通人先进的多,至少霍峋在那个年代,就已经用上了平板电脑,电子科技公司的私人订制,专供天使投资人。 虽然霍峋从小就没有过苦日子,但如今在港湾他的生活还是比在内地精进许多。 临安湾的豪宅下有停满三百平地库的豪车、港口的轮船钓艇、后山停机坪上的直升机,霍峋这些乱七八糟的交通工具,多到需要专人统计和保养。 因为霍峋不回内陆,偶尔李晌和元麒龙这俩好兄弟会打飞的来霍峋这做客,每每看到霍峋新添置的大件,这俩人都痛心疾首。当初霍峋正式到港湾后,几个人在京市的挂牌小公司就解散了,如今虽然没能分成红,但兄弟的豪车随便开。 按照家里安排进入大银行整日忙碌的李晌捂着心口,酸酸道:“你小子现在是一点烦恼都没有了吧?” 早婚的元麒龙点头认同,他如今在做国际物流企业,这结了婚之后,是工作上的事情也烦心,家里的事情也烦心,被爹妈催着抱孩子的感觉可不好受。 霍峋这多好,人在港湾,逢年过节也不回家,基本和霍家完全断联,天高皇帝远呐!更何况,现在的霍富豪,可不是当年能随随便便关在家里的霍少爷了。 酒过三巡,霍峋有点醉,低头说了句真心话:“我当然有烦恼。” 烦恼就像是他藏在岛台下那袋子药剂一般,好像永远也吃不完。 霍峋在港湾,没有多少朋友,生意场上相谈甚欢、约着一起去钓鱼高尔夫的人,算不上是朋友,于是最贴近他生活的是他的助理。 可就连助理,都不清楚顶头老板生病了,病的还有些严重。 霍峋的病断断续续治疗了三年,因为他自己不好好吃药,医生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关于不好好吃药的原因,霍总给出的理由相当冠冕堂皇,有些药物吃进肚子里,他的脑袋会不清楚,一觉醒来记忆空白,这会影响他和各种超长天文数字打交道的工作。 这理由实在是叫医生见识到何为工作狂,“工作永远都做唔晒,搵錢边有条命重要?” 再说霍峋实在是有钱到人尽皆知,小报上都是他的靓照。 霍峋沉默不语,他这人就是别扭,做心理诊疗都会说谎。 其实是有次实在没抗住,多吃了两片药,头不痛了,能顺利入睡了,可夜里,他梦到的郑秋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没有脸。 这份失忆持续到霍峋从梦中醒来都没有恢复,脑袋里有关郑秋白的记忆统统成了剪影,五官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 失忆的症状叫霍峋心慌到发抖,他赤着脚跑进地下室,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翻箱倒柜找出私家侦探寄来的照片,看清上面的人像,才略微安心松了一口气。 他就这样对着那堆照片坐到天边大亮,阳光从地下室的边窗透进来。 从那之后,霍峋对药物治疗愈发抵触,他怕自己失去唯一能见到郑秋白的法子。 公司上市一切顺利,按照正常流程,霍峋受邀去海外做上市发言。 出发当天,助理照例提前开车到临安湾接上司,霍峋在出发前一刻,接到了一通内陆打来的电话。 那是霍峋雇佣的私家侦探,“霍先生,前年您说只要目标一切安好,就不用再传消息给您,不过这一阵郑先生好像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侦探这些年照例拿着霍峋给的雇佣金,不过这个电话他打的也犯嘀咕,斟酌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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