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又默默把这三兄弟骂了个遍, 王富贵又回床上躺下了。 迎春跟着他回屋里, 结果没想到她们娘娘直接回床上躺下了, 眼神空洞,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娘娘, 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富贵看了她一眼, 对她摆了摆手, 示意她下去,又转身背对外头, 不想再理会他们。 问的都是什么废话, 还能哪里不舒服, 当然是心里不舒服! 王富贵又长叹一口气,三兄弟占了马场,那就让他们去占吧,无所谓,也有点累,大不了直接开摆,谁叫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人下人呢。 现在去不了,那就等晚上吧。 深秋的天色黑得早,才到傍晚天就已经暗了下来,王富贵晚饭吃了个三成饱就出来了,吃多了怕一会被马给颠吐了。 他没坐步撵,且只带了奉霖出来,主仆二人此刻走在通往马场的路上,附近一个人也没见着,这对王富贵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才走过两条连廊,将将转弯,本来还在庆幸这一路上人少的王富贵转角就碰见了穿着黑氅的豫王。 俩人停下步子对上眼神,静站了好几秒,王富贵这会儿才仔细地把他们队伍里这打野瞧了个遍。 倒是豫王先避开了目光,轻咳了一声。 王富贵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这个碰面会晤代表着什么,很有可能这就是跟他接头的暗号啊。 不然这条路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冒出个豫王,还穿着一身黑呢? 王富贵在这一声轻咳中,接收到了豫王传递的信息。 再回头一看奉霖在他身后,停在离他三步远的距离低着头,奉霖这一举动就更让王富贵确定,豫王出现在这里,是必然。 “奉霖,本宫同豫王有几句话要说。”王富贵给了奉霖信号,意思就是他俩现在成功会晤了,你只消去放哨就行。 奉霖应声低着头确实放哨去了。 很好,跟他想的如出一辙。 “澜贵妃要同小王说何事?”豫王倒是先一步问他。 王富贵瞧着他,心里想,这打野挺会装,大家都是合作了这么些年的老队友了,怎么碰面还要打这些官腔,这古代人的臭毛病是刻在DNA里改不了是吧? 王富贵准备直接开门见山,他才学不来那些个弯弯绕绕,再者现在时间紧迫,要珍惜这次会晤的机会。 “豫王此次秋猎可是有所安排?”王富贵盯着他,声音说的极小,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程度。 豫王眼神一滞,身形一顿。 王富贵就知道,这个比有安排。 哪知道又见他摇头,笑着说:“秋猎此行小王不过是想同皇上和萧王聚一聚罢了。” 王富贵无语。 他真的是服了这个老六了,嘴里没一句实话,他妈的,你提议来秋猎,现在又搁这跟他说没安排,只想跟兄弟们聚一聚,增进一下感情? 呵,这种屁话他会信? 王富贵自然不相信豫王字面上的话,反而觉得这又是一层烟雾弹,又或许是豫王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但他是真的猜不动了,又不禁感叹起奉霖不愧是豫王的人,主仆俩打哑迷的境界不相上下,都是高手。 王富贵此刻只觉得心累,又听豫王问他。 “倒是贵妃,中秋家宴已失先机,群臣荐后又未曾抓住机会,此番秋猎倒是机会难得,几位娘娘之中当属贵妃能骑善射,此行皆是贵妃所及之长,贵妃可是有所安排?” 好你个老六,原来是在这等着他,说了半天细数了他错失的机会,抓了他几波走位的失误,现在又在将他的军。 意思就是这老六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一个发育机会,他如果在这里还不能找机会办点正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感情这个比又在给他下催命符。 果然,玩打野的人心都脏。 王富贵没想到他不仅要对跟敌方对线,还要跟自己的队友对线,真就他妈一打九,孤儿院院长。 这种团怎么开?哪怕来个通天代,也开不了这种身边全是二五仔的团。 妈的,真的惨,是真的惨。 当初男贵妃怕是眼睛糊了眼屎,要跟这老六合作,这不是与虎谋皮? 王富贵在心里暗骂豫王的同时,大脑也不忘飞速运转。 输人不能输阵,王富贵通过刚才的话,揣摩了一番这个老六的想法。 他笃定这老六只是在口头威胁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就真的把他卖了。 “多谢王爷提醒,倒是叫王爷费心了,本宫的事,本宫自有打算。” 他王富贵哪天如果真的死了,全身上下都是软的,一定只有嘴是硬的。 豫王轻轻点头,“那小王便预祝贵妃马到成功了。” 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王富贵真是操了,没见过这种狗币队友,他妈的还不如挂机呢。 拿全队最高的经济,一个人吃三路线,不仅一点优势没打出来,还要阴阳怪气嘲讽队友。 他妈的,这三兄弟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 王富贵气不打一处来,又没地儿撒,他现在只想快点去马场,跑两圈撒撒气。 奉霖见豫王走了,便低头回到王富贵身边,小声问:“娘娘方才同豫王说了什么?” 这一问无外乎是在火上浇油,王富贵看着奉霖,把从老六身上受来的气企图伤害转移到奉霖身上。 王富贵阴阳怪气道:“本宫还能说什么呢?左右都是些无用的话罢了!” 奉霖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不悦,闭上了嘴巴,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王富贵憋了一肚子火,走得快了许多,两个人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马场。 不需要王富贵吩咐,奉霖便先去马厩那边跟看马的奴才要来了他的马。 待奉霖将马牵到他跟前,将缰绳递给他的时候,他才慢慢接过,方才的怒火已然被搁置,从奉霖手中牵过马,王富贵反而有些忐忑起来。 这会儿天色暗,他也看不清这马是个什么颜色,长得好不好,只能够看见一些显眼的特征,这马的额头上长着一大块菱形的白色鬃毛。 王富贵用手轻轻摸了摸那块鬃毛,感觉这马还是挺温顺的。 等他把手收回来后,这马就开始哼哼,马的鼻息大,他哼地又急,搞得王富贵顿时不知所措,眼睛就往奉霖身上瞟。 “慕星许久不曾见到娘娘了,应当是希望娘娘多摸摸它,它想同娘娘亲近。” 王富贵听了又伸手去摸他脖颈上的鬃毛,一顺儿从脖子摸到马背。 这马便踏动着蹄子,鼻子里发出哼声。 王富贵见马儿正如奉霖所说,又顾忌刚才露了破绽,“本宫也是许久不曾见过它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看着它被养得这么好,本宫也安心了。” 奉霖没说话,王富贵就当他能理解他这种近乡情怯的心情。 “天色暗了,娘娘先莫要上马,待奴婢去取盏灯笼。” 王富贵敷衍着恩声,看着奉霖走远,他便尝试着上马。 好在男贵妃的身体是有记忆的,他才将一只脚蹬入环中,身体就自然做出了反应,成功上了马。 王富贵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他又尝试了一下如何下马。 在奉霖回来之前,他上下已经不成问题。 王富贵摸着这匹马,轻轻夸了几句,“好孩子,好孩子。” 马儿好像也知道自己被夸奖了一样,驮着他低鸣。 待奉霖回来之时,王富贵已经坐在马上。 他方才尝试着让慕星走几步,这马儿似乎太兴奋,几乎小跑了两步,王富贵一下重心不稳,赶紧拉绳停下,他这走都没学会,又哪能跑。 “你便牵着慕星,带本宫绕着马场转几圈吧。” 赵铁柱白天被好弟弟萧王那两句话刺得难受,像被人踩了尾巴。 此刻又回想起那会儿跑马的感觉,好像什么烦恼都能在马背上遗忘。 内,卡密撒嘛,是不是奔跑起来就可以没有忧愁了呢? 这一回不需要卡密撒嘛给他回答,他自己就能确定答案。 赵铁柱又来到了马场。 远远便能看到一盏灯笼,照着马和人影缓缓移动。 待他看清提灯的是谁,他便又像被人钉在原地一般,挪不动步伐。 提灯的是奉霖,那么坐在马上的只可能是长孙透。 这一幕同他记忆中,他说给长孙透听的那一个夜晚重合起来。 就像是有一把钝刀在锯着他的心脏。 那时长孙透在马车里质问他,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却又在这样一个同样没有星星的夜里,重现了当年的情形。 —— “这马儿温顺,又十分通人性,今年上贡的马中,我一眼便觉得它最适合你。”燕重云牵着缰绳同长孙透说起他骑的这匹枣红马。 长孙透伸手摸了摸马儿脖颈上的鬃毛,“那他有名字吗?重云哥。” 燕重云提着灯笼笑,“你是它的主人,自然由你来为他取名。” 长孙透坐在马上沉默了许久,燕重云也不说话。 他知道长孙透在为这匹马儿想名字。 长孙透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马,想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名字都给它,却又觉得什么名字都配不上燕重云送给他的这匹马。 他沉默了片刻仰头望了望天,漆黑如幕的天上什么都看不见,当他将目光收回时,听到燕重云的声音。 “阿澜,你看,那儿有颗星。” 长孙透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终于在广阔的黑夜中,看到了那颗微弱又不易被看清的星。 他又收回目光看向燕重云,只见燕重云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他的影子。 那一瞬间他便听到自己聒噪的心跳声在胸膛里砰砰作响,又觉得,天上的那颗星,就好像此刻在他身侧的燕重云一般。 他低着头摸着马儿的鬃毛,小声说:“重云哥,叫它慕星行吗?就叫它慕星吧。” 他向往恋慕的那颗星,此刻就随行在他身侧。 燕重云的笑传进他的耳朵里,“慕星……慕尔如星。” 记忆中的长孙透低着头不再说话,但那时候的他们都知道,彼此想要传达给对方的心意。 今时今夜,此时此景,都和记忆中的那个夜晚如出一辙。 长孙透还是他长孙透,慕星也是燕重云送给他的那匹慕星。 只是他身边牵着马的那个人从燕重云变成了他的婢女。 赵铁柱这一刻觉得喉咙干涩,不仅灼得他说不出话,就连吞咽都像带着一把刀。 这一瞬他不知道是该怨长孙透绝情,还是该恨燕重云狠心。
第39章 秋猎当日, 王富贵还是有些紧张的,这两天他虽然傍晚都去练过骑马,但他仍旧不敢放手将身体完全交给慕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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