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深究起来,情况与第一段颇为相似,妖族三部也想做某件事。这一次敖仓似乎累了,没去阻止,大有任他们送死的想法。但他没料到的是,未走的人也被牵连,所以才有了烈火灼烧漫天浮楼的画面。 大概梳理完三段记忆,陆垣有几处不解:第一,前两段记忆中,两群人要做的是否为同一件事?第二,后一群是妖族,前一群人是否也为妖族?第三…… “敖仓?” “叫我做什么?” “阿黄?” “我、我叫藤黄,您要想叫我阿黄也行。” 真是他们两个,所以他们以前是妖族吗? 那么问题出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祖敖仓和土拨鼠阿黄,会变成秘境敖仓和灵体藤黄? 重生,转世,还是说…… “啊!” 惊呼声打断了陆垣的思绪。 “哥哥你看!他竟然还没死呢!” 陆垣一愣,顺着羊小球所指方向望去。 巨狼尸体边,一颗黑色珠子滴溜溜转动,正不断吸取着缠绕狼身的黑气。而随着黑气一点点散去,巨狼伤口的衰败之气在消退,黑血变红,腐肉新生……到最后,他竟慢慢缩小,变回了人身。 吸尽最后一丝黑气,珠子表面明显更黑亮了几分,随后光芒隐去,掉落地上,不动了。 陆垣飘过去,拾起黑珠仔细查看。莫名地,他就是知道这颗黑珠是由黑箭化成。 简直更像不伏骨了,不,应该说是不伏骨跟它相像。打个比方,如果不伏骨是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假货,这颗黑珠就是无数匠人耗费心血制作的艺术品。 “他怎么一会儿变狼,一会儿变人?”敖仓似乎对肖避岳的变化很是不解,“是我封闭太久吗?现在的人类都这样?” “你不知道?”陆垣挑眉。 “知道什么?” “他不是人。”陆垣紧紧盯着敖仓,不放过他的任何变化,“他是妖。” “腰?邀?那是什么?” 不是伪装。 这可真是有意思,曾经的妖族老祖,如今竟然不知有妖。 “没什么,是古籍记载的一种稀有生物。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陆垣随口胡扯,垂眸敛下眼中神色。 他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妖族遭遇灭顶之灾,连存在都在历史中被抹除就够了。 因为…… “哥哥!稀有生物一定很好吃吧,他不是咱们的玩家,我是不是可以吃呢?” “吃了多浪费。”陆垣按住蠢蠢欲动的弟弟,视线瞥过不明状况的敖仓主仆,嘴角轻轻勾起。 隐瞒身份,藏于人类之间,不被接纳,徘徊在修真界边缘。 还有什么比这群见不得光的妖族更适合“招募”成干黑活的员工吗? 秘境要扩展,光靠一个塔灵的身份可不够,还需要修真者层面的“支持”,不如就从他开始。 陆垣看着即将醒来的肖避岳,一个主意跃上心间。 …… 他竟然没死? 肖避岳撑着虚弱的身体,爬起身,愣愣望着自己的手。 人类的手,他变回来了。可是怎么可能?堕化一旦开始,不可能再扭转。 “你醒了?” “谁?!” 肖避岳一惊,循声望去更是失色。只见几步远外站着一人,他竟一直没有发现。 那人一袭黑袍遮面,辩不清容貌,只依稀看出是名男子。 “你是谁?” “救了你的。”黑袍男说道,“小狼妖,你怎敢孤身一妖至此?” 肖避岳再吃一惊,瞳孔紧缩:“你知道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没有回答,沉默数息后,忽地一声轻笑,右手伸出袍袖。 在肖避岳的视线中,那只骨节分明、温润如玉的手一点点拉长、变大,弹出指甲,长出毛发……最终变成了一只白色虎爪。 “你说我是谁?” “你、你、你也是……”肖避岳呼吸急促,“你也是妖?” 黑袍人收回手,一派淡然。 “这回可以说了吧,你一只小狼妖怎么会来这儿,不知道这里是……” 肖避岳还愣着,直到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他咬了咬牙,道:“晚辈知道两百年前我们与那群秃……” 他停了停,不知顾忌什么,换了个说法:“晚辈知道我们跟他们约定过,不可擅入六合域,只是我师父夜观星象,卜算出此域将会出现妖族振兴的机遇,千载难逢,故此派我来探查。” “你师父是……” “我师父是青狐广言。” “哦,是那只小狐狸啊。” “前辈认识我师父?” “不认识,听说过,毕竟我闯荡修真界时,那小狐狸都没出生呢。”黑袍人叹息般,道,“不过他倒有点卜算的本事,真的算到了。” 肖避岳不及感叹前辈的辈分比自家师父还高,就听到了这句话,登时心跳如鼓:“算到了……前辈是说、是说……真有妖族机遇?” 再想到自己本该堕化,却又变回人形,更是心头火热:“莫非前辈已得到机遇,才能扭转堕化?” “嘘!”黑袍人竖起一根手指,“天机不可轻泄,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确实要干一番大事。” 他加重了“我们”的读音,令肖避岳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两个字。 所以不是前辈一只妖,是一群妖族在做一件大事? 暮然间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前辈,你看我——” “好了,你既然没事,就速速离开吧。”黑袍人说着就要将他遣走。 肖避岳一急,更不想错过了:“前辈,请等一等,我、我……晚辈自知修为不高,不能入前辈的眼,但也想做这件‘大事’,请前辈给我一个机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你?不成,不成。此事危险至极,我救你是顺手而为,不图回报。” “我知道前辈心善,是我自己想报答,我不怕危险。” “这……” “求您了,前辈!不然我此生难安!求您了!” “唉——” 几番恳求,黑袍人终于松了口,但也语气勉强:“好吧,既然你的意愿如此强烈。但先说好,此事艰难,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但听前辈吩咐。” “那好,你先回去,养好伤,然后去擎天秘境,找一个叫六神的,听他吩咐行事。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记住,多做事少打听,知道的越少越好。” 肖避岳一字一句认真记下。 “好了,我送你离开此地。”黑袍人一挥袍袖,无数毒植避让,显出一条小路来。 这高深莫测的一手,更让肖避岳笃定眼前是位不世出的高人。他深施一礼,正要走上小路,忽又停下,望向委顿在地、昏迷不醒的徐生丹:“前辈,我能否带他一道离开?” “你确定?他可是知道了你的秘密。” “我……”肖避岳犹豫起来,表情挣扎,但终是说道,“这位道友是受我牵连,我不能弃他不顾。” 黑袍人沉默许久,久到肖避岳几乎要惶恐不安时,出声道:“好,算我没看错你,带他一起走吧。” “谢前辈!”肖避岳长出口气,他想自己也没看错,前辈果然心地良善。 他扛起徐生丹,语气更期待了几分:“前辈,我走了,我一定早日养好伤,去擎天秘境给前辈做事。” 说罢走上小路,很快消失不见。 “哥哥,你还认识什么狐狸啊?”一颗白色光球自半空飘下,落在黑袍人肩头。 “我哪里认识。”陆垣放下兜帽,“不过是顺着他的话,不拉关系,怎么打消防备?” 羊小球:“哦,所以也没有在干的什么大事咯?” “大事嘛——”陆垣道,“等他来,自然就有了。” “境友你、你真是……”一番蒙骗,看得敖仓叹为观止,这一刻他算是彻底相信陆垣画下的大饼了,就这骗术水平,难怪能让修真者主动送上灵力。 只是:“为什么将那植修也放走?” “对啊,哥哥,他出去后会不会乱说?啊,不好!万一被玩家听到——” “那正好啊,”陆策划似乎并无多少担忧,反而不知想到什么,促狭笑道,“正好来一场NPC和玩家的线下会面。” * 肖避岳一出秘境,就借着传送之力,扑向云堑边的悬崖峭壁。 探头上望,另外两名邪修已然不见,想是久等不到,回去复命了。 肖避岳小心攀崖,只是他身负重伤,又扛着一个大活人,身手不免滞涩。 “刺拉——” 裂帛之声响起,徐生丹的后衣摆给一块利石割断,落入了深不见底的云堑中。 但肖避岳也顾不上什么衣不衣摆,他催动灵力,奋力一跃,翻上悬崖。担心邪修们去而复反,他不敢多留,扛着徐生丹穿过荒原,径往六合城方向奔去。 一路上,他要避着行人,又有伤势拖累,等来到城郊时,时间已过去一夜。 天色将明,肖避岳走到一处小树林,徐生丹还晕着——期间他差点醒来,肖避岳不知如何解释,就又将他敲晕了。 “连累道友受苦,希望道友当做一场梦,忘了今日之事。” 将徐生丹靠在路边树上后,肖避岳转身离开。 他也不怕徐生丹说出自己的事,妖族隐没万年,绝大部分修真者都不知道他们存在,说了也没人信。而就算不巧,被知晓妖族的那群……也无妨,找便找来,他看那群秃子不顺眼很久了。 肖避岳离开后,又过片刻,一位修士路过,发现了徐生丹,将他扶进附近茶棚。 “哈哈,道友们,你们是不知道,那场大战有多激烈!” 茶棚中,几个修士正在闲聊,一见两人都住了口:“这不是王道友吗?这位是——” “附近碰到的,不知为何昏倒在树林里。”那王姓修士扶徐生丹坐在椅上,“道友醒醒,醒一醒?” “唔……我、我这是……啊!眼睛!不要过来,眼睛!” 徐生丹惊恐大叫,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巨大的浊黄眼珠上,叫到一半发觉不对:“你、你们是修真者?都是人?” “废话,你不是人?”几人莫名其妙。 带他进茶棚的王姓修士纳闷问:“道友可是遇到什么事?” “我、我落进一个秘境。”一想起那些经历,徐生丹声音都发颤,“里面到处都是毒植,各种毒植!嗜血藤、夺魂树、千里无息、浮光掠命……天上还挂着一颗眼球!你们知道吗?那眼珠有那么、那么大……它盯着我……眼珠上插着一支箭……真的好吓人。” “若真如道友所说,”王姓修士好奇,“道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因为我生的石球!不、不,不对,不是生,虽然它们是从我屁股后面掉出来的,但我真的不会生……石球们保护我,不让毒植杀我……但是眼睛出现了,所以我晕过去,再醒来就看到你们了。”
205 首页 上一页 89 90 91 92 93 9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