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韫之瞬间卡壳,中午他吃了,吃了什么呢? 不知道啊,他就光顾着埋头吃碗里的,他哥给他夹什么,他就往嘴里塞什么。 正当他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回答医生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几块东坡肉,几个扇贝,和一些素菜。”顾相旬站在谭韫之身后出声回复。 谭韫之扭头看向他,眼睛眨眨,充斥着疑惑,他哥怎么记那么清楚。 顾相旬扫过他的脸,伸手将他的脸扳过去,低沉道:“听医生说。” 谭韫之脸被强势转过去,只能低下头乖乖哦了一声。 医生听了点点头,推了推眼镜,一句敲定病因:“海鲜过敏。” 紧接着他开始叮嘱谭韫之二人:“目前这位先生只有脸上有症状,说明暂且比较轻,如果过会儿脸上出现瘙痒,不要去抓,小心破相。至于治疗,可以选择吃药,不过比较慢,也可以选择打点滴配合着吃氯雷他定胶囊,过两天就会好。看你们怎么选吧。” 顾相旬颔首了然:“那医生,麻烦您开单吧,我带他先打点滴。” 打,打点滴?谭韫之眼睛瞪大,瞳孔地震,双手紧抓衣角。他最怕打针了!! 他咻地站起身,抓住顾相旬的手,惊恐万分:“我,我不要打针!” 打针不好,小时候他看到很多人在去世之前都打着针,从此心中便有了阴影。 他害怕。 顾相旬挑眉,多大了还怕打针,无情拒绝谭韫之:“不行,今天必须打。”说着便轻轻挣开谭韫之的手。 谭韫之心跳如雷,他哥怎么这样?!不行!!他眼睛咕噜一转,有了!苦肉计!! 等到再次抬眼,他的眼眶早就湿润,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吸着鼻子,轻咬嘴唇,抬头看向顾相旬,目光殷切,浅色的瞳孔如水洗过清澈:“哥哥,我,我们不打针好不好?我害怕——” 顾相旬拧着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口中溢出,还是小孩子啊—— 顾相旬伸手碰上谭韫之湿润的眼眶,手指被眼前的人的眼泪打湿,顿了顿,还是轻轻用拇指擦拭着他的泪水。 “别哭。” “我们不打针就是。” “医生,我们拿完药就回家。” 顾相旬妥协了,尽管知道打针才是恢复的最好办法,但是看到谭韫之站在他面前哭的跟泪人似的,他心软了。 谭韫之听到不打针,心下微松,看来苦肉计管用的很,他轻轻点点头,和顾相旬一前一后出门。 …… 药房 正当谭韫之趁顾相旬拿药,站在其身后百般无聊时,他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尖叫与呼喊声。 “啊——” 他循声望去,有一个中年男人表情绝望又癫狂,嘴里怒喊着:“你们都要给我的儿子陪葬!” “都去死!!!都去死!!!” 谭韫之瞳孔一缩,那个男人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周围的人都在恐惧尖叫。 还没有想那么多,谭韫之就下意识狂奔过去,恰逢顾相旬取完药转身,只看到刚刚还在的人现在只剩下一阵风和身影。 谭韫之急的上前立刻擒住男人拿着刀的手臂,男人一边挣扎着乱挥刀,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草你妈的臭小子,给我滚开!” 顾相旬在远处看到这幅场景,瞳孔震了又震,惊地冷汗直冒:“谭韫之——” 他朝谭韫之方向跑去。 谭韫之一脚踹向男人的膝盖,逼他趴在地上,用修长的腿压在他身上防止他起身,双手抓住男人的手臂扳到身后制服。 男人挣扎不脱,只能趴在地上无能狂怒,嘴里还一直在骂着:“草你妈的,你们都得死,啊——” 谭韫之制服男人用了不少力气,现在还喘着气,头上的汗珠直滴。 “都不要动——”一道严肃的声音传来,是警察。 谭韫之出声表示嫌疑人在这儿,已经被他制服。 警察走近干脆利落地用手铐铐上男人之后,接替了谭韫之制服男人的位置,向谭韫之致敬表示谢意。 谭韫之嘴角上翘,精致的眉眼带着笑意,朝警察摆摆手表示不用,这才转身离开嘈杂的人群。 只是没想到谭韫之一转身,就看见顾相旬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眸色几近如墨,里面掺杂着令人胆寒的怒意。他的左手紧攥着,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谭韫之脑袋一抽,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顾相旬不会打我吧,他现在看上去好凶。 谭韫之心虚地走近顾相旬面前站定,不说话。 顾相旬忍了又忍,低声咬牙切齿道:“冲上去当英雄?” 面前的人知道没理,垂着脑袋,还是不做声。 “谭韫之,说话。”顾相旬真的气急了谭韫之这幅模样。 顾相旬不敢想,那个水果刀离谭韫之那么近,要是刺伤了怎么办? 要是一不小心刺到要害,又怎么办? 谭韫之小声回复:“我当时,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呵,好一个没想那么多。”顾相旬额角直跳,脸上的表情森然,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谭韫之,不是怕打针吗?啊?怎么不怕刀了?” 谭韫之倏的抬起头,他的眼眸明亮,眼神坚定却又柔软,“哥哥,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也许察觉到顾相旬此刻怒气汹涌,一时间难以消去,他还是补充道:“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顾相旬一怔,一时间泄了力,有一些疲惫与无奈,他无法再去责备谭韫之这份赤诚的心。 他甚至在想:原来,他不是小孩子。 谭韫之啊,只是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但是,他亦是勇敢的。 这两个矛盾的点聚集到一起,形成了谭韫之这个鲜活的、独特的人。 谭韫之是胆小鬼,谭韫之却又不是胆小鬼。 谭韫之心有所感,察觉到顾相旬好像没刚刚那么生气了,就冲他讨好一笑,伸出手去牵他:“哥哥,我们回家吧。” 顾相旬被触及的手停顿,没有说什么,反客为主牵紧谭韫之,一手拎着药袋,一手牵着他走出医院大门。 他想,以后还是得看好谭韫之。 …… 车上,回去的路上。 谭韫之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手机上实时报道的新闻:今日,下午五点十分,华市第一人民医院发生一场医闹事件,手持水果刀的中年男人被一热心青年制服,所幸并未发生人员伤亡,让我们为这个热心雷锋点赞! 谭韫之抿嘴一笑,掐灭手机。 “答应我一件事。” 顾相旬忽然开口。 谭韫之:“嗯?” “下次遇到类似的事,量力而行,保护好自己。” 诚然顾相旬再怎么生气,他都做不到命令谭韫之不要多管闲事。 谭韫之点头,轻声回复:“好。” …… 中庭园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谭韫之望向眼前陌生的地方,疑惑看向顾相旬。 顾相旬解释道:“怕你这幅模样回家让爸妈担心,我和他们说过了,来这里住几天。这是我平时工作忙住的地方,离公司近。” 谭韫之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6章 过夜 “二楼楼梯口右手边有一间客房。” “好的,哥哥。” “洗漱用品在卫生间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自己拿。” “好。” 谭韫之低着头屁颠屁颠跟在顾相旬后面,一一应着他的话。 他只顾埋着头跟着人走,却不曾发现顾相旬早就停下脚步。 谭韫之就这么直愣愣一头撞上顾相旬宽实的背。 “嗷——” 顾相旬转身看着他,表情淡淡的。 谭韫之一手捂着额头,同时眯着眼睛悄悄观察着他哥的反应。 见顾相旬没什么表情,他眼睛机灵地动了动,捂着额头皱着眉,嘴角微撇。 “嗷——疼!” 然而顾相旬并未对他的动作有任何反应,只抬起脚走进厨房。 谭韫之见顾相旬根本不搭理他,不由得鼓鼓脸颊,放下捂着额头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心里正嘀咕着:“哥他干啥去了?” 顾相旬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手上端着一杯水。 他走到沙发边上,将水轻轻搁在茶几上。 “吃药,一日一次,一次两粒。” 谭韫之乖乖点头,吞下顾相旬早已早已从药板上剥好的、递到他面前的胶囊,然后端起水抿了几口,仰头将药吞服下去。 吃完药,谭韫之心里不由得感慨:“他哥真细心啊,他自己都忘了要吃药。” 谭韫之见顾相旬转身准备上楼,出声喊住他:“诶,哥——” 顾相旬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点头示意他表示自己在听。 呃,他喊住他哥要说什么?不知道啊,他就是莫名奇妙,脑子抽筋没反应过来,嘴就先开口了。 谭韫之眼神飘忽:“呃,呃——” 正当他眼神飘向天花板上的吊灯时一筹莫展时,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哥哥你为什么吊着我?” 嚯,这一句可是颇有控诉的意味在里面。 顾相旬听完额角一跳,手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谭韫之靠近顾相旬,仰头看向他,嘴里还在嘟哝着:“本来就是嘛,要不然你怎么对我忽冷忽热,时好时坏的。” 顾相旬垂眸看向他,谭韫之精致的小脸现在还覆满了红疹,但浅色的眸却亮晶晶的,像一只小猫显得格外可爱、精神。 谭韫之见顾相旬迟迟不说话,便扬起得意地笑正要开口,忽而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覆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耳边传来顾相旬低沉磁性的嗓音:“别闹,上去睡觉。” 顾相旬说完便自顾自上楼,只留谭韫之一个人呆呆留在原地。 谭韫之愣在原地发呆,手无意识地碰了碰脸颊,有点烫。 估计是过敏症状又发作了,他想。 …… 谭韫之根据顾相旬的提示进入客房,正准备脱衣服洗澡,忽然轻轻拍了拍脑袋,想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也不由得暗笑,看来他哥也有粗心的时候。 正当他抬起欢快的步伐去往顾相旬房间时,发现门并没有被关实,只是轻轻掩着。 谭韫之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进门就看见顾相旬赤裸着上身,下身松松垮垮地围着一个浴巾,露出来的背肌看起来结实有力。 谭韫之咽了咽口水,喊他哥的声音跟猫叫似的。 “哥——” 顾相旬回头,他的短发上沾着些许还未干的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他健硕的胸膛,块状分明的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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